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凶手還是其他?
宋采唐往前兩步,走到甘四娘身邊:“你不知道甘誌軒當夜和盧光宗說過什麼,隻知道他那夜回來很晚,隻憑這個,你不可能認定他是凶手。是誰做了什麼,讓你如此篤定?”
甘四娘哭聲漸消,聲音仍然有些抖:“是一張字條……說好像在那夜看到了我兒殺人,提醒我小心我兒。我怎麼可能小心我兒,我的兒……不會害我……他還年輕,有大把的未來,不能被案子連累……”
宋采唐眯眼:“紙條呢?”
甘四娘頭都沒抬:“我當時帶著投湖了……現在已找不到。”
她在撒謊。
宋采唐直接點她的名字:“甘四娘,你當時看到的不是紙條,是一個人吧。”
甘四娘一愣,抬頭看宋采唐,頭搖的很快:“不不沒人,誰都沒有,就是一張字條!”
“在哪,怎麼看到的?”
“就在牆角,不知道誰扔了進來……”
宋采唐歎了口氣,慢慢俯下身,往前:“甘四娘,你覺得彆人都很好騙是麼?今晨起,你一切照常,完全沒自殺的意思,直到給你的花盆澆花。當時你雙腳衝著門口,看到了什麼,因為過於震驚,水濺到腰間,手還控製不住力道,把衣服撕破了。”
“是什麼人,把你嚇成那個樣子?這個人同你說了什麼?”
她說一句話,往前探一點,甘四娘的臉就白一分。
為什麼……
為什麼宋采唐都知道!
難道她看到了!
不,不可能。
宋采唐雙眉修長,眸底似有靈光,映著湖光天色,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在等著她回話。
甘四娘重重咬了舌尖一口,穩住心神,哪怕顫抖著,語氣也很堅決“我……我不知道宋姑娘在說什麼……我真的沒什麼看到什麼人,就看到一張字條。那字條在牆角,門邊的……牆角,字寫的大,我眼睛好,一看就看到了……”
不管甘四娘遇到了什麼事,這個表態很清楚:不配合。
她不想說。
哪怕宋采唐救了她。
對付盧慎甘誌軒,還可以誘,可以嚇,但現在,麵對意誌堅決的甘四娘,這些方法都沒用。
而且甘四娘的身體狀態並不好,現在必須得回去休息治病了。
宋采唐和溫元思沒辦法,隻得暫時放棄,等等再說。
溫元思力氣已然恢複,積極安排百姓們離開湖邊,遣人護送甘四娘母子回家。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
風再清再冽,也吹不開暗色漫延。
宋采唐目送甘氏母子背影走遠,總覺得腦海裡剛剛滑過一道靈光,至關重要,可她沒抓住,怎麼用力想,都想不起來……
今日這一場,除了開始,後麵趙摯一直站在邊上,沒有說話。
祁言溜過去:“摯哥,沒事了,咱們回吧?”
見趙摯不走,還一直看著湖,他還笑了:“摯哥是不是遺憾沒下水?也是,想當初摯哥可是浪裡白條,滿汴梁的公子哥,誰遊水都不及你!”
趙摯仿佛沒聽到他說話,眉心擰的深深,目光盯著湖水,一刻未離。
今日湖上這一番動靜,莫名戳了他的心。
他會遊水。
他怕水。
可起初是不怕水的,為什麼……怕了?
他好像忘記了什麼。
他覺得水很危險,並不是因為水會淹死他,他心裡知道,水淹不死他。
淹不死他……就是可能會淹死彆人。
一想到這個結果,他就口乾心跳,情緒抑製不住失控。
他好像忘了誰。
可什麼時候忘的,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