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如意坊小倌(姚寧)(1 / 2)

周二下午,姚寧如期出現在梨園二樓的第三根柱子邊上。

大概是因為她每周二下午都會來的緣故,這個位置除了她就沒有人會坐,無形中給這位置標上了名字。

姚寧給自己斟了杯茶,靜候開場。

一陣鑼鼓聲後,九人上台,台上人唱道:“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

台上人開嗓,姚寧的視線就沒有從他身上離開。

隨那人在台上遊走,看他手勢的變化,感受他餘音繞梁的唱功。

姚寧沉醉聽著,這出戲她看了太多遍,不用盯著看,腦海裡自動呈現那“虞姬”的一顰一笑。

一曲結束,姚寧如以往那般從荷包中取出一枚銀錠子,放在桌麵上。

但今天她沒有放下銀錠子就離開,捏著茶盞細品。

上好的大紅袍,和之前的茶水相比,好出太多。

姚寧笑了聲,來這梨園看戲一年多了,這突然給換了茶,倒還有些不適應。

一杯茶喝完,就在姚寧以為是自己想多了,穿著“虞姬”服飾的阿憐出現在她麵前。

姚寧在看清來人是阿憐時,不自覺變換了坐姿,將腰板挺得更直,“阿憐?”

阿憐點頭,上下打量起姚寧,他的眼神炙熱像是想將姚寧今日的模樣牢牢刻在心上。

行為可以說是極為不禮貌,姚寧卻坐得更端正,仍他打量。

“可是有事找我?”姚寧含笑問道。

阿憐藏在戲服裡的手攥緊,彆開臉低低應了聲。

此時梨園裡的看客已儘數離場,顯得整個梨園極為寂靜。

姚寧也不催阿憐,靜靜看著他。

阿憐抬頭迅速看了眼姚寧,垂著頭道:“今日是我最後一次上台。”

姚寧蹙眉,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不唱,“可是出了什麼事?”

阿憐搖頭,聲音清冷,“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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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阿憐說他不會再上台,周二下午姚寧還是去了。

她是梨園的常客,這麼些年下來,她從未聽誰提起過阿憐除了梨園還有其他地方可去。

不就是不上台唱戲嘛,人又不會離開梨園。

今天台上換了出戲,阿憐果真沒有上場,姚寧沒有在意的朝後院走去。

戲班主見到她時一愣

,長歎一口氣,“阿憐回鄉了。”

‘回鄉’二字就像兩塊巨石,壓得姚寧喘不過氣來。

扶著桌子堪堪站穩,聲音有些無力,“我怎麼從未聽阿憐提起他的家人。”

班主長歎一口氣,“我也是前幾天剛知道的。”

姚寧像是想到什麼,期盼帶著些許小心翼翼看著班主,“阿憐家鄉在哪裡?”

“這……”

班主遲遲沒有開口,姚寧以為她是不願意告訴自己,扯下腰間的荷包,遞了出去。

“姚小姐你這是在乾什麼,快快收回去。”班主一副使不得的模樣。

姚寧隻覺得心空落落的,像是什麼東西或者人要離她遠去。

“不是我不告訴你,隻是阿憐也沒告訴我。”

姚寧腦內那根名為“希望”的弦,在班主說完那句話後崩斷了。

班主見她這幅模樣有些不忍心,見姚寧愣愣看著那虞姬的戲服,將那戲冠取下遞給她。

“這麼多年多虧有你,我們戲班才能在這京城紮根。這戲冠姚小姐就先幫阿憐收著,也許還有再見的那天。”

姚寧接過班主手裡的戲冠,緊緊摟在懷裡打算離開。

班主突然問了句,“姚小姐可知阿憐三年來為何隻唱《霸王彆姬》這出戲?”

姚寧停下腳步,疑惑看著班主。

班主卻沒說什麼,朝姚寧笑了下,“沒什麼。”

姚寧回到姚府,愣愣看著手中的戲冠。

手指撫過戲冠上的珠簾,發出來細微的響聲,呢喃道:“為何你回鄉不告訴我。”

從那以後她便不再去戲院,想見的人不在,想聽的聲音沒有,去了乾嘛。

時間轉瞬即逝,姚寧從姚府五小姐變成姚副將,奉皇上之命駐守邊關。

北國來犯,姚寧中計被抓,鋒利的匕首在她臉上劃出一道道口子。

傷口處的瘙癢讓姚寧恨不得拿頭撞牆,她開始想些事情來緩解注意力。

她想起了與阿憐的第一次見麵,那天是元宵節,她帶弟弟出門看燈會。遇見了被一群男孩兒欺負的阿憐。

當時她是怎麼想的?好像是這男子真是軟弱,竟被一群比他小上許多的男孩子欺負。

姚寧想起阿憐那時候不安攥著衣角,眼神怯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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