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蜀地,大概每一個人在小時候都會被阿公阿婆用麻老虎威脅過:“再不吃飯,麻老虎就來抓你了!”
而且,這個嚇唬娃子的說法,似乎也不僅僅隻限於蜀地。
他們口中的怪物——麻老虎,說的就是豺。
李豆花是見過豺的,他說之所以叫麻老虎,那是因為豺是老虎的克星,麻老虎能吃老虎。
它的頭長得像馬頭,所以也被叫做馬老虎,還有的地方叫做驢頭狼。
山裡有它在,老虎就不敢大聲吼叫,聲稱他自己是“大王”了。
按照李豆花的說法,豺像狗那麼大小,黃黃的毛,馬頭,長尾,行動極快,喜歡群體行動,一群一群的,小的群有七八隻,大的能有三四十隻。
在山裡,它們一個跟著一個到處遊走。
它們還喜歡吃老虎、野豬,當然,老虎、野豬也有能耐吃它們。
隻是單個的豺,並沒有多厲害,而數量一旦多了,老虎、野豬之類的猛獸也隻有逃的份,稍有遲疑就會被群起而攻。
據說,追近以後,豺會縱身跳上虎背,先用尖利的爪子,把老虎的眼睛抓瞎,這樣老虎就跑不快。
然後,它們就開始咬老虎的屁股,把腸子撕扯出來,吃它的內臟,然後再吃其它部分。
它們捕食野豬也一樣,一個上去,一群圍著咬,另外還有放哨的警戒。
它們甚至還會經常在野豬往來的路上埋伏,等它經過時,突然上前圍殺。
陳安學攆山學得晚,山裡的豺在這些年也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他沒見過豺,也沒有見過山裡的老虎,不知道它們是否具備跟老虎一搏的能力,他唯一能確定的是,豺團戰非常厲害,而且非常凶殘。
眼下,看到這七八隻豺,陳安也變得非常警惕,比他在蓼葉澗那邊夜裡遇到狼群的時候還要警惕。
但是,當他看到它們在分食的獵物時,心裡就有些不淡定了。
三隻豺在撕扯一塊皮肉,一個個往後用勁,身體都躬了起來,被撕扯的皮肉也被拉扯得筆直。
陳安看著那皮肉,黑白兩色,認出那是大熊貓的。
他再細看,還有幾隻豺在撕扯獵物,但更多的是在樹下打鬨,翻騰,還有兩隻則是盯著樹梢上看。
陳安目光上移,隱約看到在一棵葉子掉光的青杠小樹枝頭,一隻熊貓幼崽掛在一棵離地四五米高的尖稍上。
通過潘石玉教授留下的那些資料,陳安知道,上樹是每個大熊貓三個多月後就開始學習掌握的技能。
它們利用這一技能上樹躲避敵害,尋找水源和食物。
自古,大熊貓就有一個聲名赫赫的名字——食鐵獸,那是不折不扣的猛獸,但並不意味著它們就能在山林橫行無忌。
事實上,彆說是大熊貓,哪怕是老虎、豹子之類的動物,年幼的時候,總有很大概率淪為其它野獸的食物。
何況,大熊貓生活的區域,本就是豹子、豺、狼、羚牛等動物生活的地方,都能對它們造成嚴重的威脅。
而眼下的情況,陳安一看就知道,一隻領著崽子的大熊貓遭遇了豺群,哪怕它有著輕易一口就能咬斷豺的牙齒,有著一巴掌拍死豺的能耐,也架不住更為靈巧,一個縱躍甚至能達到三米高的豺群的襲擾。
奈何,幼崽又需要保護,寡不敵眾,就這麼被豺群給分食了。
而且,血肉早已經被吃光,就連皮都被撕扯成一堆零碎。
初步估計,這至少是一天前就發生的事情。
而這隻大熊貓幼崽,隻能無助地呆在樹上不敢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了。
一雙前爪抱著樹梢的細枝,不時朝著下麵發出汪汪或吱吱的叫聲,顯得很是柔弱。
大概是因為在上麵待得太久,大熊貓幼崽似乎有些抱不住樹枝,好幾次差點掉落,又及時揪住才穩住身形。
看來是扛不了多久了!
必須得進行救助。
陳安再次將目光看向豺群,端起手中雙管獵槍,卻發現,那些豺所在的位置分散了許多。
身旁的獵狗嗚嗚地發出凶叫聲,他這才注意到,另外有兩隻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繞到了一側的林木間,正在朝著這邊張望。
有十隻……這兩隻是放哨的?
還真是狡猾!
沒有對付豺的經驗,但陳安有對付狼的辦法。
這些豺,凶威不在狼之下,但終究是群體襲擾的時候才能產生大的威脅,隻是單隻的時候,彆說是陳安,四條獵狗其中任何一隻,都有能耐對付。
他倒也不是那麼擔心,畢竟隻有十隻。
如果群勢是二三十隻那種,他就不敢輕易招惹了。
看到陳安抬槍,它們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
那兩隻放哨的豺紛紛尖叫起來。
幾乎叫聲一出,其餘的豺立刻丟掉爭搶的食物,在林中竄跳奔行起來,並不時朝著陳安所在的方向張望。
不像其它的野物,被驚動後,第一時間選擇逃跑,遠遠地避開,這些豺似乎就沒有懼怕一說。
跑動起來,卻沒有跑遠,而是在附近的林木中穿行,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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