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興祖不是我毒死的!”
一句話似投暴雨疾風,似石破天驚, 讓現場氣氛驟然拔高, 連日頭都變的火辣炙熱起來。
話說出口, 四周安靜無聲的那一瞬間,甘四娘就後悔了。
這……豈不是自己認了罪?
她手微微顫抖著, 緩緩抬起, 捂住自己的嘴,恐懼的看著牛保山。
牛保山果然爆發了。
“果然是你殺了我兒, 果然是你這個毒婦!”
他目眥欲裂,滿目凶光, 快速撲過來,帶著殺意,似要立時掐死甘四娘:“我兒子那麼好,對你心心念念,照顧周到,樣樣都替你打算, 你就是這麼報答他的!你這個淫婦,去死吧, 去死!”
甘四娘滿頭冷汗,用儘一身的力氣, 方才避開牛保山這一掐:“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殺興祖的……”
她眼角微紅, 眼淚一個勁往下掉, 哭的梨花帶雨, 我見猶憐。
換做任何一個男人, 在如此美色下都要頓上一頓,起碼會下不去手,牛保山卻不一樣。他恨這個害了他兒子,壞了他家的淫婦,平日看到都要指著鼻子罵,如今毒婦親口承認殺人,他怎麼可能停的下來!
“啪——”
一巴掌重重的,打上了甘四娘的臉。
“老子不信!”牛保山眼底燃著怒火,“殺了人裝個可憐就想脫罪?那滿大安牢裡的惡犯都能放出來了!”
一巴掌顯然是不夠的,牛保山想掐死甘四娘。
甘四娘連哭都顧不上了,狼狽的躲閃著。
一邊躲閃,她一邊四處找人,希望能看到路過男人,哪怕一兩個呢,隻要能幫幫她!
可找了半天,沒有,一個人都沒有,如此熱鬨的花宴,這條路仿佛封死了似的,根本沒有人來!
甘四娘突然感覺到絕望。
她今天要死在這裡嗎?被牛保山殺掉?
……
這一切發生的非常快,幾乎在幾息之間。
牆頭上的祁言開始考慮要不要下來幫忙,報不報仇的,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牛保山在這裡殺人不管。
宋采唐卻一個眼神製止了他。
甘四娘總能在男人身上獲得莫名信心,這種時候祁言出現不太好……
不若她來!
祁言點點頭,朝下麵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聽宋采唐的吩咐。
宋采唐便瞅著機會,在甘四娘力氣幾乎用儘,絕望至極的時候,揮揮手,讓婆子們一哄而上,架開了牛保山。
甘四娘一張臉漲的通紅,咳的幾乎喘不過氣,看到宋采唐從人群裡走出來,仿佛看到了救星:“宋姑娘!”
牛保山則是掙紮著大吼:“你們放開我!她殺了我兒子,我要報仇!”
宋采唐看看牛保山,再看看甘四娘:“兩位可是有什麼誤會?”
牛保山:“沒有誤會!老子今天要殺了她!你們敢攔我,我就連你們一起殺!”
甘四娘嚇的連連搖頭:“我們的確有些誤會,宋姑娘你也聽到了,他要殺我……求宋姑娘救命!”
宋采唐看著拜倒在地的甘四娘,聲音清淺:“我助官府破案,你二人正是盧大人一案的相關人,如此時機在這裡大打出手……我若什麼都不問就放過,觀察使大人定會責我。”
“甘氏,若你和牛保山有誤會,便在此解釋一番如何?”
“我保證在此期間——你是安全的。”
她聲音輕緩,帶有獨特的韻律,撫慰人心,同時也提醒對方注意。
想得她幫忙,就不能害她被帶累,願意說,她就聽著,管一管,不願意,她就放開牛保山,不再理這檔子事。
甘四娘心中透亮,悄悄看了眼牛保山——
這男人被製的死死,仍然不願掙紮,仿佛下一刻就能撲過來咬死她似的。
甘四娘打一個冷顫,很快有了決定。
她對著宋采唐再次拜下去:“不敢有瞞,當年牛興祖之死,或與妾有關……”
宋采唐揚了揚手,仆婦們抬了把椅子過來,請她坐下,還給她遞了盞茶,讓她能安靜從容的聽甘四娘招供。
“妾一人帶子辛苦,十一年前搬到牛家做鄰居,天長日久……妾有了再嫁之心,妾對牛興祖是動了真心的。”
“可牛保山不願意,他覺得自家兒子哪哪都好,聰明,孝順,又有手藝,接下來都會是好日子,什麼黃花閨女找不著,非得找一個帶孩子的寡婦?”
甘四娘看了眼牛保山,目光幽幽,似乎還有當年的不甘:“他覺得我長的好,會引來太多麻煩,還說不知根知底,是不是寡婦都不一定……他逼興祖,要不選他,要不選我。”
“我兒子當時才四歲,什麼都不懂,又怕生,膽子小,每每離了我就不行,哭的撕心裂肺,我……就有點猶豫。再喜歡,也敵不過父母意願,牛保山不同意,我和興祖是不會幸福的。”
“我退縮了,牛保山卻更犟了,意誌非常堅決,可興祖他不想放棄,就一邊安慰我,一邊哄著牛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