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噩夢(2 / 2)

她臉上浮現出了惶急擔憂之色,更甚於初見鋒林火山之時,幾乎是厲聲喝問:“你還想用那個法子?想也彆想!我不同意!”

痛苦的回憶湧上心間。

她當時被難以想象的強敵追殺,偶然在山野中撿到奄奄一息、虛弱待斃的李白龍,將對方從死亡線拉回、穩住性命之後,敵人便襲殺而至。

她見形勢危急,自知難以逃脫,便要引頸待戮,隻求對方放過那個什麼都不懂的險死還生的小孩……可她的秘密實在重大,所有的目擊者都要殺死,敵人乃是當世強權、何等龐然大物,怎會在乎螻蟻生死?

即將殞命之刻,那個被她護在身後的孩子,將她推到了一邊。

他虛弱至極,推人的力道微乎其微,可薑璃書還是不由自主地跌到一旁,旋即,難以言喻的恐怖感覺湧上心間,她當場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追襲的強敵已經全部死去,不僅如此,死相實在慘不堪言,而且絕非死於當世的任何一種武功術法,每個人都毫無反抗,仿佛是被爬上人間的地獄惡鬼們一路拖下十八層,又丟回了人間。

慘烈的現場,隻昏著一個完整的小孩。

她心中發寒,但走投無路,又看那孩子氣若遊絲、即將送命,索性豁出去了,就背著這孩子上了路,開始了前半段充滿詭異恐怖的旅程。

強敵來時,那孩子便睜開雙眼,恐怖的事情頓時發生。

薑璃書昏迷過去,昏迷前的記憶也變得支離破碎,而追來的敵人全都淒慘死去,武力越強,死得反而越慘,這種規律幾乎沒有上限,仿佛冥冥之間,有一個難以描述的恐怖怪物暗中守護著兩個孩子。

而相對應的,那孩子的身體越發虛弱,幾乎隨時都有可能死去,隻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一直在維係著他的生命。

她實在無法,咬牙布局,順勢導引,借助魔門之事設下規模龐大的陷阱,將方圓一道之地的追兵幾乎引在一起。

在她的記憶中,那一晚,是李白龍最後一次使用他的“能力”。

此後她終於甩脫追兵,背著這個身世神秘的弟弟,開始了浪跡半個齊國的尋醫之路……最後,兩人來到百花穀,終於紮下根來。

時光飛逝,八年轉瞬而過,當年怪病纏身、氣息奄奄的小孩子早已成為了玉樹臨風的少年,過去的苦難記憶,似乎也隨之塵封淡忘。

薑璃書偶爾想起往事,有時甚至覺得,當初的種種怪事是不是她的噩夢和幻覺,以前也許跟現在一樣,每天都平靜美好,她與阿弟相依為命。

而今晚,鋒林火山的陰影再度出現。

李白龍聲稱能夠打敗鋒林天驕,這不得不讓她重新記起往日噩夢。

她幾乎咬牙,淚水甚至充盈起來:“你還想再死一次嗎?”

李白龍見她要哭出來,也慌了起來:“不會的,師父,我不會用的——真的,真的,你想想,犯不上吧,對付這種人根本犯不上吧……”

薑璃書關心則亂,安慰之後,這才慢慢沉下心,還不忘瞪李白龍一眼:“你乾那事兒時,我也要盯著,真的用了,這輩子再不理你!”

李白龍隻得連連點頭。

而後,薑璃書又憂心地替他謀劃善後事。

“你搞出這種大事、拖死狗一樣拖他到花州敲登聞鼓,到了那個時候,本派也跟玄元宗談好了,此事爆開,玄元宗也能出麵聲援,將私通魔門事絞成一鍋亂醬、讓你好歹全身而退。隻是此事之後,鋒林火山丟了大麵子,一定要找回來,幾乎不會有任何和談的機會,你基本上永遠都彆想進官場了……”

李白龍對此確實沒執念。

在這個世界,武者受製於武饗,但寫網文可不是死路一條!

真的寫出名堂來,休說什麼做官,便是改天換地,也並非沒有說法。

他無所謂道:“就算進了官場,也不過是給六大派當狗,沒什麼區彆的。”

“話雖如此,不行,你這法子太烈,還是得降低一下烈度,出口惡氣之餘,還不能讓鋒林火山麵子折的太狠。你可以把目標鎖死在聞人琢身上,就像他們針對你一樣……我幫你參詳一個更好的思路。”

李白龍雖覺麻煩,但見師父鄭重其事、眉頭緊鎖,心中不禁一歎。

這世道,真無聊啊。

六大派橫壓一世,權勢滔天。

即使如百花穀這般江湖新貴,在其陰影之下,也喘不過氣來。

即使如李白龍這種坐擁老爺爺掛的穿越者,想要報複,也得想這想那。

就像此時計議已定,明明出口惡氣之後就能龍入大海,明明繼續寫書、收集願力,總有一日能將今日之辱百倍償還。

但。

總覺得哪裡不太得勁,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與師父又謀劃一會兒,天色更晚,睡意上湧,便各自睡下。

——畢竟事關重大,百花穀出路唯有一條,那就是閉門鎖派,等掌門師伯回來、與玄元宗定好協議合約,從此加入道門版圖,才能對抗鋒林火山。

屆時,才是李白龍動手跑路的機會。

在這之前,要忍耐。

直至第二天清晨,起床後的李白龍,收到了一個消息。

“聞人琢在世子的邀請下,派兵封鎖了臨縣,打著搜捕魔門要犯的旗號,在城中大肆搜掠、關押良民,要羅織罪名……”

三師伯麵若寒霜:“他們要迫你現身、逼你犯錯!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