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江一禾去接嘉辰,遠遠就見沈三在私塾門口來回踱步。
“嘉辰呢?”
沈三垂頭看著腳尖不說話,江一禾等了會,見他還是這副扭扭捏捏的模樣,蹙眉問道:“怎麼了?”
“小…小小主子說他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江一禾狐疑看了眼沈三,卻隻能看到他黑乎乎的頭頂。
壓下心底的疑惑,囑咐道:“回去給你家主子泡些紅糖水,他夜裡貪涼,記得時常進去看看他有沒有蓋好被子。”
沈三一一應下,江一禾抬頭看天,太陽才剛落下一點,便朝醫館走去。
接連診治了幾個病人,江一禾放下筆,揉著發酸的手腕。
這時門外踉踉蹌蹌跑進來一個衣服不整的男子,男子直直跪在她麵前,江一禾一怔快速撇過臉。
“江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爹。”
男子有著副好嗓子,聲如鶯啼,讓人心生動容。
門外緊接著進來好幾個女子,穿著軟甲,尤其是為首的女子,眉宇間帶著戾氣。
“江大夫。”女子抱拳說道。
江一禾點了下頭,這女子是衙門的捕快頭,上次有人來醫館鬨事還是她幫忙解決的,“這是發生了什麼?”
捕快睨了眼地上的男子,朝江一禾道,“這男子跪在東街,說要賣身救父,擾了許多家主君的不快。”
貝雙偷摸打量起男子,額頭飽滿光潔,就是這眉眼……好像有那麼幾分像嘉辰公子。
是個美人!難怪擾了許多家主君的不快。
捕快看著男子,眼裡神色讓人琢磨不透。
“念你也是可憐人,這次就放了你,你要是再去東街鬨事,我就不客氣了!”
圍在醫館門口.交頭接耳的群眾,被從醫館裡出來的捕快們一瞪,紛紛離開。
江一禾看向男子,男子早已將衣服穿好,默不作聲跪著。
“你父親怎麼了?”
男子抽噎著抬起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碰觸,江一禾對上他臉時一怔,這男子像極了再過兩年長開的嘉辰。
“奴家名叫樂鶯,家住下溪村。前不久村裡大部分人都得了種奇怪的病,身上長出許多小水痘。我們找了不少大夫,結果病沒有治好,那些大夫也跟著得了
怪病。”
江一禾回味著樂鶯的話,突然想到——
瘟疫!
“這病還有沒有其他症狀?”
樂鶯抿唇思考了下,“發熱,頭痛,嘔吐……”
這些症狀,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天花!
如果是天花,江一禾心下一驚,命貝雙叫來白怡然。
白怡然來後又問了樂鶯一些細節,麵色凝重起來,“明天我去趟下溪村。”
“師傅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江一禾蹙眉回想現代對天花的介紹,通過空氣傳播,傳播速度驚人。
古代的醫療水平落後,但好在人群不密集,要是控製的好,應該能將感染降到最低。
白怡然抬眼看著江一禾,見她麵色肯定,心裡歎了口氣,“行!”
回府的路上江一禾還在想著這事,沒見到病人的樣子,誰都不能肯定的說這是天花。
回到府上後,江一禾紮進書房,從架子上取下創奇醫書翻起。
牛痘接種天花,產生抗體。
有了解決方法,就差確定這病是不是天花。
“貝雙現在是哪年。”
貝雙回想了下,“主子,今年是北唐二十九年。”
北唐二十九年,對照公元大概就是890年左右,曆史上天花好像就是這段時間出現的,江一禾的心稍稍放下些。
見江一禾一臉沉思的模樣,貝雙好奇問道,“小主子怎麼了?”
“沒什麼,貝雙,你去請幾個繡爹過來。”
“小主子找繡爹乾什麼?”
“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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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禾撩開馬車的簾子,前麵路過的幾個村落,村內零零散散幾個人,神情萎靡,看來實際情況比她們想象的嚴重很多。
下了馬車,江一禾將繡爹連夜趕製出來的口罩遞給白怡然和樂鶯。
白怡然看著手裡名為口罩的東西,仿佛看著什麼新奇寶貝。
由樂鶯帶路,幾人走進下溪村,各家大門緊鎖,還能聽到些哭聲。
樂鶯夜裡含淚,絮絮叨叨講這話,內容還算有條有理。
“最開始得這怪病的是村長家的小女兒,村裡人對那孩子都喜愛的緊,聽她得了怪病,都過去看望。結果當天夜裡就有幾人跟著得了病,我爹爹也是其中一個。”
樂鶯推開老舊的木門,木門發出吱嘎聲,聽的人後背汗
毛豎起。
“大人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