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乾性溺亡(1 / 2)

短短的, 卷卷的,黑色毛發……

祁言差點又吐了。

這根毛,怎麼看怎麼像人長的, 還是某種特殊部位!

溫元思手執毛筆, 在一旁幫宋采唐記錄驗屍格目,視野稍遠,看不太清楚,見是根黑色的毛, 想了想,道:“那豬圈裡養的豬, 好像就是黑色的。”

他以為是豬毛。

“怎麼吃進去的?”

張府尹摸著唇邊小胡子,凝神思考:“死者是溺亡, 被扔在豬圈裡,發現時滿臉都是豬糞, 嘴裡吃進一兩根豬毛, 應該不算異常。”

“府尹大人說的對, 死者嘴裡有一兩根豬毛, 不算可疑, 但——”

宋采唐鑷子指著把毛發夾出來的位置:“毛發並非在嘴裡發現,而是食道。”

這一點就很關鍵了。

“屍體出現在豬圈, 死因為溺亡,豬圈剛被清理不久, 糞水不多, 不足以造成溺亡結果, 結合其它特征,推斷豬圈為第二現場,死者曾被移屍。”

宋采唐低著頭,雙目清透有光:“既是死後移屍,不存在掙紮及生理吞咽,糞水,毛發等進入死者口鼻為正常,往下走,就不正常了。”

她用鑷子把食道夾的更開些,讓張府尹看清楚:“大人請看,進入死者嘴裡的糞水不多,咽喉以下則一點都沒有,非常乾淨。”

結論很明顯,盧光宗被拋進豬圈時已經死透了,不會呼吸不會掙紮,因為姿勢問題,嘴裡會進些臟東西,卻不可能咽下去。

這根黑色毛發,不是豬的,應該是之前就被盧光宗吃了進去。

怎麼吃的?

這麼像人長的……

“這玩意兒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祁言臉色更加蒼白,腦子裡浮現出一副副不和諧畫麵,差點把自己又惡心吐了。

宋采唐卻皺了皺眉,沒回答他,手中動作不停,放下鑷子,接過青巧遞過來的解剖刀,繼續往下看。

肌肉層,大血管,各組織層,紅紅白白的血肉脂肪翻出來……

暗紅的色,把少女戴著的手套染紅……

屍臭熏的人頭疼……

宋采唐仿佛做過同樣的事千百遍,麵上沒一絲漣漪。

想象中,祁言覺得這件事很帶感,很帥,可現在……他覺得有點可怕了。

“到底為什麼凶手要把盧光宗扔到豬圈裡啊!”抑製不住想吐的欲望,祁言乾脆轉移話題,讓注意力稍稍偏一點,至少不會這麼難受。

這一點,溫元思此前也和宋采唐探討過,溫聲給出了答案:“一是有意羞辱,二是環境合適。”

祁言眼珠轉著,腦子裡來回轉著這兩句話:“一豬圈穢物,又臟又臭,把屍體扔在這裡,讓人死也死的不體麵,確實是羞辱……環境合適……難道是順路?”

溫元思:“凶手應該很熟悉周圍街巷情況。”

“哦哦,原來如此。”祁言連連點頭,“熟悉路,知道什麼時候清靜沒人,有人來時往哪條巷子裡躲彆人看不見……就算被看到了,也能隨便找點借口糊弄過去,於拋屍大大有利!”

祁言說完,視線飄乎的滑過宋采唐的手,不敢停,又來另一個問題:“那凶手是怎麼殺人的呢?盧光宗當官多年,會裝會算計,警惕心肯定非常強,凶手是怎麼——”

想著想著,他拳砸掌心,自己悟出了答案:“我知道了!凶手是熟人,他們倆認識!”

祁言雙眼放光,好不容易聰明一回,美的不行,矜持轉身,等著身邊人們的誇獎——

發現所有人都一臉平常,張府尹還摸著胡子,歎著氣睨他,目光中充滿對智障的憐愛與關懷: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和著大家都知道,就他一個人沒瞧出來!

祁言深深歎了口氣,再次無比確定了一個事實:他在破案這方麵,委實沒有天賦。

抹了把臉,祁言還是沒認輸:“那就算認識,盧光宗也不是誰都信的人啊,對方想殺人,他就一點沒察覺到?”

他看看宋采唐血糊糊的手,默默轉開頭,比起被剖屍嚇暈嚇吐——丟臉就丟臉吧。

解剖屍體,是宋采唐做的最熟練的事,不說閉著眼睛都能完成,至少在剖剪進行中,她是可以一心幾用的。

現在聽祁言發問,她淡定回答:“凶手和死者肯定認識,但不一定是死者的熟人,信任之人。”

祁言瞪眼:“那盧光宗不更應該警惕!”

“不一定。”

“為什麼!”

“凶手隻要能把死者引出小酒館就行,”宋采唐低著頭,眼睛始終未離開手上解剖刀剪,“死者身上沒外傷,顯然,他是自願跟著凶手離開的。”

祁言又懵了:“為什麼一定是在外麵,不是小酒館?”

宋采唐歎了口氣,沒說話。

祁言不解。

溫元思替宋采唐回答:“小酒館裡人那麼多,凶手彆說行凶,動作大一點,都會被發現。”

然而事實是,盧光宗什麼時候從酒館走的,都沒有人注意。

祁言後知後覺:“也是……凶手真要在小酒館殺人,咱們也不用費這麼多工夫了,肯定當場被抓。”

溫元思頜首總結:“死者在小酒館安坐,凶手上前用什麼理由引誘,死者隨凶手離開。及至無人處,凶手用迷藥之類的東西把死者迷暈,然後將其溺死,悄無聲息的拋屍豬圈……”

案發過程肯定跟此推測相差不遠,但就如祁言所說,盧光宗是個警惕的人,不可能沒起過疑心,凶手是怎麼做到的呢?

溫元思皺眉:“凶手當時,可能握有死者拒絕不了的東西。”

“或者——”

宋采唐補充:“死者正在期待,強烈渴盼的東西。”

盧光宗被親子擄囚,經曆各種心理生理上的折磨,好不容易逃脫苦海,最想做的,是什麼?

他不回家,不找親朋,直奔小酒館,肯定有理由。

而這個理由,很有可能,凶手知道。

張府尹捋著胡子:“看來這凶手對死者的了解,非常深。”

祁言:“那——”

他正要說話,宋采唐突然又找到了一樣東西,用鑷子夾出來:“記,死者支氣管發現異物——”

仔細觀察,異物是不太規則的橢圓形狀,很薄,顏色發灰,但認真看,能看出其中間部位泛著淡淡的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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