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134(1 / 2)

空氣裡沉著冰涼的寒意, 月光半遮半掩地從窗口透過潔白的輕紗窗簾落在床上。

和平飯店的床是進口的洋床, 床簾防那國外的模樣,繡著充滿異域風情的花紋,床單更是典雅貴氣, 隻不過被一床厚厚的棉被遮蓋了模樣。

陸玉山也不是沒有住過好的飯店,可今日躺的和平飯店卻好像還是和他以往的那些飯店有些不同, 不管是空氣裡的濕度,還是窗外吹過的微風,還是說床的柔軟度, 每一處都似乎恰如其分,讓他舒服。

不過, 或許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的臂彎上正躺著個身體比任何時候都要更燙一些的顧三少爺。

陸玉山心中有數,便更憐愛懷裡的人一些, 他方才在樓下大廳等了許久等時間差不多了,看見有泊車的小子把顧家的汽車開到大門口, 就清楚樓上的某個弟弟要離開了, 他便也回到房裡, 等待時機。

陸玉山這輩子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等待, 等待並不可怕, 他能忍, 隻要讓他忍過去了,什麼都不是事兒。

更何況等待的時間裡, 他想了很多, 他想要乾脆問顧葭要不要和自己去上海。

這京城明顯和顧葭不對付, 自來了這邊,那個顧無忌也並沒有什麼本事保護他,不如去上海,浦東那邊哪裡不比天津熱鬨?高樓大廈、洋人、洋貨、歌舞廳、上海灘、想去哪兒都可以。

而且必須得說一說顧葭和他弟弟之間過分親密的事情了,陸玉山想,自己現在應當是有資格提出這個質疑,有資格要求顧葭和他弟弟走遠點,彆動不動就摟摟抱抱,這弟弟和男人,關鍵時刻抱誰不是明擺著的嗎?

還有,也不知道顧無忌和顧葭說沒說報社的事情,這份報道沒人報出去,說明報社有人壓了下去,要不然就是之前出現過類似的報道,但是不了了之,或者就是報道此事的人被處理了,導致現在的報社不敢出頭。

但不管哪一樣,陸玉山都不願意為了這等小事淌一次渾水,這京城也並非他的地界,哪怕有幾個認識的人,也不足以更沒有必要和當底的地頭蛇犯衝。若顧葭非要一意孤行,不計後果,把顧無忌抬出來就行了,所以這點陸玉山其實不是很擔心。可話說回來,光是知道顧葭會因為顧無忌改變自己勸都勸不動的想法,這一點,真的很討厭。

陸玉山在自己的502號房間踱步數次,下意識的將等會兒見到顧葭,想要和這個該死的敗家三少爺說的話一字一句都斟酌了個遍後,一看見樓下車子走了,便翻窗過去。他早先站在樓下好好的觀察了一下翻窗的可能性,發現和平飯店的保護措施做的還是很到位,基本杜絕了有特工翻窗竊聽的可能,不然也不會那麼多洋人領導和大商人願意住在這個飯店裡。

但也隻是‘基本杜絕’,不然他不可能現在和他的顧微之趟一個被窩了。

解決了見麵難的苦難,陸老板現在也就隻麵臨一個問題了,那就是剛才他想了一大籮筐的話要同這個動不動就讓他操心的顧三少爺說,結果現在人是躺懷裡了,話卻不知道是放屁放出去了還是從毛孔裡漏了出去,方才組織好語言、排了需要的字,每一個都跟他作對似的,東蹦西跳,和他的心臟一樣,犯了病。

“我們就這樣躺著嗎?”忽地,懷裡人說話了,懶洋洋的,像是困倦,又像是剛醒。

陸老板‘嗯’了一聲,歎了口氣,乾脆什麼都不管了,他感覺就這樣躺著什麼都不乾都好,什麼都不說話也很好,就他娘地這樣到天荒地老吧。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話要同我說,結果卻隻是過來□□。”顧葭調侃道。

陸老板能屈能伸得很,更何況麵對的是自己的心上人:“□□還不好嗎?又不收你錢,讓你白嫖呢。”

顧葭一下子笑了,說:“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才不是嫖丨客。”

“好,你不是,我也不是,咱們都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那陸好人,我問你,是不是你讓無忌告訴我報社都沒有報道我們查出的事件?”

顧葭談起正事,臉上半點笑意也沒了,他眼睛被蒙著,露出光潔的額頭和說話時張張合合的唇,這兩處格外惹陸玉山喜歡,便忍不住先分彆親了一口,然後才說:“是我,怎麼了?您三少爺有什麼指示?還是說有什麼批評建議?”

然而陸玉山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顧葭的話,他稍微借著月色看顧葭,發現這人仿佛睡著了似的,半晌,陸玉山都要睡著了,門口開門的聲音突然把他驚醒,他一緊張,便摟著顧葭的力氣也大了一些,下意識的把人埋到自己懷裡,弄醒了顧葭。

查崗的人走了,顧葭才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抱歉,我好像睡著了……”

陸玉山覺得顧葭實在是可愛極了,說:“不用抱歉,剛才我也差點睡著了,咱們半斤八兩吧。”

“那陸半斤先生,我方才想問你,你都給哪些報社投了稿子?是直接交給報社裡麵的社員還是投的信啊?如果是後者,我怕他們沒有看見,不如你再找人親自把東西交到他們手裡。”顧葭惦記著醫院裡的元小姐,不光是因為元小姐的遭遇和眼淚讓他執著要曝光這件事,他隻是覺得不得不曝光,光是查到了販賣大煙的源頭這一點,就值得曝光出去,然後讓上頭處置貴人傑和邢無這兩個關鍵人物!

現在市麵上那麼多大煙和□□,就是因為有賺這種臟錢的人在,才會讓整個國內的風氣透著死氣!

莫說那些不小心沾染上大煙的人,就是主動吸上大煙的人,後來無不傾家蕩產形如惡鬼,像這種害人的東西,就該從源頭砍掉,那麼不管是上癮的還是沒上癮的,都沒有機會再接觸它,豈不是一勞永逸?

顧三少爺真的……恨死這個有大煙的地方了,如果沒有大煙,或許顧文武這個人也不會娶了我媽又養不活她,反倒壞了嗓子要我媽養他;如果沒有大煙,或許從一開始顧文武就不會回到顧家,顧文武這個男人,或許就像喬女士說的那樣,是個很值得托付終身的人,有擔當,又很有上進心,承諾一輩子不讓喬女士吃苦,就會做到;如果沒有大煙,或許我和無忌也不會是這樣如同俄羅斯套娃一樣的存在,我和他或許是手牽手生下來的,他會有個清白的,能見人的出生,和我一起長大,從小一起長大,一刻都不分開!

“我討厭大煙。”顧葭告訴陸玉山說,他的聲音有著壓抑難耐的憤怒,可他不是個愛發脾氣的人,所以憤怒從他柔軟的舌尖打著轉念出後,除了讓陸玉山沒由來的心疼,沒有一絲狠戾。

陸玉山不清楚顧葭的過去,但他自以為是了解了,清楚得不能再清楚,所以,他說:“我知道。”

“不然你幫我再去投一次稿,若這次還是沒有結果,我就算了。”顧葭的‘算了’說得很輕,“不過我相信這次應該會有結果的,這個地方是京城,若連京城都被腐蝕爛掉,那這個國哪裡還有血性?那些軍丨閥們不是都說要禁鴉丨片嗎?頒布那麼多政策下來,那就好好落實啊!光說大話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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