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送你個東西(1 / 2)

水靈靈的鮮花賣起來, 以包著骨朵的荷花為首, 越新鮮越好看價越高。

紅火火的描金薄紗搭起來, 顏色越鮮亮,越透亮,越特彆, 價越高。

賭盤子設起來, 押倚翠閣還是妙音坊,火辣大花還是鮮嫩小朵,統統下注下注。

連說書館子,都得應景的說與花娘有關的話本子。

自七夕起,仿佛一夜之間, 欒澤大街小巷子全部在討論船娘花魁賽。

“我壓倚翠閣!!無雙姑娘那雙眼……嘖嘖, 不用她乾什麼,她坐在那裡就勾我的魂, 除了她再沒誰能當花魁!”

“我壓妙音坊問香!問香姑娘那一身體香——天底下獨一份!那媚眼兒會勾人,小嘴兒會說話,還會跳掌中舞!就算不能乾什麼,跟她聊會兒天都是享受!聽說甭管客人多麼大的脾氣, 到了問香姑娘房間,一準被哄的通體舒泰, 什麼都應了她!”

“我也壓妙音坊!我壓月桃!月桃姑娘會跳胡旋舞啊!那身段, 婉約如月, 豐腴似桃, 一手掌握不住, 睡起來如臥棉上——那叫一個舒坦,誰能比!”

“我也壓妙音坊!但我不壓問香,也不壓月桃,我壓含蕊!嘿嘿嘿……含蕊那騷樣,那床上花招,沒誰比她更會!”

“我壓問香!”

“我壓月桃!”

“不過問香姑娘好像這兩日身子不爽利,不知道能不能出來跳個舞。”

“肯定能啊!”

宋采唐隻是跟著關清出來走一走,散個步,就聽到一耳朵船娘花娘。

這些小娘子年紀不大,個個都有絕活,吹拉彈唱舞,什麼都能乾。

“……采唐,采唐,想什麼呢?”

關清正拿著一支金鑲紅寶石插笄往宋采唐發間比著,見宋采唐半天不回神,把插笄往前眼前晃:“怎麼樣,到底好不好看?”

“大姐選的東西,怎麼會不好看?我很喜歡。”宋采唐微笑回著話,有些不好意思,“聽大家在討論花娘,走了神。”

關清又拿幾支釵環往宋采唐頭上比了比,覺得這個也好看,那個也不錯,挑不出來,乾脆指給夥計:“都包起來。”

“好嘞——”

夥計喜笑顏開的去裝飾東西,關清柳眉一豎:“你以為她們好?都是可憐人!都是一起子男人們造的孽,他們要是不貪戀美色,克己守禮,哪有這行當,哪有那麼多可憐姑娘?”

宋采唐聽著這話音稍稍帶了點情緒……

心下一轉,明白了。

船娘,花舫,走的是水上的路子,但凡水上,就不會沒有漕幫的影子。

“曹幫主會捧船娘?”

“這青陵江上紅的角兒,他哪個沒捧過?”關清冷笑一聲,眯眼看宋采唐,“好不好的,怎麼提起曹璋?”

宋采唐直覺這個問題不好答,也不能敷衍,清了清嗓子:“那個,花娘不是做水上營生麼,我一小心就想到了——”

“也是,都是水上營生。”

關清話音平平,宋采唐卻聽出一股暗暗藏著的殺氣。

好在關清並不對她這個妹妹怎樣,繼續帶著她歡歡喜喜的挑首飾,包括給關婉的,一塊買了。

“你真想搬到水榭去住?我可告訴你,那邊蚊蟲多,還哪哪都是水,一不小心落了水,可是很危險。”

宋采唐微笑:“沒事,我有上好的驅蚊藥,也會水,大姐要是不放心,就多派幾個下人看著我。”

“一個個的不聽話,還叫我放心?”關清瞪眼,“你就不能像彆人家的大小姐一樣,每日裡吃吃喝喝睡睡玩玩糟踐糟蹋銀子,讓我能省心點養?”

宋采唐抱著關清胳膊撒了幾句嬌,才哄的關清眉開眼笑。

換了以前,她是萬萬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學會撒嬌。

她可是宋采唐,人稱工作機器,孤兒長大,沒親沒朋沒男友,一路學霸工作狂過來的,撒嬌是什麼?軟妹子的習慣,她才不會!

可現在,她不但會了,還技術嫻熟,沒半點不好意思——

也許……

這就是親人?

思緒正浮動間,街上傳來動靜。

關清看了一下,斜了眼。

“新上任的安撫使就是事多,什麼都大張旗鼓的鬨,生怕彆人不知道他似的。”

宋采唐皺了眉。

盧光宗死後,新上任的安撫使姓劉,叫劉啟年,人非常板正,一上來就標榜肅清官場,營造大好民風,把皇後娘娘手書祭出來,第一把火燒的就是女德。

什麼要向皇後娘學習,國母尚且如此,咱們欒澤女人更該懂規矩!三叢四德做起來,閨閣女子不倡導出街,實在需要必須截上幃帽,主母必須操持家務,整頓家風,長輩在側輔助,爭取讓我欒澤之女聞名全國,哪個正派人家都想求娶。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劉啟年叫人天天打著鑼往街上走一圈,看到女人出街就勸,聽到哪家婦人守規矩就誇,尤其貞潔烈婦,極大表彰,還放了話,今年要爭取二十座貞潔牌坊,就蓋在欒澤最顯眼的地方!

他這行逕,有些人很喜歡,跟隨倡導,有些人就沒那麼喜歡了。

比如關清。

她是三天兩頭都要出門打理生意的人,人也馬上二十,還沒出嫁,是官府盯著的對象,她也不耐煩被管,心內怨言頗多。

宋采唐也不怎麼喜歡這位安撫使。

安撫使上任是大事,溫元思和張府尹為此忙了很多天,她做為仵作編外人員,也去見了一麵,當時劉啟年的目光……

宋采唐到現在也忘不了。

嫌棄,鄙夷,不滿,好像跟她站在一處空間,呼吸同一種空氣,他都難受,恨不得立刻把她踢開,官場,不是她能來的地方。

宋采唐有個預感,以後彆碰上,隻要跟這劉啟年碰上,這人一定會整她。

但是——

她才不怕。

大家能和平共處,兩相安好最好,如果彆人非要踩上來,她也不是任人捏的軟柿子。

……

回到家,宋采唐指揮著丫鬟青巧和琴秀,迅速搬了家。

眼饞水榭那麼久,外祖母一直覺得太危險,又水氣濕重不養人,隻讓她過去玩,不讓住,今天關清同意了,她一點也不想再耽擱。

當夜,一晚好眠。

果然,水是最安全的,隻有挨著水,她才覺得最舒服。

唯一奇怪的是,不管她住在哪裡,趙摯都能找到。

隔著窗子,趙摯遞過來一碗涼糕,宋采唐一邊捧著吃,一邊站在窗子裡,跟窗外的趙摯說話。

“這些天你好像總是不在。”

“我在找一些人,一些事,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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