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番外(2 / 2)

“人我帶走了。”林微寒留下輕飄飄的一句,施家企業在南方,施夷南名下的彆墅給了他們一套,他已經讓人過去收拾了。

“對了,你們中環一個月的薪水還沒有五位數嗎?”他問出來。

趙典聞言說:“抱歉,林先生,越是真正為人民服務的群體,收入反而沒有那麼理想,何況最近經濟形勢不好……三年前我們的薪水就已經砍半了。”

“中環每年大量的投資都在實驗項目上,之後我們會向上級反應。”

搞了半天實驗室名副其實,從上到下都拿著保姆的工資乾著科學家的工作。

“……行。”林微寒帶著病號離開了。

一路顛簸到了彆墅區,南方氣候溫暖,立秋沒有分毫涼意,依舊是暑天,空氣中潮潮的。

叫了家庭醫生過來,他並不會照顧人,青年腦門上頂著方巾,直到淩晨才醒來。

他讓保鏢重新給他送了一部手機,賬號登上去,信息太多沒有緩衝出來。

“……學長。”耳邊傳來氣若遊絲的聲音,他對上一雙深褐色的眼。

路月沉怔怔地看著他,臉上帶著紅暈,他的手腕隨即被握住了。

皮膚在發燙。

“……我是在做夢嗎。”

“……你覺得呢?”林微寒指尖頓住,把手機暗滅,他扭頭看著人,見路月沉一瞬不眨地盯著他,他伸手碰了碰路月沉的額頭。

還是燙。

“你是不是傻子,拿著八千的工資……之後打算付六位數的醫藥費?”

他忍不住無語,手指被握著,對方緊緊地抓著他,眉眼隨之垂下來。

“我還以為學長不回來了。”

“學長不在,我就算死了也不要緊,反正沒人在意。”

林微寒:“……”

他看著人,對方生病了力氣卻很大,一直貼著他,仿佛生怕他消失不見了。

諷刺的話在嘴邊,看著路月沉的病容,難聽的話生生地咽了下去。

“我不會走了,你先好好躺著。”他忍不住有些煩躁。

手指被抓著,路月沉聞言一錯不錯地看著他,唇畔間稍稍抿起來,“學長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

“那學長再說一遍,我剛剛沒有聽清。”

……得寸進尺。

他作勢要下床,想起來醫生的叮囑,他對路月沉說:“我去倒杯水,你藥還沒吃。”

路月沉:“我和學長一起。”

身後仿佛跟了個尾巴,他去倒了水,打算直接遞給人,想了想每次棋雲都會把握好溫度,他於是嘗了一口。

溫度差不多,這才把水杯和藥一起遞給路月沉。

這個時候很聽話,路月沉乖乖地把藥吃了,從他身後抱著他,熱氣撲灑在他脖頸,皮膚上傳來熱意。

“學長,我好想你。”

重死了。

“……閉嘴。”

林微寒卻沒有推開人,他轉過身,像是在背著路月沉,把人重新帶回床上,期間出了一層汗。

回想起對方剛剛說的話,他下意識地皺眉,他這兩年已經見證了太多身邊人的離開。

“以後不準說那種話。”他開了口。

路月沉依舊抓著他的手腕,仿佛有皮膚饑渴症,對方用嘴唇輕輕地蹭著他的皮膚。

“……學長是在關心我嗎。”對方問。

“反正不能說。”他直接捂住了路月沉的嘴,路月沉卻親在他掌心,掌心傳來酥麻麻的熱意。

生病了還不老實。

他下意識地皺眉,鬆開了人,盯著路月沉的病容,手掌按著路月沉的衣領,直接俯身堵住了對方的嘴巴。

雙唇相觸,他立刻在路月沉唇上咬了一口,意思不言而喻,警告對方不要總是親他。

對方隨即反客為主,眉眼抬起來,有深色情緒在醞釀,沉重的愛意連綿著執拗,汙澀易碎而堅忍。

連帶著他的心臟一並隨之震顫。

“……行了。”他身體還沒恢複,算半個病秧子,沒一會就喘不過來氣,臉上浮上熱度,隻是接個吻,親的他頭暈目眩。

馬上要暈過去了。

他總是很鎮靜,路月沉比他容易失控,稍微一有接觸就不願意再放開他。

腰肢被摟住,路月沉箍得他喘不過來氣,他忍著才沒把人直接踹下去,對方現在是病號。

“路月沉。”他直接喊了人名。

聞言懷裡的黑色腦袋轉過來,那雙眼倒映著他,他手指碰到路月沉的發絲,軟軟的,手指隨即被握住。

“你該休息了。”

“我就在這裡,哪裡都不會去。”

所以彆犯病了。

他說出來有點彆扭,輕飄飄的兩句話,話音冷冷的,他一向心軟,對方照顧他三年,他不可能忍心拋下對方。

小時候養的流浪狗丟了,不會再回來。眼前這個無論他怎麼刺傷對方,對方還是會回到他身邊來。

兩隻殘缺的靈魂碰撞在一起,互相交融填滿對方,因為另一方而完整。

他話音落了,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對方好一會都沒反應。

他隻看到一對通紅的耳朵,不知是不是發熱影響,他剛摸上去,就被握住了手腕。

路月沉掌心略有些發顫,他的手掌側麵落下輕吻,那張臉變得豔麗奪目,眼裡明亮動人。

“學長,對不起,我忍不住。”

他隨即察覺到了什麼,“……”

早知道不如不說,現在把人說興奮了。

林微寒皺眉,他看著路月沉忍氣吞聲的模樣,對方可憐兮兮的,低聲對他保證,“學長,我自己忍一會就好了。”

