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不受歡迎(1 / 2)

次日一早, 宋采唐就會合溫元思, 去了米家。

彆的不說, 看到米家沉灰色牆瓦外牆, 板板正正的大門,莊嚴肅穆的氣氛,以及一路過來時三座貞潔牌坊——

這家人什麼脾性,宋采唐心裡就大概有底了。

米家是個神奇的存在,早年隻是小有薄財, 娶了小梁氏後,靠著大梁氏的關係,慢慢成了地主鄉紳。後來皇後鳳駕入宮,女德規矩得天下人稱頌,大梁氏這個奶娘因極有眼色,行事妥帖,又帶著個‘娘’字, 很得皇後器重,身份也慢慢變的不一般。

大梁氏憐愛妹妹, 諸多照顧提攜, 米家算是有了根基, 開始慢慢往官場發展。

可惜米家人資質不好,沒幾個讀書出色的, 到現在, 也是孫子輩稍微強點, 中年族人裡走出去的不多, 隻兩個在外麵做著小小縣令。

許是因提攜之恩,許是本身知道怎麼抱大腿,米家堅定擁擠皇後的女德標準,對彆人嚴格,對自己更加嚴格,米家內宅,不管自家女孩,還是娶進來的媳婦,沒一個名聲差的,光貞潔牌坊,米家就有三座……

這些信息在卷宗上看到,宋采唐感觸並不深,親身走到這裡,還沒看到米家人的臉,心情就有點壓抑了。

通判是官身,打著儀仗,正經公務來見,米家人很懂禮,直接開了中門迎接。

米家三兄弟都來了,老大米孝文打頭,鬢角已生白斑,看起來已有些春秋,老二米孝禮和老三米孝莊稍稍年輕些,差彆也不大,一左一右後退兩步,拱衛著大哥,徐緩走來,一步都不帶錯的。

及至近前,三兄弟一起行禮,說話的隻有老大米孝文一個:“通判大人駕臨,未曾遠迎,實是失禮——”

場麵活兒,溫元思就沒輸過。

他穿著官服,臉上一如既往掛著微笑,優雅從容,謙謙似君子,一句話就讓人如沐春風:“米員外不必這般客氣,若非本案苦主是貴府老安人,米家又深得皇後看重,本官也不敢不重視,大清早穿官服帶著儀仗前來打擾。”

米家目前沒什麼有出息的官身,但已逝老太爺和小梁氏,是正經沾了大梁氏光,得了虛職官身誥命的。

溫元思這話捧了人,還正好捧在關鍵點上。

米孝文唇角四周法令紋很深,可見平日裡嚴肅,很少笑,聽得溫元思話音,眸色竟然舒緩很多,可見溫元思安撫人心的魔力有多神奇了。

“多謝通判大人記掛,家母在天有靈,想必很是安慰。”

溫元思擺了擺手,表示這沒什麼,還介紹身邊宋采唐:“這是拜貼上提過的,今日隨行仵作,宋姑娘——能一次解決的事,本官也不想再二次麻煩,米員外覺得呢?”

宋采唐在聽溫元思叫到自己時,微笑著朝對麵行了個禮。

對麵卻不似對待溫元思那麼客氣,米孝文皺眉看著她,隱隱透出一抹嫌棄,似乎覺得和一個女人打交道很失禮。

宋采唐並不在意。

看了米家卷宗,她就知道是這樣,反正自己是來乾活的,不是寒暄拉人脈關係的。

然而這隻是瞬間。

溫元思話說的很快,中間沒多少停留,既介紹了宋采唐,又說不想二次麻煩,很得米孝文的心,他立刻扭開頭,不看宋采唐,重新和溫元思說起話來:“通判大人說的極是,今日若能解決最好,有什麼需要配合的,您儘管提來,我米家上下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如此,請吧。”

“通判大人請——”

穿著官服的溫元思被米家人往裡迎,直直去往待客中廳。

溫元思一邊走,一邊悄悄朝宋采唐眨了眨眼。

宋采唐便明白,溫元思剛剛介紹她那麼快,也是故意的,想來已經預料到米家人態度,不想讓自己太受委屈。

……

進到中廳,米家其他人也在,三房媳婦並一票丫鬟小廝,廳裡廳外規規矩矩站著,見人來了,又是一番行禮寒暄,然後落座。

宋采唐注意到,這廳裡椅子有點不對勁。

有幾把很新,款式與其它相仿,卻並不相同成套,而且椅子擺放的位置,有點刻意。

這些椅子上都坐著女眷,看起來是挨著自己丈夫,實則全部往後靠了一截,顯的整個廳布局都有點不對了。

就像這些人本不應該出現,連同這些椅子,擺在這裡就是個錯誤。

宋采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椅子——

很好,與這些女眷一樣。

所以這意思是:她的出現是個錯誤。

因為她要來,溫元思提前打好了招呼,米家不得不為了不失禮,把女眷拉出來陪客。但在他們心裡,是極為排斥的,認為不合規矩。

宋采唐揚了揚眉,笑了,她才不管這些。

她不是敏感多思,自怨自艾的小姑娘,隻要能查案,全部能裝沒看見!

米孝文和溫元思還在寒暄喝茶,看來一時進不了正題,宋采唐便轉移注意力,觀察了觀察廳中人。

米家三個男人長的很像,除了老大有點老相,一派家人樣子外,二老爺米孝禮有點胖,看起來更隨和,或者說——更沒主意,三老爺米孝誠話不多,卻句句唯大哥馬首是瞻,很聽話。

三個媳婦,老大家的王氏氣質和米孝文很像,嚴肅板正,腰板挺的筆直,處處規矩;老二家的孫氏眼神有點活,坐在這裡好像有些不情願,但又不敢抵抗,有一下沒一下的轉著腕間鐲子,也不知對誰有意見;老三家的柳氏就更安靜了,低著頭,存在感非常低,如果不刻意觀察,彆人都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宋采唐看了看,明白了。

柳氏之所以存在感這麼低,是因為她左臉上,往脖子的方向,長著一大片斑。深褐色,近黑的,幾乎蓋住小半個左臉和整個脖子,猛的看到,有點瘮人。

她大概是知道,早就習慣,有意識的側著臉,用右臉對著人。

“家母已去四年,四下一直安然,不知為何突然舊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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