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樓祈被打了(1 / 2)

春去暑往,枝葉抽了新綠,不過初夏便是枝繁葉茂,濃密成蔭,院落的池塘開滿了菡萏,掩映於假山溪水之間,一眼望去隻見滿眼翠綠。

自碧皖之事落下帷幕,樓府便是削減了將近三分之二的人員,府中這才不用每日縮衣減食,簡以度日,留下的人要麼心腹,要麼是忠心老實不亂嚼舌根之人,府上一派清肅祥和。

彼時日光和煦明媚,院落一片安寧,隻餘風吹動樹葉發出的簌簌聲響。

沈子衿半支著下巴坐在窗台處,望著院落繁茂的樹木,目光淺淺落在其中一株上,與其他開了花的樹木相比,這株隻長滿了葉子的樹倒顯得十分突兀,她靜了半晌才問“牆角那株,是梅樹嗎?”

枕月探頭望了眼,點頭應答,“回小姐,正是梅樹,而且是臘梅。”

沈子衿眼波微動,泛起絲絲漣漪,久久不語,枕月見她不語,又是一臉神色複雜以為是見了那梅樹不開心,小聲詢問,“小姐可是不喜那臘梅,若是不喜,奴婢差人來砍了?”

沈子衿眼眸微斂,“罷了。”

“留著冬日賞雪景,倒也彆有風味。”

嗓音清淡,聽不出悲喜。

枕月好奇地瞧了眼院落的梅樹,再看看垂首坐在一旁的沈子衿,摸摸腦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搖頭不再多想了。

見沈子衿飲茶的動作,枕月又不覺打趣道“小姐自兩月前大病痊愈之後,倒是比以前更喜歡喝茶了。”

沈子衿指腹不自覺摸上杯壁,聞言挑眉輕笑,“是嗎?”

這些前世的習慣,她一時之間倒是沒改過來。

“大小姐知您喜歡喝茶,前幾日特意差人又送來一些,奴婢都幫小姐收好放在匣子裡了。”

沈子衿輕飲了口茶,聽她提起大小姐,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時日沒有去西苑了,起身道“隨我去阿姐院中坐坐。”

甫一進屋,便聽房裡傳出一陣輕響,沈子衿掀了簾子進去,樓嫿正在整理書桌,旁邊站著的小丫頭裡抱著一卷畫冊,見她進門微微福身,“二小姐。”

沈子衿朝她微微點頭。

這小丫頭是她親自為樓嫿挑選的,名喚翠屏,為人活潑靈動,與枕月倒是有幾分相似。

“阿瑾你來啦。”

樓嫿轉頭,見是沈子衿忙喚人沏茶,她卸下手套,接過侍女端來的涼水淨了淨手。

“阿姐這是……”

樓嫿見她視線落在桌子上,笑著開口,“近日府中清閒無事,便想著將房中東西清一些出來,好多騰些位置出來置放書籍。”

一提到書籍沈子衿就腦殼疼,樓嫿看的書與她前世讀的兵書完全不同,她也向來不喜歡讀那些文縐縐的書籍,忙扯開話茬。

餘光瞥見一旁的畫卷上,沈子衿拿起幾幅問道“這些是……”

樓嫿眼神微微有些黯然,拿過一冊展開給她看,上麵赫然是一張畫像,且是男子之像。

“這些本來是我為碧皖選夫婿差人畫的畫像,都是好人家,本打算過幾日與她說起這事的,不過後來正遇上我落水昏迷,便耽擱了,之後……”

她說著,便又停了下來,輕歎了口氣。

“現今也不需要了,都扔了吧。”

樓嫿苦笑作罷,揮揮手讓翠屏抱著畫像出去了。

自碧皖那日被拖走後,沈子衿罰了十棍便將其關進了柴房,誰知兩日後她便三尺白綾自儘了,獨留一封遺書。後來樓府差人去尋了她的家人,卻不料碧皖一家老小的住所早已是人去樓空。

沈子衿心底懷疑許是指使碧皖放茶堿的幕後凶手接走了她的家人,猜想碧皖會自殺興許也與那人有關,但背後之人做得一絲不苟,她追查了幾天也不見有絲毫起色,隻好循序漸進。

“阿姐……”

沈子衿正欲說什麼,便見對方朝她釋然一笑,“阿瑾放心,阿姐無事,隻是有些感慨罷了。”

樓嫿在周遭掃視一圈,最後從雜物堆中翻出一雙手套遞給沈子衿,見她好奇地望著自己,眸色清亮溫和,唇角一彎,臉上露出罕見的狡黠笑意,“既然阿瑾無事,不妨和我一起收拾吧?”

沈子衿不覺啞然失笑,卻是接過手套,應承下來。

“好。”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方聊到樓府日後走向,屋外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阿姐!”

緊接著,少年的身影迅速如猴從屋外竄進,徑直掀了簾子進來,滿臉興高采烈,“阿姐,阿爹說今晚同我們一起用膳!”

沈子衿和樓嫿俱是一怔,後者一把抓住樓祈的衣袖,聲線輕顫,難掩激動,“真,真的嗎,阿祈你沒聽錯?”

“我真聽到了阿姐,阿爹真說了,”樓祈聲音微微哽咽,“阿爹還說以後大家都一起用膳……”

樓嫿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震得腦袋還有些發暈,好不會才緩過神,眼中微微濕潤,卻是含淚而笑,不住地說“太,太好了。”

沈子衿望著他們,輕彎了唇角,頓覺臉上有些濕潤,伸手一摸卻是一怔,蔥白的指尖上赫然沾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她竟連自己什麼時候落的淚也不知。

心裡倏忽湧上一陣複雜的情緒,她手輕撫上胸口,是因為原主的情緒還殘留在這具身體裡嗎?

不過既然占了你的身子,那我必然會將你所有遺憾一一完成。

前塵往事種種,不過黃粱一夢。

*

時至初夏,氣溫回暖,臨近端午,京中時常陰雨綿綿,清晨尚是晴日,不過午後便是悶雷作響,大雨傾盆而至。

沈子衿站在屋簷下,望著頃刻間便密如簾幕的夏雨,微微愣神,回神便見枕月從院外跑進,淋了一身的雨。

“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