“我太喜歡你了,沒有辦法。”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又說了那種不會離開的話,完全忍不住。

“……過來。”林微寒實在是無語,他把人拉過來,路月沉比他個子要高,他這才注意到路月沉偷穿的是他的襯衫,他已經懶得做評價了。

偏偏對方一副低斂易碎的模樣,很像他小時候第一次見到朱麗葉玫瑰。

很漂亮,溫暖而嬌豔的橘色,花蕊細細地吐出來,引人移不開目光,明明長滿了刺,偏偏豔麗易碎,引得人生出保護欲。

他觸碰到了一片灼熱。

肩膀上多了一顆腦袋,山茶氣息落在他頸邊,引得他脖頸發熱,虎牙輕輕地觸在上麵,留下來一串痕跡。

白色襯衫解開了幾粒扣子,他努力地忽視異樣的觸感,對方的手卻順著他的腰肢往上,指腹的薄繭烙在上麵,燙得他發疼。

“……彆動。”他按住了人,不讓亂動,路月沉聽話的沒有亂動,隻是一直盯著他看,按捺著要將他吞吃入腹的情緒。

他的襯衫已經被解開,一截白皙的鎖骨露出來,看這小子這麼有精力,明明剛剛還在昏迷。

對方視線裡的情緒過於明顯,他踩在了路月沉肩膀上,另一隻手按在床單邊緣。

“……想要?”

對麵的青年盯著他眼底漆黑深邃,隻是視線已經讓他皮膚發麻。

他冷淡地開口,眉眼暈染了一層緋色,手指碰上路月沉的耳垂,帶了些鼓勵的意味。

“……先好好聽話。”

默哀.jpg

第七十六章

“我已經幫你請了一個月的假,這一個月不用去上班。”林微寒說。

生病剛好沒兩天,路月沉腦袋上還放著冰袋,幫他收拾了行李箱,看到兩條一模一樣的圍巾,一起整整齊齊的放進衣櫃裡。

“那我這一個月做什麼。”路月沉問他。

除了上班難道沒彆的事可做了嗎?

林微寒說:“你如果很閒的話可以幫我布置畫室。”

“還有很多要做的事。”

“我願意。”路月沉說,握住了他的手腕,腦袋上的冰袋掉下來,豔麗的麵容放大,猝不及防地在他嘴巴上親了一口。

“隻要是和學長一起的事,我都願意。”路月沉說。

他推了推人,對方經常這麼粘著他,總感覺嘴巴和臉上沾的都是口水。

彆墅不止一居室,主臥變成了兩個人住,衣帽間同時放他們兩個人的衣服,左邊的白襯衫稍微大一個號,右邊的是他的稍微小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和路月沉待久了,總感覺自己身上也都是一股山茶味兒。

“過段時間還要回學校一趟,我那邊和學校已經商量過了,但是你現在留在中環,學校的意思是讓你過去辦個手續。”

路月沉應聲,“我和學長一起去。”

和路月沉住在一起比他想的要舒服一些,棋雲能做的一切路月沉都能做,他什麼都不用操心,何況路月沉智商水平和他差不多,可以聊到一塊去。

除了有時候晚上會折騰人一些,其他的都能適應。

“學長,我們一起出去買菜吧。”路月沉說。

青年已經換好了衣服,現在已經十一月份,路月沉從他衣櫃裡挑了條圍巾,剛好是施夷南織的黑色的那條。

另一條白色的路月沉幫他係上了,手指碰到了他脖頸的皮膚,路月沉垂眼看著他,眼裡隱約一片溫和,久久地注視著他。

“白色很適合小寒。”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改的口,他們明明同樣的年紀,叫他小寒總感覺怪怪的。

“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母親說?”他問。

他們兩個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還每天睡覺,不是正常的兄弟關係,遲早要告訴施夷南,他才不去做那個壞人。

“母親應該知道了,到時候我會和她講,不用擔心。”路月沉說。

兩人一起出門,坐在後座,他的手指被握住,另一隻手按著屏幕在玩遊戲。

他玩遊戲的時候路月沉在一旁看著,他玩是為了發泄,不管輸贏,偶爾輸了會有一點不爽。

路月沉認真地看著,手指幫他點了點,“這裡,先打掉一半血條之後再重開打會容易的多。”

他“哦”一聲,卻沒有繼續玩下去的打算,手機交給了路月沉,在一邊看著路月沉幫他通關。

兩顆腦袋湊在一起,直到司機說“到了”,他們兩個才分開。

菜市場臟亂差,路月沉帶他來的是商場,最近商場都在打折,他對於買菜沒有概念,看見什麼打折就往車裡丟兩樣。

“學長,這個不用拿……我們應該吃不下。”

路月沉推著車在他身後跟著,把他拿的麻辣兔頭放了回去。

以前沒有怎麼做過這種事,他有點新鮮,大半張臉隱在兜帽裡,聞言看看貨架,麵上不太高興。

“那我們要買什麼。”

“學長想吃什麼?”路月沉問他。

林微寒手指撐著下巴,這些平常都是路月沉想,他想吃什麼偶爾提一嘴,讓他立刻想他也想不出來。

“都行,你看著做。”他說。

路月沉:“椰子雞怎麼樣……配上蔥卷。”

“……行。”他在旁邊看著路月沉挑菜,路月沉做事情很細致,還能看出來哪些新鮮哪些不新鮮,挑了一些放進車子裡。

他隻用跟在路月沉身後,門口有賣袋裝的金魚,一個個堆積的塑料袋,每一個塑料袋裡都有一條金魚。

他曾經在某副畫裡見過,忍不住停下來,路月沉注意到了,問他:“喜歡這個,要買下來嗎?”

