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郎騎竹馬,隔世經年(1 / 2)

小玲官聽完,遲疑了片刻,接著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到老式的梳妝台前,低下身子,掀開梳妝台下方的一塊暗隔,從裡麵取出一個陳舊的梳妝盒,盒子的外麵還帶著一個精致的銅鎖。

打開盒子的銅鎖後,裡麵整齊的擺放著一些用來化妝描眉的胭脂水粉,她從裡麵取出一支做工精致的用來畫眉的筆,轉頭對郎天義,溫柔的說道,

“這個化妝盒,是當年你專門托人為我從上海訂做的,讓我好生保管,長鶴,再為我畫一次眉吧,我想再為你唱一次戲!”

郎天義雖然心中很著急密碼的事情,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隻能順著她繼續做著她的夢,他走到她的身邊,搬了把椅子坐下,從她手中接過畫筆,開始幫她描眉。

旁邊的老式留聲機,安靜的播放著老舊唱片。

整個過程中,小玲官始終閉著眼睛,像是少女一樣,臉上洋溢著幸福恬淡的表情,就好像被他描著眉,是一種愜意的享受。

描完了眉,小玲官自顧自的對著鏡子,為自己的臉上塗上胭脂,又戴上假發霞冠頭飾,緩緩站起身來,拉著郎天義的手,走到屋子中央,朝他莞爾一笑,蘭花指輕撚,接著開始隨著留聲機裡播放的老舊唱片,哼唱了起來。

郎天義從情報資料上得知,這個陸長鶴曾經在小玲官的每一場演出前,都會親自來為她畫眉,陪她練戲,並在她演出時,坐在台下捧她的場,保護她不遭到流氓的調戲。

隨著小玲官婉轉的唱腔起落,腰身花影輪轉,郎天義似乎也回到了那個風雨動蕩的舊時光裡,想象著這對亂世佳人淒美的愛情故事,竟也不由自主的隨著她一起入了戲。

這一場戲唱的是“霸王彆姬”,在最後一幕,虞姬醉倒在項羽的懷中,流著淚水,靜靜的傾聽著烏江畔上傳來的楚歌。

在最後一幕,小玲官轉身倒在郎天義的懷裡,閉著眼睛,任淚水花了臉龐的紅妝。

她喃喃地說道,“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長鶴,你為什麼讓我等得這麼久?等得這麼苦?等得這麼累?”

“我....”

郎天義懷中摟著小玲官,看著她那張被淚痕打濕後,妝容失色的臉,一時間,竟不知怎麼與她對答。

“你的東西,還在盒子裡麵,阿花也一直跟在我的身邊,我都沒有交給他們。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現在我終於可以把東西和阿花還給你了,我好累....想睡一會兒.....”

說著,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不知為何,郎天義感覺懷中的小玲官突然變得十分虛弱。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輕輕的搖晃著她的身子,喚道,

“官官...官官....”

然而,小玲官卻像是沒有聽到他的呼喚一樣,依然緊閉著雙眼,安靜的依偎在他的懷中。

她,睡的很深,很沉,她的靈魂永遠的進入了那個幾十年前的夢境,再也沒有人能夠將她喚醒了。

郎天義閉上眼睛,深深的歎了口氣,紅著眼睛,將她慢慢抱起,送到內屋裡麵的一張床上,輕輕的安放好。

接著轉身走到梳妝台前,打開擺在上麵的梳妝盒,盒子的夾層下麵堆滿了一封封陳舊的信封。

郎天義從裡麵挑出一封,從裡麵拿了出來,打開信封,可見泛黃的信紙上,用工整的筆跡寫著滿滿一篇文字....

長鶴!你好嗎?

這是你離開大陸的第三年秋天了。

外麵好熱鬨,到處都是張燈結彩的,聽人說,是北京城裡準備召開建國大典,就要有一個新的政府,在這片土地上成立了!

可是不知為何,我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一絲的歡喜,因為這一切,都與我沒有關係。

他們說,新的政府成立,要拆除很多舊社會資本主義的東西,也不許我去原來的戲園裡唱戲。

我隻是個戲子,我不懂得什麼政治,我隻是想祈求他們不要拆除那些有關於我們的記憶。

每一年夏至,你我相識的日子裡,我都會去那條煙花巷陌裡的古舊戲園,在那笛聲柳色之中,回憶與你相遇的畫麵。

還記得從前,每一次登場前都是你細細地為我描眉,伴我更衣,你的副官們總是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