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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後,陸瀟老師把李招娣帶了出去,拉著她在走廊上說了十幾分鐘的話。

李招娣回來的時候,表情和之前相比變得輕鬆了許多,自此後李招娣在語文課上表現得很好,還成了語文課代表,成績也越來越好,後來她六年級下學期的時候再次搬家轉學,失去了和所有同學的聯係。

那天她回家後,就將語文課上發生的這件事,講給了爺爺奶奶聽,奶奶聽了努了努嘴“你們老師說得對,招娣不是個好名字”,而爺爺則對她講起了自己出生時的事情。

爺爺說,她出生時秦山還泡在賭桌上,得到她出生的消息後,秦山剛好贏下一大筆錢,立刻以女兒出生的借口,帶著錢火速離開。

來到醫院後,秦山高興到不行,非要滿醫院發紅包見人就給,美其名曰‘沾喜氣’,當時同病房有對夫妻生了個兒子,故意撚酸說‘不就是生個賠錢貨,有什麼好高興的’。

秦山聽了,當即從懷裡掏出一大把鈔票,在他們麵前晃了又晃,然後一臉驕傲地說:“生個兒子就值得高興了?難不成你家兒子下麵帶的是根金棍子,能讓你家變富?我家女兒就不一樣,一出生就讓她爹我賺大錢了,哈哈哈——”那對夫妻被懟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立馬要求換間病房。

不重男輕女大概是秦山為數不多的優點,秦山給她取名字的時候,還特意娶了‘嶽’這個字,當時登記的工作人員以為是月亮的‘月’,秦山搖頭卻說:“‘月’字不夠好,月亮的光都是太陽給的。我女兒的‘嶽’字,是嶽飛的‘嶽’,五嶽的‘嶽’,意為山中之山。”

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中,有個阿姨聞言愣住了,對秦山笑了又笑:“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文化的,連五嶽都知道。”

後來父子倆辦完事情出來的時候,看到宣傳欄上貼著的照片,才知道那個阿姨是所裡的領導,名字裡剛好帶個‘月’字,倆人對視後哈哈大笑。

後來秦嶽才明白,爺爺之所以告訴她這些事情,大概是希望她不要記恨秦山。

事實上,秦嶽從始至終都沒有恨過他,相反很感謝他和媽媽,不僅給了自己生命,還額外贈送了一副還算聰明的頭腦,讓她從小到大讀書不那麼費勁。

“這些年阿姊辛苦了,以後有朕在,絕不讓阿姊受半分委屈。”胡亥雖不記得生他的胡姬,但卻清楚長姐待他的恩情,如今先帝駕崩葬於麗山,世上值得他掛懷的親人,就隻剩褚邑了。

秦嶽微微一笑:“陛下言重了,姐弟之間,何必如此見外。”她麵上做出一副慈愛的長姐模樣,實則在心裡又翻了個白眼,才穿來秦朝這麼些天,演技進步如此之快,看來她是有當演員的天分,當初應該考個影視學院什麼的,沒準畢了業還能混個流量小花當當。

就在秦嶽思緒亂飛之際,右邊的胡亥已經放下了手裡的象牙筷箸,理了理袖子,說道:“阿姊,朕吃好了就先行一步,去章台會一會他們三人。”

秦嶽心裡高興到不行,但嘴上還要故作依依不舍,等人都走出興樂宮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自己居然忘記向胡亥求情留隨姬一命了!

算了算了,還是明天抽時間去一趟章台,親自找胡亥說明情況,便讓萍姑姑先將隨姬安置在興樂宮,其他事情她自會處理。

萍姑姑頗不讚同此事,見秦嶽心意已定,隻得聽命帶著隨姬下去。

看著身側年歲漸長,容顏不複的隨姬,萍心底一陣恍惚,其實她何嘗不希望隨姬平安無事,但如今她是興樂宮的掌事宮女,褚邑乃興樂宮之主,她更不希望褚邑有事,否則一宮的人又該何去何從。

人總是要做選擇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兩全其美才是世間難事。

入夜,秦嶽躺在雕花榻上,久違地失眠了。果然一想事情,腦子轉得太快,睡意就不容易登門。

既然睡不著,秦嶽索性從榻上下來,輕手輕腳走到窗邊支起窗戶,手肘撐著窗欞,對著寂靜夜空發呆。

秦時的夜空乾淨純粹,星河更是無比璀璨,藍黑色的天幕,撒滿了數以億計的繁星,猶如世間最華貴的珠寶。這樣純淨唯美的夜空,是霓虹閃爍的都市決不可比擬的。

隻有這樣的星空才能讓她感受到,何為天地之大,何為宇宙不息,人處於其間,更覺渺小猶如螻蟻,其實與天地、宇宙相比,人可能連螻蟻也不如。

秦嶽還想繼續看下去,一陣料峭寒風吹來,凍得她實在受不住了,趕緊合上了窗戶,重新回到了榻上。

大概是被夜風一吹,腦子變得越發清晰起來,又想起了白天見胡亥的事情。在胡亥之前,秦嶽模擬猜想過很多次胡亥的人設,比如殺人不眨眼的神經病這種。

今日一見,胡亥脾氣確實不太好,推人的那副樣子是有些可怕,但待褚邑這個姐姐,倒是頗為親厚。如此,她可以多加利用一番,既然趙高可以哄得胡亥指東打西,甚至當著百官指鹿為馬,她秦嶽未必不可以啊,而且她比趙高還更有優勢一些。

秦嶽掰著手指開始計算,馬上就要到二月,她必須得儘早準備起來,一旦大澤鄉起義開始,這天下的局勢可就不一樣了。

現在的秦朝看著還成個樣子,但內裡其實早已長滿白蟻蠹蟲,兼之又被胡亥趙高除掉了一批忠臣良將,隻要外麵的風一吹雨一刮,這座盤踞在九州之上的大房子,就會搖晃起來,但越是如此,她的機會越大,越能從中謀劃。

所以,七月的大澤鄉必須反,還得轟轟烈烈地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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