在塑料袋裡活不長,如果放回家裡,還要每天給魚缸換水,他不會乾,肯定都是路月沉忙碌。

“不用了。”他說。

每條金魚在不同的水裡,每一個塑料袋相當於一片水域,怎麼看都像是它們有不同的困境。

“隻是感覺很有意思。”他說。

他話音落了,才注意到身旁的青年沒有講話,回過神來扭頭,發現路月沉正盯著他,一瞬不眨的,像是在出神。

“這是在外麵。”他出聲提醒。

路月沉聞言收回思緒,應一聲,喊了他一聲。

“學長。”

他下意識地扭回去,臉頰隨即碰上兩片溫涼,對方在他臉邊親了一下。

“你思考的時候……很迷人。”路月沉說。

林微寒皺眉,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周圍有好多人好奇地看過來,他有些不爽。

最後還是買了一袋金魚回去。

金魚才不知道自己陷在困境裡,它們隔著塑料袋觀察著外麵的人類,他一路上捧著金魚,在路上看個不停。

“這麼喜歡嗎?”路月沉問他,對他說,“家裡的魚缸可以收拾一下,把它丟進去。”

“要一直換水,很麻煩。”

路月沉:“那可以修個活水池子,直接丟進去。”

那聽起來更麻煩了。

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麼,路月沉說:“不會很麻煩,晚點回去可以畫稿子,我和學長一起參考。”

他抱著金魚,聞言應了一聲,金魚幾乎成了靈感,他現在很想畫畫。

回家之後,金魚被他放到了冰箱上,路月沉忙著收拾買回來的菜,他直接去了後院,這裡他打算修成畫室。

畫室還沒開始修,但是板子和顏料都在,塑料袋裡的淡水被他換成了土壤,金魚生長在其中,從來不知道自己正在這片土地上消亡。

它被置身其中,感受不到外物,記憶令他難以記得自己曾經生活的地方。

如同阿爾茲海默症一樣,浪漫而殘酷的一種病症。

他畫起畫來非常入迷,忘記時間是常事,四周非常的安靜,仿佛隻剩下他一個人。

燈光映在畫布上,碩大的藍色金魚逐漸地成型,他在其中加了一些對比色,襯映出一種詭異的冷暖對比。

哪怕生活在困境裡,金魚自己卻並不認為自己不幸。

手指上沾了顏料,深色的顏料塗在畫布上,輕輕地蹭在畫框邊緣,他情緒仿佛一並隨著陷進去。

然而明亮的燈光映著,院子裡栽了玫瑰,雖然不是玫瑰的花期,葉子卻綠茵茵的,路月沉安安靜靜地在玻璃門前守著,不知道在那裡等了他多久。

一直沒有打擾他。

冰冷的情緒隨之消散,他放下了畫筆,情緒一並抽離,觸及路月沉的目光,讓他感受到熱切的溫度,畫筆讓他和作品聯係在一起。

青年讓他和現實世界聯係在一起。

能感受到他人的痛苦,也能從中抽離。

“畫完了?”路月沉這才上前。

人到了他身邊,他臉頰傳來柔軟的觸感,對方用指腹蹭掉了他臉頰邊的顏料。

“還差一點,但是短時間裡弄不完。”他說。

“那我們先吃飯,不能不吃東西。”路月沉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指被對方用濕毛巾一點點地擦乾淨,隨即牽著他回去,路月沉幫他把畫到一半的畫放進了走廊底下。

“我在家裡找到了花瓶,明天才能安置它。”路月沉說。

桌上飯菜已經做好了,路月沉重新又熱了一遍,他盯著路月沉忙來忙去,在路月沉把盤子放下來的時候,他才開了口。

“我以後可能會經常這樣,畫畫的時候很入迷。”

經常一個人,這很常見。

以前他總是做事做到一半丟下發小,因為有了靈感,會專注於自己的事情而忽略他人。

路月沉聞言抬眼看向他,了然他的弦外之音,頓了頓才開口,“學長願意和我說這些,我很高興。”

“和我做的實驗項目一樣,學長,我可以理解,而且……我很高興,想要見證你的每一副作品。”

“對我來說……我的心意,是學長敞開的傷口。”

他的手指被路月沉按著觸及到對方的心臟。

他能感受到熱烈的跳動。

在那一瞬間,他稍稍地怔住了。

這句話的原意是“世人的心,是上帝敞開的傷口”。

現在用到了這裡。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被路月沉的過分仰慕有些受不了,卻又足以讓他安心。

在他拋下世界之後,還有人願意留在原地等他回來。

……他需要的並不是繆斯,而是在他葬身於藝術舍棄一切之前,能夠強烈到把他拉回真實之中的另一個自己。

在他看來,人所喜歡的不過是滿足自己幻想的對象,真正喜愛的永遠都是自己,如果愛他人超過他人,本身就是違逆悖論。

人偶爾會陷入這種悖論裡,被描繪中的想象衝昏頭腦,在一切熱烈散去之後,留下來的僅剩灰燼一樣的真實。

也會有那麼一種偶然,如同圍繞著原子核旋轉的電子在某一刻產生異變,改變了自己的行動軌跡,在那一瞬間,動量和位置能夠同時被確定。

宇宙的奇跡誕生於某個偶然瞬間,洛倫茲的蝴蝶在氣流中遷徙改變彼岸洋流,人類在上帝展開的潰爛傷口之中自愈。

——直到某一天他們相愛,在崩壞破碎的世界中迎接彼此殘缺丟棄的靈魂。

如同盛夏平靜的一天,他輕輕地推動質量球,質球在某一刻停止了下落。

他見到了另一個他。

一切黑暗就此落幕。

“世人的心,是上帝敞開的傷口。”——E·M齊奧朗《眼淚與聖徒》

正文完了哈,之後是番外,我的微博@楚執選手

第七十七章 番外一

“二少爺!!”

