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試探(1 / 2)

平王府花廳。

一回回心理建設, 推倒了重起,這一次和平王妃麵見,趙摯已經能夠從容麵對。

“當年的事,我全想起來了,你不必再費心隱瞞。”

陽光落在趙摯側臉, 他看著平王妃, 麵如止水。

“那又如何?”

平王妃比他還穩,纖長手指握著小剪, 眼梢弧度暈在盆景花枝綠葉裡, 有些模糊:“如此殺氣騰騰興師問罪,是想要我的命?也好,畢竟我現在仍然是‘平王妃’,不是‘平王太妃’,殺了也就殺了, 水波大不起來。”

趙摯額角似有青筋迸出:“為什麼我這個王爺沒穿上親王冠服, 你這個太妃沒奉印聽封,你心裡沒數?是誰說我今年命數不佳,諸事不宜的?”

親王承爵受封不比尋常, 不是自己隨便選個日子樂一樂慶一慶就完了,事關皇室宗親,各種大事都要講規矩, 講排場, 受印拜廟是重中之重。趙摯這個爵位, 聖旨已下, 位份定了,祿米定了,外麵也王爺聲喊起來了,但最後一道大禮流程還沒過,就不能算圓滿。

欽天監選日子也得結合所有,既然外麵有了趙摯今天犯太歲,諸事不宜的話,這大禮流程,怎麼也得好好斟酌斟酌,要不,過了今年,要不,需得有個什麼特殊的大事名頭。

左右聖旨已下,板上釘釘的事,不可能有意外,不用太著急。

趙摯的確不急,平王府任何一個人都不急,但始作俑者拿這個來說事,就有些讓人不爽了。

平王妃眼角餘光不著痕跡掃過去,看到趙摯泛黑的臉,抽動的額角……唇角似有似無的揚了下,似乎在笑,不過僅隻片刻,她就壓了下去,好像一切都是錯覺,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趙摯哼了一聲:“行了,想笑就笑吧,我知道你最愛看我吃癟的樣子。”

平王妃一點都不否定:“是啊,在外頭那麼霸道有血性,什麼都敢乾,在家如何生氣發脾氣也隻會踹凳掀桌,頂多回幾塊木頭——”她唇角勾出淡淡笑紋,“我看著的確很有趣。”

趙摯眼梢斜過去:“我若真一不小心弄死了你,你怕就不會覺得有趣了。”

“活著有什麼意思?”平王妃仍然語氣淡淡,“你還是太年輕,我倒覺得,死亡瞬間很有趣。我很好奇我未來會怎麼死,若是你親自下手殺我——會更有趣。”

趙摯捏了捏眉心:“你就不能有那麼一回,和我好好說話麼?”

平王妃看了他一眼,垂下頭,繼續修剪手中花枝,聲調悠緩:“聰明反被聰明誤,多少聰明人到頭來,栽在了自己手裡?彆以為你悍勇睿智,舉世無雙,現在也年長了,成王爺了,就什麼都能想,對什麼都能猜,對什麼都能隨便說。”

她這話說得慢條斯理,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明譏暗諷,很讓人不愉快。

可趙摯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趙摯,遏製住衝動,他有理智,會思考。

其實他也有所發覺,以前年少無知,憑著一股無畏心氣,奮勇向前,成就感滿滿,總覺得所有所得都是自己努力得來,可到了這個年紀,回看以往,自身努力自然有,還非常多,但成就之所以做成,並不隻是因為他一個人努力,有很多人在推著他走。

可是當初,他看不到。

平王妃這話似乎是提醒,又故意激怒他。

趙摯順著往下來:“我不跟你廢話,當年那一枕黃粱,是你為保護我灌的,你認不認!”

平王妃手頓了一下,不過也僅隻一下,就恢複了,沒說話,沒任何異常。

到了這種時候,趙摯怎麼可能允許她閃躲,繼續大聲問:“這些年你到底做了些什麼,在外頭都摻和了什麼事,那鹽課生意怎麼回事,趙忠又是誰,他效忠的主子到底是誰!”

“你彆跟我說你不知道,這平王府,沒有你不知道的東西!”

來自趙摯的壓力,平王妃從來不當回事,聽完這氣勢萬千的吼聲,揚眉冷笑:“這般想了解我,早做什麼去了?現在來,晚了。”

二人對峙,趙摯氣勢洶洶,殺氣逼人,可眸底並不見多鋒利,平王妃冷笑無視,明裡暗裡帶著挑釁嘲諷,氣氛相當緊張。

慢慢的,平王妃咂麼出味來,今日……怕不會再像以往,朝她想要的方向走了。

氣不著趙摯,也激不了,對方不再踹桌子,踹椅子負氣離開,怎麼辦?

平王妃修剪花枝的動作越來越慢,眼神越來越專注,似乎根本看不到外界有什麼人,聽不到外界有什麼聲音。聽不到也看不到,自然就不會有任何回應。

乾脆裝傻,非暴力不合作了。

這一招可真是……

趙摯有心跟她耗,反正比耐心嘛,大不了他在這賴一天!

可平王妃慢騰騰剪完花枝,洗了手,靠在椅子上,竟眼睛微闔,聽他說話像聽老和尚念經,似乎睡著了!

趙摯的聲音語調高亢激昂,怎麼也不可能像老和尚,要麼,是平王妃真在這種環境中睡著了,要麼,是裝的。可不管是真還是裝,對方疲累的感覺是一樣的……

再這樣下去,她身體會有損。

沒辦法,這次麵前隻能草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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