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清是瞧不上張氏,不願同她為伍,可也不想看著她以這種方式倒大黴,還連累家裡。
所以這個曹璋……是漕幫幫主麼?
來人解答了她的疑問:“漕幫幫主曹璋,見過通判大人,觀察使大人。”
宋采唐低眉,捧著茶杯,緩緩飲啜。
一進來就能叫破各人身份,這個漕幫幫主,彆的不說,消息夠靈通。
正想著,宋采唐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抬頭去看,是淩芊芊。
淩芊芊似乎對她有些好奇,目光裡帶著觀察與審視,可她一抬頭,眼神撞上去,淩芊芊神色就變了,眼一彎唇一翹,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純真可愛。
宋采唐朝她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
這邊溫元思已經開始問了:“曹幫主當時也在場?見過死者?”
“沒錯。”曹璋答的非常乾脆,“盧大人約我相見,我怎敢不去?”
有約?
盧光宗竟然和曹璋有約!
溫元思眯了眼,問道:“他如何約的你,什麼時候?”
曹璋眼角狹長,便是回想事情時目光流轉,都能散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寒意:“四月初十午後,時辰……記不太清,大概是未時末?來的不是他慣用的手下長隨,是一個小乞丐,說收了銀子給我帶個話,沒信物也沒遞貼子。”
他往側邊走兩步,袍角一掀,穩穩坐到了椅子上:“我本不想去,但他是官,我是民,上令難違,怎麼也得過去看一看。”
“我看不止吧。”
祁言上前一步,扇子遮麵,眸底滿是壞笑:“我看到你和一個姑娘調情,你還攥了人家的手——”
曹璋也笑了。
他看了祁言一眼,臉上笑容意味深長:“大家都是男人,尤其我們這道上跑的,隨便撩女人不是很正常?”
祁言想了想,似乎非常認同,重重點頭:“倒也是,咱們都是風流人,一樣一樣的。”
說著話,祁言還看向宋采唐的方向,也不顧現場有沒有彆人,大喇喇拋了個飛眼。
宋采唐:……
握著茶杯的手有些蠢蠢欲動。
她突然理解了之前趙摯踹凳子的行為,不怪趙摯脾氣爆,這祁言,真挺欠揍的。
“啪”的一聲,趙摯將茶盞重重放在了桌上。
一碗茶,本沒什麼重量,聲音再大也有限,可趙摯就是能讓它發出類似驚天動地的動靜。
房間頓時安靜。
趙摯眸色淡淡,似有似無的刮過祁言,見祁言退後兩步,消停了,方才看向曹璋:“你何時去,何時走,為何很多人看到了盧光宗,卻沒有注意到你?”
曹璋態度端端大方:“因為我剛到那裡,就遇到一樁緊急事,我的人來報,和幫派有關,必須馬上處理。遂我隻和盧大人打了個招呼,言明請他稍坐一會兒,半個時辰內我必回轉。可我再回來時,他已不在。”
“其實我也納悶,有約在此,安能自去?但官府的人一向瞧不上我們跑水道的,從未心誠,”他慢條斯理端著茶盞,“被騙被坑,我也隻能認了。”
趙摯問:“你何時到的,何時走的?”
曹璋答:“具體時辰記不清,大約近戊時末吧,我到了小酒館,幾乎沒怎麼坐就離開了,亥時二刻回來,已不見盧大人身影。”
趙摯眯眼:“同你調情的女人——”
曹璋發出一聲笑,看向趙摯,十分坦然:“不知道是誰,我不認識。”
溫元思似乎有些驚訝:“不知道?”
“從未見過,隻是看著漂亮,賞心悅目,撩了一下,如果當晚沒事,許可續段露水情緣,也是可惜了——”曹璋摸摸下巴,嘖了一聲,似乎仍在惋惜,“你們想知道,隻有自己去查了。”
房間頓時一片安靜。
宋采唐微微側頭,覺得這個案子有點奇怪。
很多人似乎都和盧光宗有關係,都看到了,但沒誰能有特殊線索,這些人好似都可疑,又好似都不可疑。
這裡麵……這些人,隱藏著什麼?
宋采唐目光一個一個從現場人物身上滑過。
甘氏母子,牛保山,劉掌櫃,祁言,曹璋……他們的表情,在訴說著什麼?
正想著,那邊曹璋已經再次開口。
對話目標是祁言:“聽你方才的話,你不隻看到了我一個?”
祁言自知是表現的時候,往前邁了兩步。
他說話前,下意識看了眼趙摯,不知怎的,突然改變風格,不再撩閒,直接說道:“我還看到了龐謙龐大人。”
龐謙!
被搶了位置,心懷不甘,各種黑盧光宗,試圖操作輿論戰的人!
那日他竟然也在小酒館嗎!
宋采唐突然覺得,這個案子,怕是比她想象的要複雜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