得知他和路月沉要回來,棋雲和緋雲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緋雲推著輪椅,施夷南現在已經能短暫地站立,走路還是有些吃力。

冬天的第一場雪,他們兩個一起回來了。

“母親。”林微寒帶了些南方的特產回來,都交給了棋雲,點心居多,棋雲全都放到了廚房。

“這次待多久?”他在施夷南身側,路月沉在另一側,施夷南視線一直落在並不講話的路月沉身上。

母親更在意路月沉這一事實,他已經逐漸地能接受,因為路月沉是他的所有物。

這麼一想反倒釋然了。

林微寒:“大概三五天。”

林震南和林紹今天也在,林紹見到他們二人神情若有所思,林震南則是直接皺眉。

兩個兒子天天膩在一起,不知道外麵怎麼傳,他們家裡是彼此心知肚明。

“父親,”林微寒尚且知道打個招呼,路月沉注意力在其他方麵,幫施夷南順手拿了披在腿上的外套。

“難得一家人都有時間,”林紹說,“父親的意思是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

“棋雲和緋雲一塊過去吧。”

棋雲聞言應聲,在一邊研究林微寒帶回來的點心。

林紹:“小寒看可以嗎?”

林微寒:“我沒問題。”

“那月沉呢。”

路月沉說:“我也沒有問題。”

他們兩個和施夷南寒暄完,直到施夷南回去休息了,林微寒上樓。

路月沉隨之一起上樓。

林震南看了眼,皺眉:“……不像話。”

林紹:“父親,小寒畢竟經曆了那樣的事情,暫時不要管他們了。”

“按照他的性子,說不定隻是覺得有意思,像他喜歡過的很多東西一樣,很快就會失去興趣。”

林震南:“……”

最好是這樣,他並不想兩個兒子傳出去都是同性戀。

林微寒的房間是自己設計的,在此之前路月沉很少來,他領著人進來,路月沉在他房間裡看個沒完。

“學長,這些都是你畫的嗎?”路月沉問。

他掃一眼,是牆邊擺的幾幅畫,他隨意地應一聲,趴在床上玩消消樂。

青年沒一會在他身邊坐下來,他的另一隻手被握住,指尖相觸,受親密關係的影響,現在對身體接觸已經習慣。

“學長,這次回來還要見宋澄他們嗎?”路月沉問。

“可能吧。”他說,想起來宋澄和江釋確實給他發了消息。

“那我可不可以和學長一起。”路月沉溫聲問他,看起來人畜無害。

他手機屏幕上的小人兒停住,遊戲音效隨之暫停,他看著路月沉正垂眸,眼底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

……裝。

他起了幾分惡劣的心思,麵無表情地說,“看我心情。”

路月沉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絲,額頭被碰到,手指順著他的皮膚往下,他的下頜隨之被捏住。

“……學長。”輕吻落下來,他的額頭被抵住,對方眼底溢出溫柔的情緒,啜吻在他唇角。

“拜托學長了。”路月沉說。

手指按在他的腰上,他看著那張豔麗的臉,氣息掠過他頸側,他稍稍有些不自在,臉上浮出熱度。

路月沉見狀問他:“可以嗎?”

他“嗯”了一聲,隨之握住路月沉的手腕,對方手指碰到他的耳朵,讓他很不適應。

這是他養的小玫瑰,應該多些耐心和愛。

“二少爺。”棋雲在外麵敲門,路月沉過去開了門。

“要出門了。”棋雲順著看一眼,注意到林微寒還在床上攤著。

一家人分了兩輛車,林震南施夷南和林紹一起,他和路月沉一起。

吃飯的地點是林震南選的,座位他和路月沉也在一起,他身邊是施夷南,每次都會發生這種現象。

路月沉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仿佛把其他人都當成不存在,一直忙著照顧他,引得剩餘三人注意。

他隻在意施夷南,見施夷南麵上猶豫,他主動地給施夷南調拌料理。

“母親。”他喊了一聲,施夷南才回神。

施夷南欲言又止:“你們兩個……之後不打算回京城了嗎?”

林微寒吃著飯,他看路月沉一眼,路月沉片刻之後開了口。

“最近參與了一個新型實驗項目,可能短時間裡回不來。”

施夷南:“那小寒呢?”

林微寒:“我的畫展搬到了那邊。”

雖然在京城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最近有些習慣被照顧了,人的壞習慣很容易養成,何況是對方全心澆灌的愛與誠。

林紹:“這是好事,他們兩個人各自都忙,母親如果想他們,以後可以過去,南方離得也不遠。”

林震南沒做評價,兩個人最好越遠越好,留在京城隻會引人議論。

“母親要過來的話提前通知我們。”林微寒說。

他盤子裡剩下了很多食物,那些食物都被路月沉吃掉了。

施夷南聞言沒有講話,觀察著他們兩個,小心翼翼地收回視線。

“我還和宋澄他們有約,你們慢用。”林微寒提前離場,順便帶走了自己的小尾巴。

他們約的是一家茶室,路上路月沉問他,“隻有宋澄嗎?”

