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蘇灼的聲音之中警告味道無比明顯。
他是蘇家嫡子,四大家族出身,即便拜入劍尊門下,也不是劍尊可以隨意欺辱的!
誰知雲塵卻是俯身而下,將蘇灼的雙手鉗住挽在頭上,他則壓在蘇灼的背上,胸膛緊貼著對方的脊背,甚至蘇灼都能隱約感受到雲沉的心跳聲,他反抗了幾下,卻被雲塵壓得絲毫動不了。
雲塵的身體溫度很低,遠遠低於常人,不知道是這一身的劍氣還是寒氣。
蘇灼神色有過一分的慌亂,他已經很久沒有跟人如此的親近過,尤其是在自己毫無抵抗之下,他討厭這種感覺。
“師尊,你想要挑起蘇家與臨淵仙宗之戰麼。”蘇灼咬著牙齒說道,目前他的身後還有蘇家,即便是整個臨淵仙宗也不敢跟蘇家作對!
而這種完全被壓製的姿勢隻讓他感覺到屈/辱。
沒錯,屈/辱。
仿佛上一世的那種無力而又不甘的感覺再次傳來,他被趕出家族後,處處被人欺/辱,言語過分露/骨的都算是輕的,還有不怕死的想要欺/辱他的,他雖能自保未被欺負過,但那些人的目光卻讓他覺得惡心。
惡心至極。
甚至還有不少散修背地裡對他各種詆毀,說他是女表子,不知跟多少人有染,靠賣/肉拜入劍峰,又在家族之中淪為賤/奴,那些話一開始蘇灼還會很懊惱憤怒,並且羞於啟齒,但後來聽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長著這樣的一張臉,之前行事作風也過於冷傲,看不慣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這世上人心,向來如此。
你高高在上之時他們對你百般貼服,可當你一夕淪落後,原先那些人就恨不得踩著你身上好彰顯他們似乎比你高貴一般,人心向來惡心。
蘇灼見識太多的世事無常了,不然也不會沒有任何猶豫就修了無情道。
所有的一切他都能斬斷,師徒之情也好,父子之情也罷,統統都是假的。
隻有實力,才是唯一不會背叛自己的。
蘇灼咬牙,那張一向冷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幾分怒氣,“雲塵!雲遮月!你敢動我試試!”
這是他第一次喊出他師尊的名諱,他以往都隻是稱呼為師尊,這般喊出雲塵全名的,卻是第一次。
但很快蘇灼就後悔了,因為他很清楚的在腦海裡麵聽到了他師尊的回複。
【那就試一試。】
蘇灼真的開始慌亂了,他用力掙紮,抬起頭喝道:“你敢!我乃朱雀後人,我——”
蘇灼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感覺到他的師尊將掌心貼到他丹田處,然後一股磅礴的真氣直衝體內,頓時蘇灼不敢亂動。
修煉之人,基本都不允許他人真氣侵/入自己體內,先不說自身真氣會排斥,再者對方萬一在你經脈裡做點什麼,輕著就是經脈阻礙,重者就是殘廢自爆,甚至還有強行挖取丹田之險,一旦丹田被廢,那麼你就隻能成為一個廢人。
幾乎沒什麼再康複的可能性。
數十萬年的修真界裡,也隻出了兩位丹田被廢又再重修之人,無一不是心智堅定威震一方之人。
而這樣的人,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蘇灼能夠感覺到那道磅礴的真氣進入他的丹田內,卻很溫馴的隨著他的真氣運轉,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但卻無處無在檢查著他的丹田。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被對方探尋,這讓蘇灼很不適,也很不悅。
雖不會帶給他疼痛,但帶給他的,卻是極大的屈/辱。
蘇灼咬著嘴唇,不敢再出聲,因為隻要他師尊想,此刻隻要稍微用用力,他的一身修為就能儘毀於此。
過了好一會兒,那道磅礴的真氣檢查完他的丹田,然後終於緩緩退了出去。
【果然,是無情道——】
蘇灼身體猛的僵硬了一下,隨後腦子裡麵快速閃過無數的念頭。
他的師尊是如何得知他修了無情道的?
明明以他現在的修為,還是無情道跟劍道並修,而且在他師尊麵前,他都是讓劍道強壓住無情道的!
隻有淩晨的時候,他使春劍的時候,沒法全部融入之中。
難道僅僅隻靠那一兩招就被他師尊看破他的無情道了嗎?
這就是實力的完全壓製?
蘇灼一時間想了許多事情,如果他修了無情道,他的師尊會如何?像上輩子那樣送他回家?
上輩子明麵上他雖未除名,但被宗內送回家族後,臨淵仙宗也或多或少表示過一二,隻是說得極其客氣,但天下誰人能不知這裡麵的意思?
隻是礙於四大家族的臉麵因此不好意思撕破臉罷了,說是送回家修養,其實就是逐出師門罷了。
是他妄想,沒聽到他師尊親口說出,因此還心存一絲幻想,最終被沈笑天所毀了一生的劍道。
蘇灼第一次懊惱自己沒能早日經曆浴火之禮,那些催熟靈藥不是找不到,為何就不能用,最多也就痛苦一二罷了。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他師尊的一聲歎息。
那聲音很輕,卻很長,像是遺憾,又像是悔恨,更多的,是複雜,是什麼情緒都有的複雜。
雲塵鬆開了他,然後緩緩站起身,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蘇灼動了動手腕,然後起身轉過頭,下意識的拿起旁邊的霞光劍抽去。
“啪——”
雲塵沒有躲,被霞光劍的劍鞘正抽中臉頰,那張如冷玉的臉龐,迅速升起一道紅痕,方方正正的,如此清晰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