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1 / 2)

第二年八月,桂花飄香。择天记www.x5200.com林澤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麼快就可以下場一試。八月九日、八月十二日、八月十五日,連考三場。林澤和另外三個同樣是蔚陽書院的學生互相作保,考完了三場鄉試之後各自回府,等待放榜之日。

放榜那一日,林如海早已經打發了林成在那裡等著,故而不過一刻多鐘,林成便已經回來稟明了消息。彼時,林澤還在自己屋裡睡著,渾然不知他如今已經中了解元。林如海大喜,就連黛玉也難得的麵上笑意不散,闔府上下的下人都拿了兩個月的月錢。

等林澤睡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黛玉因歇的早,又因那時林澤又還沒醒,便寫了一封賀詞要青梅轉交。林瀾雖不大懂這解元之說,卻很明白府內的歡喜氣氛,知道哥哥這是考試通過了,也笑眯眯地也把自己最愛的點心分出了一半來放在林澤屋裡。

林澤醒來以後,第一個瞧見的就是脖子上掛著黛玉親筆所寫的賀詞的唧唧正趴在自己枕邊打瞌睡。輕輕地解下唧唧脖子上的紅繩,林澤細細地看了黛玉所寫之賀詞,不免有些恍然如夢之感。

他從沒想過這麼快就能下場一試。

雖說他今年已經脫孝,可按理今年是無緣秋闈的。畢竟秋闈每三年才舉行一次,須得逢子、卯、午、酉。要算起來,他怕要再等一年才能下場。可這樣巧的事兒,偏因著老聖人今年六十春秋大壽,當今乃是第一孝子,瞅著老聖人高興,更是加開恩科。林澤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置信。

如果不是水湛和水溶又反複強調了好幾次,他怕是還不信呢!想到那兩人,為了這事兒連著好幾天把他逮到水湛在京城的那間宅子裡,名義上說是溫習功課,其實就是帶著他放鬆心情。林澤勾唇一笑,多虧了他們呢!

摸了摸黛玉的賀詞,林澤笑眯眯地拈起手邊裝滿點心的小碟。哎呀,可難得瞧著瀾兒那小胖墩這麼舍得的時候呢。一麵想著,一麵吃得更開心了。他家的小胖墩這麼大方,林澤已經開始思考起了,明日是不是應該給小胖墩多點零食和點心了。

鼻尖嗅著甜香襲人的桂花香氣,林澤低頭摸了摸唧唧的小腦袋,光滑的皮毛在手心裡搔過,讓林澤笑眯了眼睛。雖然說,他並不介意何時走上經濟仕途,可在他心裡想來,那是越早越好。這樣他才有保護家人的資本,才有能處身立世的根基!他可不想事事隻依靠著林如海的身份地位,就是這樣,那時候在賈府也未必見得有人就買這帳。說到底,還是得靠著自己站直了腰板子才好呢。

正想著,卻忽聞得一聲輕咳。林澤轉頭一看,原來是林如海踩著月色進來了。

見林澤剛睡醒,頭發還有些淩亂的樣子,林如海不覺一笑,在床邊坐下道:“怎麼了?中了解元還這副樣子,仔細被你妹妹瞧見又要笑你。”

林澤這才回過神來,想到自己竟中了解元,也有些吃驚,隻笑道:“我原也沒想到自己能中解元,這是我的造化啦。”

林如海卻搖頭道:“這是什麼話,你勤勉刻苦,努力用功,花在讀書上麵的時間和精力可不少。偏推說是‘造化’,豈不是要人笑話了?”

說得林澤也笑起來,難得憨笑著說:“我這不是想著要謙虛一下嗎,哈哈。”

林如海被他逗得一笑,轉眼去看林澤房間窗外的那一株月桂,隻歎道:“夫人故去時,還掛記過你的功名仕途。倘或她天上有知,也該欣慰了。”

林澤一怔,便道:“太太必知道的,老爺彆太憂心了。”

林如海便笑著拍了拍林澤的肩頭,又道:“等你金榜題名,再說這話不遲。我想著,等春闈之後不久就是你太太的忌辰,到那時我們一家去拜祭拜祭你太太,也好要她寬慰寬慰。”

說得林澤連連點頭,想到次年三月的春闈,不免有些緊張起來。他向來少年老成持重,說話做事都是小大人的模樣,林如海何時瞧過他這樣忐忑不安的樣子,便笑道:“怎麼?還有幾個月的時間給你準備,現在就先緊張起來了?”

林澤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老爺當年春闈時,可有緊張麼?”