“可能還有江釋。”他說。

聞言路月沉應一聲,沉默了一會,又問他,“學長現在和江釋學長還有聯係嗎。”

“偶爾聯係。”他們的關係沒辦法完全斬斷,偶爾還會有合作之類的利益糾葛。

聞言路月沉沒有講話了,他看路月沉一眼,對方時常垂著眼,那張豔麗的麵容帶著溫柔沉斂。

……沒有安全感的性子。

“不是已經都帶你過來了嗎?你怎麼還不高興。”他直接問了出來,手指按著路月沉的後腦勺,唇角上前碰了碰路月沉的唇角。

“沒有不高興,我隻是擔心學長還會在意他。”路月沉說。

“這個是難免的吧,畢竟是發小,”林微寒心很大,他說,“我平常和他也不怎麼聯係。”

話音落了,已經看到了人,宋澄和江釋在不遠處,兩人也看到了他們。

“走吧。”林微寒說。

“小寒……小路。”宋澄嘴巴叼了根煙,和他們兩個人打了招呼。

幾年不見,江釋氣質更加沉穩,視線落在他身上,稍稍地停頓,情緒隻沉澱了一瞬。

“江釋,好久不見。”他之前和宋澄經常見,林微寒話音稍停頓,對宋澄說,“我把他帶過來了,你們不介意吧。”

“……我們現在在交往。”

聞言空氣安靜了一瞬,他察覺到身邊青年灼熱的視線,對方的耳根隨之紅起來。

久違地害羞了。

宋澄愣了一下,隨即說,“不介意。”

“小寒……不用在意外界怎麼評論,哥永遠支持你。”

拉拉扯扯那麼久,他也沒見林微寒對誰花過那麼長時間,即便之前是為了針對人,注意力也過分了。

江釋沉默不語,好一會才開口:“……恭喜。”

“小寒,祝你幸福。”

一頓茶水喝完,回到家裡,隻有走廊還亮著燈,路月沉抓住了他的手腕。

“學長,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

明明之前都是一起,每次還要再問一遍。

“可以,以後不要再問了,我耳朵要起繭子了。”他有些無語。

路月沉聞言眼底變得明亮,跟在他身後,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彆墅隔音不怎麼好,洗完澡發現路月沉穿著他的睡衣,在他的床上坐著。

他穿著浴袍出來,在他出來之後,路月沉視線落在他身上,圍繞著他打轉,他得以看清電腦屏幕,是裴聞之發來的郵件。

假期問候,順便聊工作上的事情。

“好不容易回家,不要再理他了。”他對裴聞之壓榨路月沉非常不滿。

電腦屏幕隨之合上,他房間裡的床睡兩個成人綽綽有餘,他背對著人,沒一會轉過來,腰肢被緊緊箍著。

他在漆黑中對上一雙眼,路月沉抱著他,沒一會就被他踹開了。

熱。

他的腳踝隨之被握住,路月沉氣息掠過他耳邊,嗓音低沉。

“學長,我想和你做。”

現在都會正大光明的提要求了。

“……現在在家裡。”他堵住了路月沉的嘴巴,眉頭皺了起來。

路月沉隨即親在他掌心,“我們在交往。”

“我會注意一些的,不會讓你發出聲音。”

林微寒:“……”

第七十八章 番外二

“分區實驗室在西南,可能要過去一段時間,學長,我不在的時候要照顧好自己。”

某人因為外出任務要離開一段時間,這是臨走時的叮囑,林微寒當成耳旁風,隻是一個月不見。

有什麼大不了。

算算月份,馬上就十一月了,這次可能沒法一起過生日。

冰箱裡裝的滿滿當當,路月沉提前給他做了很多菜,沒有阿姨的時候他可以自己熱著吃,他的衣服鞋子根據未來一個月的天氣分類好,還有他出門行程需要注意的地方。

路月沉按照每天的行程給他寫了小紙條,上麵是一些注意事項。

一覺睡醒人已經走了,他下床的時候看到遍地都是某人留下來的小紙條,忍不住嘖出聲,真是喜歡多管閒事。

唯一和這棟彆墅格格不入的就是角落裡破舊的保險櫃,當然保險櫃的密碼他已經知道,他不用看也能猜都放了一些什麼垃圾。

比如他送給路月沉的戒指,路月沉不願意戴,放進了保險櫃裡。

小紙條從冰箱上撕下來,他扔進垃圾桶的手指頓住,最後放進了床頭櫃裡。

看看什麼時候能攢滿。

林微寒下樓自己衝了杯咖啡,他接下來要去畫展,還要去接聞樂放學,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聞樂的父親常年工作外出,一般都是委托給實驗室,自從上次路月沉多管閒事帶了聞樂一回之後,聞樂的父親也很厚臉皮,有事沒事都要拜托他們。

“聞樂最近很想你們,他讓我問你們能不能拜托林先生,去您們家裡住一段時間?”

“林先生路先生,能不能拜托你們接一下聞樂,我臨時有事回不去。”

“林先生,聞樂最近有些抑鬱,他總是提到你,能不能麻煩您照顧他兩天。”

聞樂的父親他見過一麵,長得白白淨淨,據說是鳳凰男,靠有錢的妻子上位,結婚之後一直被嶽父刁難,後來妻子去世了,拉扯著聞樂忙於奔波工作。

“snow,這個放在這裡怎麼樣?”工程師問他。

他看了眼,“可以。”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是聞樂給他發的消息,小孩子沒有手機,這是用電話手表給他發的。

聞樂:哥哥,你什麼時候過來接我?

