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幼薇敲響門環,叫道:“有人在家嗎?”
好半天才聽見魏氏有氣無力地道:“誰啊?”
“舅母,是我,阿薇。”田幼薇走到窗下:“聽說您病了,我和阿璟來看看您。”
“進來。”魏氏喊了一聲,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田幼薇走進裡屋,但見魏氏躺在床上,一臉病容,憔悴又蒼老,確實病得不輕,便將帶來的藥材放下:“您這是怎麼啦?大夫怎麼說?”
“不過就是那些病。”魏氏不想多說:“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家裡都好?”
田幼薇一一答了,問道:“表哥呢?”
“出去挖草藥了。”魏氏打起精神,說道:“阿薇啊,你和阿璟一直都和阿良好,能不能勸勸他,叫他早些重新娶個媳婦,叫我在死前抱上孫兒?”
就聽外頭傳來聲響,謝良淡淡地道:“娘,阿薇他們難得過來,就彆麻煩他們了吧。”
魏氏立時打了哭腔,氣喘籲籲地和田幼薇說道:“你看,我是前世作了什麼孽?竟然招著謝家,爹是那樣,兒子也不省心,娶個媳婦還那樣……”
田幼薇覺著謝良真可憐,便起身打斷魏氏的話:“舅母,我們找阿良有事,您安心養病,我不打擾您啦。”
“去吧,去吧……”魏氏歎著氣,縮回了被子裡。
“我給你們煮麵吃吧。”謝良神色尷尬:“家裡這樣,讓你們見笑了……”
田幼薇見他褲腿和鞋子上滿是泥漿,外衫也不怎麼乾淨,心下便是一歎:“表哥,飯不忙吃,我們除了來看舅母,還想請你幫個忙……”
邵璟跟著說了去明州做管事,或是去修內司官窯做瓷的事:“你瞧瞧喜歡做什麼,年後跟了我們一起去。”
謝良眼圈微微發紅,低下頭穩了一下情緒,才道:“我不擅長做生意的,我還是隻喜歡做瓷。”
這就是想去修內司官窯了。
田幼薇高興起來:“你先準備一下,安置好舅母,過了元宵節就跟我們走。”
謝良露出笑容:“我總是麻煩你們……”
就聽魏氏在屋裡使勁地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哭訴,說的都是自己老了得了報應,病成這樣死在家裡都沒人知道,兒媳婦不見,孫子不見之類的話。
謝良的笑容立時消失不見,神色麻木地道:“你們回去吧,我得給我娘煎藥了,替我向姑父、姑母、二哥他們問好。”
回去的路上,田幼薇問邵璟:“阿良表哥會跟我們走嗎?也不是不能安置好舅母,
這樣坐吃山空,買藥的錢都沒有怎麼行?”
邵璟歎道:“我覺著怕是不會跟我們走。”
謝良確實是好人好脾氣,但脾氣真是好得太過分,所以隻能一直屈服,忍受,忍受,屈服。
田幼薇歎一回氣,道:“等過了年,設法把他約出來,再和他說說。”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謝良就托人給他們帶了信,說自己不去了,要留在家裡照顧魏氏。
田幼薇歎了一回,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