林如海聽罷,隻斜睨他一眼,輕笑道:“我當年自然是胸有成竹地去應試,哪裡有什麼緊張之處。下筆臨文都因胸中自有丘壑,這皆非一年一月一日能有的,自然是積年累月,將從前看過的書讀過的詩寫過的文都在心裡裝著,才能應用自如了。”說這話時,林如海眉眼清雋,目光清亮,竟讓林澤都恍惚地瞧見了當年那個俊美飛揚的探花郎。

一夜促膝長談,林澤也把心態重新放好。第二日,林如海上朝,林澤左右無事,便往蔚陽書院去找沈愈。誰想路上竟又巧遇一人,你道是誰?原來是聞希白!

聞希白見林澤也往蔚陽書院去,不免湊過來笑道:“好一個林解元,這裡給你有禮了。”

林澤笑著推了推他的肩膀,隻笑道:“就知道打趣我呢,不想想你如今的身份和我的身份啦?”說著,便抿唇笑道:“打量我今年沒給你送賀禮,就拿這話來噎我呢!”

聞希白聞言嘿嘿一笑,攬住林澤的肩頭就往書院裡麵走,一邊走還一邊不忘提起某個越發沉默寡言的老朋友。“你是不知道,我現在雖然已經是進士出身了,可心裡憋悶極了。哎,要我說呢,這書還是要讀的,可這官呀,不做也罷了。”

林澤聞言隻笑了笑,說:“聽你這話的意思,竟是我不去考比較好了?”

聞希白忙搖手說:“哎哎哎,可彆說是我的意思。我不過白發一句牢騷,偏你要記在心裡,那就真成了我的不是啦。彆說你老爺要知道了得恨得我牙癢癢,就是你那個三哥,怕也饒不過我!”

二人一麵說笑一麵走著,不一會兒就到了蔚陽書院。進去之後自然先去找裴子峻,三人坐在一處又說了幾句。就聽裴子峻問:“你如今既已經秋闈過後,自然要備考春闈了。可有緊張的坐立難安?”

林澤笑了笑,正要說話,就聽聞希白已經接口道:“啊呀,你還擔心他?又不是不知道他最是個老成持重的性子,就他還有忐忑不安的時候,那才真是稀奇啦。”說著,便衝著林澤眨了眨眼睛,分明說的是“瞧我,多懂你呀”!

弄得林澤很有些哭笑不得,便笑道:“之前也有些不安的,因今年是加開的恩科,故而有些吃驚,也有些恍恍惚惚的。隻是昨晚和老爺說了一宿的話,如今已經好多了。”

裴子峻便點了點頭,不再問了。隻聞希白像是聽了很稀奇的話,忙不迭地湊過來連聲問道:“怎麼?你當真有這種稀奇的時候呢!啊呀啊呀,我沒瞧見那可當真可惜極了。要我說呢,你昨兒個就不該讓你家老爺開導你,好歹留著那忐忑不安的樣子也來給我瞧瞧。”

林澤便斜睨了他一眼,雖不說話,可眼神略犀利,讓聞希白自動地把後麵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裡。隻打了個哈哈,把話題一轉,笑道:“對了,聽說你們家和榮國府是姻親呢?”

林澤正奇怪他冷不丁地怎麼就提到榮國府了,但是也點了點頭說:“沒錯,亡母正是榮國公的小女兒。”

“啊呀,那就是說,榮國府是你的外祖家了?”

林澤皺了皺眉,他一丁點兒都不想和榮國府沾親帶故的怎麼辦?可不等他說話呢,聞希白已經笑著徑自道:“聽說榮國府出了個貴人娘娘,他家年下又有個親戚犯了事兒,被逮進了五城兵馬司衙門,幸好有這貴人娘娘求情說話,才得放出來呢。”

林澤眉頭一挑,被關進五城兵馬司衙門的親戚,說的不會是薛蟠吧?可是年下的事兒,那薛蟠好像是前兩年的事兒了罷?林澤心裡疑惑,便問道:“可聽說了是什麼親戚呢?”

聞希白便搖了搖頭說:“也不知道是什麼親戚,誰還打聽這些!我不過白聽到這麼一句風聲,又想起你和他家沾親帶故的,才說起來呢。”說著,便又笑起來,隻問林澤說:“哎,要我說呢,正經的你還是好好地念書,等來年開春金殿應試一舉奪魁才好呢。”

說得林澤笑了,隻說:“你這話說得倒吉利,隻是也不想想,你們虛長我幾歲尚沒能金殿奪魁呢,怎麼偏到了我這裡,就那麼寄了這樣的厚望來?”

聞希白也不羞惱,隻笑了笑,拿著手裡的紙扇敲了敲手心,十分瀟灑的樣子。“我們原也想奪魁來著,可偏沒人肯給我們寄厚望呀。”說著,便拿眼去看林澤,看得林澤都不好意思起來,才又笑道:“說真的,以你的手筆,拿下狀元那也不在話下呀。”

林澤便笑了笑沒說話,裴子峻隻以為給他壓力太大了,忙補上一句說:“就是拿不了狀元,那榜眼也極好的。你也彆聽希白這些話,那狀元多難得才有一個呢,你隻儘力也就是了。”

聞希白卻搖頭晃腦地笑道:“啊呀呀,這話可就錯啦。縱得不了狀元,好歹得當上探花才是。這自古以來麼,也就隻有探花郎須得有才有貌,你瞧瞧,哪一回的瓊林宴不是探花郎最搶眼的?”