聞樂:馬上就要放學了。

“你們繼續裝裱,晚點我再過來。”林微寒說。

從他的畫室開車到聞樂的學校剛好四十分鐘,這小子掐著點給他發的消息。

他到的時候剛好放學,一群穿著同樣校服的小學生魚貫而出,他每次認人不是看臉,而是看聞樂抱著的洋娃娃。

這次也是一樣,瞅見一個穿著校服和聞樂身高差不多的小男孩,見對方抱著洋娃娃,他提起對方的後脖頸把小崽子提了起來。

“往哪裡走呢……過來。”

被他提著的小崽子一聲不吭,等他提著小崽子走了一段路,才後知後覺,扭頭看過去,小崽子臉對不上。

不是聞樂。

林微寒:“……”

他這才注意到路過的小朋友人手一個洋娃娃,被他放下來的小崽子被嚇成了鵪鶉,抱著娃娃一動也不動。

“哥哥!”遠處排著隊的聞樂看見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他認錯了人。

林微寒有些無語,見聞樂拍拍那個小孩的肩膀,小孩“咻”一下走了,聞樂不太高興。

“哥哥,你是認錯人了嗎。”

聞樂說:“他和我長得一點也不像。”

“最近有芭比電影上映,看完之後好多人都買了娃娃。”聞樂臉上鼓起來,頗有些不高興,平常隻有他抱著洋娃娃。

“嗯……”林微寒敷衍地轉開眼。

“你想去哪裡,我們先去吃飯。”他說。

聞樂鑽進他車的後座,這小子過分聰明,已經記住了他的車牌號。

“去哪裡都可以,隻要哥哥不丟下我。”聞樂眼珠子轉著,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這小子在學路月沉說話。

林微寒:“……”

不知道天天學了些什麼,他現在很想把這小子丟下去。

“月沉哥哥呢?他去哪裡了。”聞樂問。

一般路月沉比較細心,有路月沉在的時候,路月沉都會給他買小禮物,還會給他帶零食之類的。

林微寒比較粗心,才不會注重這些細節,頂多會給他喂點剩湯剩水,不會怎麼管他。

林微寒:“他有事去了外地,最近都不會回來了。”

“你看看吃什麼。”他直接點開了軟件,讓聞樂選吃飯的地方。

這些對於成年人來說好使,對小孩來說一點也不好使。

聞樂看兩眼就收回腦袋,“哥哥,我們在家裡吃吧,我想吃你做的飯。”

林微寒聞言麵無表情,“……不行。”

他不會做飯,平常在家裡都是路月沉做。

“我不想去外麵吃,彆的同學都有媽媽做晚飯。我沒有媽媽,爸爸也不管我,隻有哥哥了。”聞樂腦袋勾下來,時而偷看他一眼。

這是什麼破比喻。

他又不是媽。

林微寒有些無語,在想下次要不把聞樂送去給施夷南,施夷南一向喜歡小孩粘人。

“……你確定要在家裡吃?”他看向聞樂,嗓音冒著涼氣。

聞樂:“我確定!”

很快到了彆墅,聞樂在外麵看他養的金魚,小孩到處亂跑,反正也沒人管,他一不注意就找不到人了。

讓他做飯是不可能的,他扒拉扒拉冰箱,把路月沉做的菜都拿出來,拆開保鮮膜放進微波爐裡熱,每個熱多久多少溫度上麵都有寫。

米飯可以速蒸,路月沉偶爾會給他做芒果飯,比較甜,他是很喜歡,他學著在電飯煲裡放了椰奶和芒果。

隻是熱熱菜做個米飯,花了他一個小時,他在廚房手忙腳亂,再抽空看一眼外麵亂跑的小崽子,“撲通”一聲,聞樂掉水池裡了。

林微寒:“……”

他把勺子放下來,去外麵把人從水池裡撈出來,接下來經曆了給小孩放水洗澡、給聞樂找衣服換衣服,因為聞樂什麼都不會,他還幫聞樂吹了頭發。

平常路月沉在的時候,都是路月沉看著人。

他壓著性子按著耐心,還是忍不住冒火,冷颼颼地看著人,聞樂也察覺到了,瞅他兩眼,抱著洋娃娃沒有講話。

“一會下來吃飯。”他視線冷冰冰的。

“哥哥,這是月沉哥哥做的吧。”聞樂直接嘗了出來。

他應了一聲,聽對麵的小孩說。

“哥哥,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放寒假的話爸爸同意了我在哥哥這裡,哥哥同不同意。”聞樂身邊冒出來了歡快的小花。

林微寒:“……”

因為他每周都要去接聞樂,周六日在他這裡,放寒假了也直接過來了,彆墅很快被弄得一團糟,可能因為他上回救了聞樂,這小子在他麵前沒有一點分寸,禮貌和客氣完全沒有。

偶爾還會在他臉上親一口,露出燦爛的笑容,他要挑刺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放假第二天他就受不了了,問裴聞之要了實驗室的地址,直接帶著聞樂飛過去。

“馬上就要見到月沉哥哥了嗎?”聞樂期待又開心。

“哥哥,你看,下雪了。”

機艙窗口映著底下的景色,一望無際的雪原,他看了一眼,用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了名為弦的聯係人。

沒找到弦,他順著找到了那個默認頭像,發現備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改成了一個表情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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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夠幼稚的。

他把照片發過去了,又打算撤回,對方已經看到了,顯示正在輸入中。

:學長,我在這裡等你。

“月沉哥哥!”

