雪白的天花板映照在眼裡,呼吸裡滿是消毒水的氣味。
淺羽涼將頭抵在椅背上,用儘全力來放鬆緊繃的神經。
齊藤明看著醫生來來去去,麵色緊張:“醫生,這沒問題吧?”
體育館的醫務室隻能做簡單處理,初步檢查後,醫生抬筆在單子上寫字,頭也不抬:“初步檢測應該隻是軟骨組織挫傷,修養一周就差不多了,但你們最好還是去醫院詳細檢查一下,拍個片子也放心。”
“比賽呢?”淺羽涼突然抬頭。
這位麵容和善的醫生應該見過許多次這種場景,此刻變的十分嚴肅,堅定道:“不行,你以後還想接著進行體育競技,這次就必須好好休息!”
“我原來也有過,但是…”
齊藤明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淺羽涼,直接做出決定,果決答複:“您放心,不會讓他上場的。”
身為教練,雖然比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選手的狀態。
任何一個有良知的教練,是絕對不會為一時的勝利而犧牲一位未來的頂級選手。
淺羽涼想告訴他們自己沒事,但在場兩人並沒有理會他的打算。
體育競技哪兒有不受傷的人?
哪怕是單人項目,他也受過不少的傷。
淺羽涼自認不是看中輸贏的人,哪怕他同樣期待成為贏家,但如果讓他不顧身體去爭取勝利。
原來的淺羽涼斷然不會答應。
為了一時利益犧牲將來,聰明人是絕不會這樣做。
抬手擋住刺眼的燈光,淺羽涼儘量讓自己冷靜。
隻是這次…
情況有所不同。
網球也好,遊泳也罷,作為單人項目,它們的輸贏隻與淺羽涼自己有關。
贏的越多他的名氣越大,輸的越多,頂多就是不再繼續。
與他人無關的項目,即使想放棄,也很容易。
淺羽涼一直以來並未擁有可以稱之為執念的東西,他不躲避,但也不追求。
清晰知曉將來路的人,一定會失去部分探索的樂趣。
身處球場的他或許會被周圍的氣氛所帶動,然而當大腦冷靜下來,淺羽涼又會恢複理智。
一步一步,活在當下。
隻是…這股莫名的不甘是怎麼回事?
齊藤明架著淺羽涼向門外走去,他本意是想直接帶淺羽涼去醫院做檢查。
然而淺羽涼絲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比賽還沒結束,無論輸贏,他必須要在現場見證!
來到東京後,大家似乎一直在忙著訓練,就像這兩天,雖然都在體育館內,但來去匆忙,也沒仔細觀察過周圍。
門外的世界如此空曠寂靜,零星的行人匆匆忙忙,路過的幾位小姐姐還好心給淺羽涼加油!
淺羽涼在心中歎息,他可不能再加油了,再加油怕是要廢了。
走到門口,淺羽涼突然停頓,齊藤明麵露不解:“怎麼了?要去醫院嗎?”
淺羽涼尷尬的抓頭,表情有些糾結:“不是,我是擔心白布。”
作為不靠譜的前輩,他不但沒給白布留下優勢,反倒丟了一堆爛攤子。
給後輩帶來如此大的麻煩,淺羽涼有些尷尬。
平日裡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突然自責,齊藤明手足無措的同時又有幾分安心。
淺羽涼這個任性自我的小鬼,終於開始慢慢融入這個團體!
“阿涼,你要相信隊友,你付出了最大努力,其他人自然也會全力來回饋你!”
大門內的世界是如此嘈雜,觀眾的歡呼與討論、拉拉隊的熱烈應援,以及場上選手們時不時的咆哮式交流。
緊繃的神經頓時放緩,淺羽涼突然感覺安心。
一切都沒有變化,他也隻是稍微休息一下而已。
再次回到自己的專屬寶位,鷲匠鍛治看了眼他那被包裹嚴嚴實實的左腳。
抬頭示意齊藤明,齊藤明簡單答複:“問題不大,比賽結束後我帶他去拍個片子,不是骨頭受傷,大概休息一周就好了。”
鷲匠鍛治轉過頭,一言不發,沒有人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
淺羽涼看向場內,今天的他並沒有插科打諢的心思,他也需要安靜一下。
淺羽涼下場的時候還是第二局,那奉獻全部的一球確實扭轉了無形的局勢。
然而好景不長,突發的意外還是影響了大家的心態。
排球場上並不需要同情的藝術,無論對手遭遇任何事情,對於場上選手而言,最重要的事就是獲取勝利。
安慰與誇讚,那是哨聲響起後的事情。
井闥山帶著他們的比分優勢結束了第二局。
淺羽涼回到場邊的現在,比賽已經進入第三局中部。
17:15的記分牌在場邊異常顯眼。
淺羽涼的第一次感覺到懊悔。
要是小心一點就好了!
要是那球不救…
沒有如果,那球必須要救!
牛島若利向他發出挑釁,如果淺羽涼不給出回應,那他這個二傳就是完全失職,哪怕沒有受傷,淺羽涼也會失去站在球場上的資格。
那還是小心點最好啊!
“乾得不錯!”鷲匠鍛治開口。
淺羽涼看著場中奔跑的眾人,輕聲答道:“我知道。”
無論比賽結果如何,淺羽涼自認用勁了全力。
他奉獻了全部的努力,哪怕結果不如他預期,他也會坦然接受這次的輸贏。
“還是白布做的更好!”淺羽涼補充。
一片混亂中臨危受命,白布遠比他這個前輩靠譜。
白布賢二郎站在網邊,對麵就是鬆下修一和吉野蓮。
白布的身高比淺羽涼還要低,對比兩個近兩米的巨人,他顯得如此弱小。
頂級副攻的滲人氣勢給網前的二傳帶來巨大壓力。
忽略外界的乾擾,白布麵色平靜。
“白布!”大平獅音接住吉野蓮的扣球,將它送給白布賢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