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2)

沈愈眼瞅著林澤走回船上,便回過頭來,看著眼前身姿挺拔的少年笑了,“三殿下彆來無恙,一彆四載有餘,三殿下卻愈發的風采卓然了。www.DU00.COm”

原來沈湛即是今上的三皇子——水湛是也。聞得沈愈這番話,水湛也隻是勾了勾唇角,眼中的溫和笑意已儘數收起,隻是看著沈愈時仍舊十分尊敬地作了一揖,“先生這四年在揚州辛苦了,學生日日督促自己功課,惟恐有負先生教導,故未有一日稍有懈怠。”

聽水湛如是說,沈愈也笑了笑,隻說:“林澤那孩子既是林公之子,你二人能免則免,你如今身份貴重,稍有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須知,當初既把他給了林公,如今再要認回卻是不能夠了。”

水湛臉上一繃,好一會兒才道:“先生當年還說天底下除了學生,竟再無一人天資足以當得起先生親自教導了。如今,我眼看著他受先生教導四載有餘,倒是疑惑。”

沈愈心知他是不願提起當年,故轉移話題另起了彆話,心中也不在意。又聽水湛提到林澤坐館一事,不由地又笑又歎:“當初我雖是受了殿下之托往揚州去,心中卻並不以為然,隻是為著殿下和我之間的師生情分罷了。可去了林公府裡,才曉得這樣難得的孩子天底下也不獨殿下一人。”說著,又笑了,“他自幼聰敏懂事,又最乖巧不過的孩子,才兩三歲的年紀就已經知道親侍娘親,當真是最聽話惹人疼惜的了。”

見水湛眼底泛起幾分漣漪,為防水湛失態,沈愈便止住話頭,隻皺眉道:“那孩子素來最守規矩識禮儀的,今日這樣的事情從未有過。我心裡著急卻見他一臉疲累,想來是遇著什麼駭人的事了。又見他隨行的小廝被人打了下來,腦門上恁大的一個血窟窿端的嚇人。”看水湛臉色猛然沉了下去,沈愈繼續道:“若不是三殿下親自送他回來,我也必要去尋的。隻是既然三殿下接了人來,想來這事的前因後果殿下也熟知一二,不如說來你我二人合計一番。”

沈愈話音剛落,水湛卻忿忿地冷哼一聲,一雙漆黑的眼睛裡怒火昂然,隻咬牙道:“待有一日,不叫那渾人死在我手上,豈有他的好果子吃!”又見沈愈擰眉看向自己,便收斂幾分怒意,隻道:“學生莽撞,那欺負人的正是金陵城裡最有財勢的薛家哥兒,名叫薛蟠的。我前兩年偶路過金陵時,也嘗聽人提起這薛蟠,最是個鬥雞走狗的紈絝,隻是今日才曉得,他小小年紀竟連欺男霸女這等渾事也敢做了!”

沈愈聽罷,一雙劍眉登時豎起,隻喝罵道:“豎子安敢如此!”又想到那薛家自掛在戶部名下,又因太上皇登基時立了功,家中財帛銀錢全不放在心上,隻一味縱慣的子弟如此,日後想必也不是什麼國之棟梁。遂冷笑道:“倒是個瞎了眼的混帳東西,這樣胡來往後還不知怎的下場,隻作死了事。”

水湛也冷笑道:“先生所言極是,哪一家是靠祖上蔭蔽才能興旺的,不過是要後世子孫爭氣才能撐起門楣。這薛家這樣沒有規矩,日後如何也能窺見。”話音一轉,想到林澤小小年紀已經頗有風範,不覺莞爾:“合該像澤兒一樣,才是日後能擔大任的。”

沈愈淡淡地瞥了水湛一眼,也笑了,嘴上卻不忘打擊道:“澤哥兒自是林公長子,日後繼承林家也不必為他擔憂。況他小小年紀已有林公清雅雋永的風采,正如殿下所說‘日後如何也能窺見’。”話畢,又笑了一聲,明擺著告訴水湛,林澤如今是林如海家的長子,和你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你誇人可看著些。

一時二人又敘了一二句便聊作分彆。沈愈自回大船上,繼續往京城去了。水湛卻是重回了馬車,隻靜靜坐著也不言語。直到天邊晚霞已完全被暮色籠罩,馬車中也由小廝換上了燭火來照明,才聽見有一匹快馬奔來的聲音。

隻聽一人在車外回稟道:“三爺,事情已辦完了。”

正閉目養神的水湛猛然睜開雙眼,嘴角挑起一抹冰冷刺骨的笑意,“那薛大呆子現今如何?”

那人回稟道:“聽聞那薛蟠被小廝抬回家中,一張臉如同金紙一樣,把他老子娘嚇了個半死。許大夫不多時去了,隻是他家小廝粗手笨腳把他主子抬回去,延誤了救治的時機,那薛蟠的私.處便壞了一半,何況小的又在茶碗裡下了藥,他娘哄著他先喝了一杯小的加了藥的茶,登時疼得不得了,他娘隻一徑罵那許大夫是庸醫,氣得許大夫撂開了手,立誓再不管他!現下那薛府裡亂成一團,小的趁勢就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