剛下飛機,冷空氣迎麵而來,這邊氣溫要低一些,雪花刮在臉上,在路燈下飛舞。

聞樂看到了人就撒歡跑了過去。

他順著看過去,遠處青年穿了大衣,在路燈下等待著,目光落在他身上,唇畔淺淺的微笑。

原本沒有感覺,直到見到人,才後知後覺他有點想對方。

冷風隔著夜晚浸人,有思念的情緒在他心裡紮根,原本像是一層模糊不定的霧,見到對方之後迷霧散開,切切實實地生長出來。

“下雪了,還穿這麼少。”他的手掌被握住,溫熱的溫度傳來,路月沉把圍巾給他戴上,瞬間沒有那麼冷了。

“原本看天氣預報雪天在明天。”他隨意地找了個借口。

聞樂在一旁問:“哥哥,我們現在要去實驗室嗎?趙典姐姐在不在。”

“在,”路月沉回答了聞樂的問題,一手牽著聞樂,另一手牽著他。

空彩實驗室,聞樂去找趙典去了,他得以稍稍喘口氣,去了路月沉現在住的地方,和中環差不多的配置。

不同的是路過的玻璃窗有熱能設置,裡麵是各種顏色奇藝的蘑菇菌子。

“學長。”路月沉始終牽著他,他在這個時候沒人了,才彆扭地開口。

“生日快樂。”

他們兩個人生日在同一天,但是他對於生日沒什麼概念,林家每年都會給他辦生日宴禮,他會收到很多禮物。

他會有很多人祝福,但是路月沉隻有他來祝福。

“生日禮物沒帶過來,回去再給你。”搬來搬去的麻煩死了。

他話音落了,對上一雙明亮的雙眼,那雙眼帶著誠炙的溫柔,冰涼的吻落在他鬢邊。

“學長,這已經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第七十九章 番外三

某天,林微寒誤食了實驗室的菌子。

他腦海裡混混沌沌,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小寒,小寒,你在愣著乾什麼呢?”熟悉的音色傳來,他睜開眼,對上江釋擔憂的一張臉。

“是有些在意嗎……這種事情很常見,我們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明晃晃的天,綠蔭蔭的梧桐葉子,熟悉的藍白校服,青澀稚嫩的麵容……他這是做了什麼詭異的夢。

他順手掐了身邊的陸景明一下,陸景明慘叫一聲,觸感非常鮮明,不像是夢境。

遠處是幾名穿著校服的少年,其中一名墨發褐眼,麵容明豔,看起來有些眼熟。

但是想不起來名字,腦海裡一片空白……什麼事情都想不起來。

“又是他啊,好像是因為拿了彆人的錢之後又拿了這次實驗項目的名額,這次被找麻煩了。”

“這很常見,他既然占了便宜還不辦事……被找麻煩理所應當。”

“我們回去吧。”

“小寒?”江釋又喊了他一聲,他這才回過神來,眼睜睜地看著少年被人推到牆邊,拳頭隨之落下來。

這種幼稚的把戲他們沒興趣參與,隻是看著就已經為有些人悲慘的命運感到不幸。

他還沒有從混沌的思緒緩過來,總感覺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知道了。”他應一聲,盯著自己的手指看。

從那幾名少年旁邊擦身而過,他看清了對方的麵容。模樣生的十分好看,豔麗動人,一雙深褐色的眼深沉不見底,臉邊多了兩道青痕,在路過時盯住了他。

他們兩人對視,在那一瞬間,他有種被釘死的錯覺。

“那是林家小少爺,每次拿第一的那個,成績好還會拉小提琴……優等生還不愛多管閒事,真是……嘖嘖。”

為什麼要多管閒事呢?

弱者的命運如果能靠他人伸出援手而擺脫困境,那麼現實世界可能會少很多的不幸悲劇。

他是這麼想的,人卻出現在了辦公室。

“您好,老師,我剛剛在後麵看到了有人在霸淩同學,被打的同學好像是你們班的,希望您能好好地查一下怎麼回事。”

他能聽見自己冷淡的嗓音。

“無論怎麼回事,都不應該在學校裡動手。”

他告狀的班主任反而惶恐不安,一直朝他點頭哈腰,他從辦公室裡出來,路過險些撞上人。

對方個子比他高一些,有很清淡的山茶氣息,豔麗的臉上貼上了創口貼,懷裡抱著剛收上來的試卷。

兩人擦肩而過,他目不斜視。

以前沒什麼感覺,自從上次發覺到對方之後,他發現他和對方非常有緣。

以前不會在食堂吃飯,因為陪著發小留下來完成作業,注意到對方坐在角落的位置,一個人吃飯,之後又在圖書館碰到,依舊是一個人在角落裡。

路月沉。

對方的名字,成績很好,在理科分化班一直穩坐前幾名,物理尤其突出,經常拿滿分。

出去玩的時候會碰到對方在兼職,去參加小提琴演出碰巧碰到對方在發傳單,布置畫展的時候對方作為誌願者也出現了。

每次都在不起眼的角落,如果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一次兩次……關注多了目光總是時不時地落在對方身上。

“宋澄,你說會有那麼多的巧合嗎……每次都會在不同的地方碰到不同的人。”他問了出來,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少年身上,這是離學校有點遠的咖啡店,對方仿佛知道他的行程一樣,怎麼可能會來這裡兼職。

如果這也是巧合。

那接下來總不可能再是巧合。

“有一定的可能,但是更有可能是有一方故意為之,怎麼了小寒,你遇到變態了?”宋澄好奇的問。

“不算是……”林微寒收回了視線,“你們晚上去月色?帶上我吧。”

“怎麼了……突然改主意了。”

酒吧燈光迷離,他還未成年,還是宋澄成年了,率先拿到了酒吧自由權,霓虹燈閃爍著,他唇畔碰到酒液,在人群之中尋找那道身影。

這個地方……應該不會過來。

倏地,他在人群中掃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對方穿著服務生的製服,白襯衫在他身上十分合身,隻是臉頰過於稚嫩,一看就知道是未成年的學生。

……現在可以確定了。

不是巧合,這個人一直在跟著他。

沒有交集,沒有和他主動說過話,沒有主動過,但是一直跟著他,去他去過的地方偶遇。

真是了不起的暗戀,仿佛在暗中窺伺著他。

“我出去一下。”他和宋澄說了一句,直接去了洗手間,很長時間沒有出去,直到那道身影跟過來,對方一進洗手間,正好和他撞上。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路月沉。

路月沉見了他,稍稍有些意外,明白了什麼,很快垂下眼。

“……解釋。”他直接向後把門關上了。

對方沉默片刻之後開了口,嗓音溫和,帶著青少年發育變聲期的沙啞。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是嗎。”他簡直要嗬嗬,冷笑一聲,“那這是怎麼回事?”

視線順著往下,隻是和他接觸,在同一片空氣呼吸,氣息輕輕地掠過去,路月沉因此繃緊了身體,某處顯出不自然的弧度。

他眼底壓抑著冰冷,空氣在此刻安靜下來,對方墨色的發絲遮住了眉眼,稍稍擋住了下麵。

“……對不起。”

對方向他道歉。

原本冒出來的火沒地方撒,何況看起來對方比他更加無措,稍斂著眉眼,耳根紅透,指尖摩挲著襯衫邊緣。

“行了,滾吧,以後彆出現在我麵前。”他煩躁地鬆開手。

這次插曲對方一個月沒有出現。

在學校裡見不到人,也沒有在他常去的店兼職,直到某天放學碰到路過有人暈了過去,他叫了救護車,把人送到醫院之後才發現是路月沉。

少年躺在病床上,那張臉脆弱蒼白,單薄地像是一張隨時能散去的紙,醫生把檢查結果給他,身上有很多傷,他幫對方出了全部的醫藥費。

……早知道不多管閒事了。

裝作不知道是不可能的,第二天對方從醫院裡出來,他在班級座位上發現了奇怪的愛心早餐和皺巴巴的紙條。

——謝謝你。

“小寒,之前你不是說過最討厭有人送早飯了嗎,哪個新來的還用這麼土的追人方式?”陸景明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知道。”猜到了是誰,對方的字跡倒是挺好看的,他直接把早餐扔到了垃圾桶。

結果中午的時候在食堂碰到了某人。

對方餐盒裡隻有兩個白麵饅頭,平常吃的就已經很差了,這是隻打算就鹹菜嗎?

既然沒錢還來上什麼學?

自己吃不飽肚子還要給他送那些可笑的早餐。

真是搞不懂。

他莫名不爽,第二天,第三天……連著一周,對方都給他送了早飯。

他實在忍不了,扔的時候對方瘦弱的身影總是在他腦海晃過去,最後那些早飯都沒扔。

“你找路月沉嗎?稍等。”

他讓人把人叫出來,注意到對方的座位也在角落,平常那個位置都是不學習的差等生坐的。

對方腦袋上還包著紗布,那雙深褐色的眼變得明亮,耳朵紅著,有些不自在。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以後不要再給我送東西了。”他冷冰冰地丟下這麼一句。

“……對不起,”路月沉,“你救了我,醫藥費我現在還不起,以後我湊夠了再還你。”

“如果給你帶來困擾,我很抱歉。”

少年有些無措,片刻之後才開口,“……我想報答你。”

“不需要,”林微寒頭一次這麼煩躁,他看了眼少年,嘲諷的話在嘴邊又咽了下去,對方好像很緊張,仿佛時刻會因為他的話中傷會倒下去。

易碎又美麗的東西,還很纏人。

“以後不要給我送東西、也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就算我幫了你你也不能報答我。”他提出這幾個要求,話音落了才感覺有些奇怪。

他皺著眉,對麵的少年眉眼閃爍不定,他想解釋又懶得解釋,最後問了一句,“知道了嗎?”

聽到對方應了一聲,他才放心地走了。

然而對方沒有主動找他,有些必要時刻卻還是會見到人,比如對方作為優秀代表在台上發言、比如對方寫的科研實驗性論文,例舉的分子以他的名字命名。

這種狀態持續了半年,他因為過分在意不知不覺關注了對方半年。

……他也是瘋了。

他在這半年裡也變得很了解對方,喜歡什麼顏色,實驗課喜歡坐的位置,平常吃什麼,放學會去哪些地方,在學校裡的人際關係。

……這些都是無意間知道的。

這麼半年,應該也該消停了。

他這麼想著,在冬日拉開房間窗簾,漫長的雪天,樓下有一道渺小的身影,對方在路燈之下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影仿佛隨時都會被吹散。

“少爺,您的同學說有禮物送過來。”

今天是他的生日。

一個精致的禮盒,他是美術生,對方也去看過他的畫展,禮盒打開,是一塊用木料雕成的他,雕功明顯不怎麼熟,雕刻的粗糙又醜陋。

像是對方不安而忐忑的一顆心。

目光總是注視在他身上,不斷地追隨著他。

……真無聊。

他這麼想著,卻忍不住在意,木雕放進口袋裡,狀若無意的詢問棋雲,“他是不是還賴著不走,如果是的話讓他進來吧。”

把雪人帶進來,人到了他麵前,那張臉被凍得發紅,路月沉有些不安。

“……學長。”

目光明亮熾熱,因為他給出的一點點回應,變得明烈灼人。

“以後,你想見我可以提前說……不要再偷偷摸摸。”

——隻是回應這麼一次,不會再有下次了。

林微寒這麼想著,目光卻忍不住落在對方身上,他兜裡揣著那塊木雕,注意到對方手指上的傷口,又讓棋雲拿來了工具箱。

外麵還在下雪,清冷的彆墅亮著燈光,在此刻變得溫暖。

全文完,求個評分,老婆們我們有緣再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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