一句話把裴子峻和林澤都說得笑了起來,林澤更是探身過去搶了他的折扇握在自己手裡,一下一下地敲著椅背,隻笑道:“這話說得不假,自古以來不都是俊彥才得以做探花郎麼。”見聞希白和裴子峻相繼點頭,林澤忍住唇邊的笑意,拿起折扇挑起聞希白的下巴取笑道:“怎麼不見我們聞大公子有這名頭呢?”

聞希白被他這樣一調.戲,臉色登時漲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紅著臉說:“好呀,從前都是我取笑人的,今日也有你取笑我了!”說著,便要過來和林澤打鬨。

三人又笑鬨一陣,因聽說林澤來找沈愈,裴子峻便道:“沈先生今兒一早就出去了,也沒說何時回來。怕你等,可有急事?”

林澤想了想,自己也沒什麼急事,不過就過來看一眼。便對裴子峻笑道:“能有什麼急事,不過是想著許久不見先生了,心裡怪掛念的。既然先生不在,便等下回再見也就是了。”說著,便要起身告辭,聞希白也站起身笑道:“這麼早走,不如咱們一起。”說罷,又去看裴子峻。

裴子峻隻搖了搖手說:“你們自去罷,我還要看會兒書呢。”

聞希白便笑罵了一聲:“好一個書呆子,虧得你家一門忠烈武夫,偏你躲在這書海裡做書蟲。”又拉過林澤說:“咱們可彆跟他一塊兒啦,沒得被他帶壞了。走,哥哥帶你玩兒去!”說得林澤哈哈笑出聲來,拿手推了聞希白一把,隻笑道:“什麼哥哥不哥哥的,我瞧著最能帶壞人的就是你啦。”

二人仍自顧說笑離去,裴子峻隻淡淡一笑,徑自看書不理。

等回了府,林澤還沒回屋,就見青杏捧了茶點往黛玉那裡去,不由地好奇道:“青杏姐姐,怎麼捧了這些茶點去?我記得玉兒最不耐煩吃這些酸甜點心的。”

青杏一見林澤回來了,不免也笑道:“大爺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姑娘才還說起不知道大爺什麼時候回來呢,可巧大爺就回了。”又聽林澤問她手裡捧的點心,便又笑道:“這原就不是給姑娘吃的,姑娘那裡來了客,故要我捧了這些點心來。”

林澤這下更訝異了,他怎麼不知道黛玉什麼時候待人接客了呀!

青杏見他眉宇間都有幾分疑惑,便笑道:“是榮國府的璉二奶奶來了,姑娘正和她在房裡說話呢。大爺若沒彆的什麼事兒,我這就先去了。”

林澤便笑著讓她去了,自己回了房,等到了傍晚,就聽屋外有青梅帶了林瀾過來說笑。等到晚飯的時候,才往黛玉那裡去了。

一見著黛玉,就見黛玉眼圈兒微紅的,像是哭過的模樣。林澤臉色一沉,這在家好端端的,怎麼就哭了呢?難道是王熙鳳欺負他妹妹了?想到這裡,林澤便沉著臉對青杏道:“姑娘怎麼好好兒地又哭了,你們不是都陪著的麼?”

青杏、甘草等麵麵相覷,都相顧無言。隻黛玉微微一怔,看著林澤眼中的惱怒,不由地抿唇笑了笑說:“原是下午聽著璉二嫂子提起些事情來,才紅了眼睛。怎麼哥哥連這事兒也追究,嚇著了青杏和甘草,看你後悔不後悔。”說著,便讓青杏和甘草都下去,自己和林澤說起話來。

“今兒個璉二嫂子過來,我瞧著她臉色有些不好,她才跟我說了,那寧國府裡的她一個侄兒媳婦兒沒了。因無人料理管家,才要她去。她雖住在那寧國府裡,卻百般不自在。一來一回的,反把自己折騰得病了。”

林澤想了想,那說的一定是秦可卿沒了。這不早不晚的提起這事兒是什麼意思?聽說那秦可卿來頭還蠻有意思的,後世不知道多少專家學者探究鑽研,那也沒個定論。又說她是仙姑,又說她是舊太子之女的。嘖,種種猜測不一而足。林澤對這人沒怎麼關注過,除了那一次被賈寶玉拉到寧國府作客在他家歇了個午覺,後來還收獲了賈寶玉恁惡心的一事兒,其他就再沒什麼印象了。

黛玉便歎道:“我原還想著,既是病了,更該吃藥才是。誰想璉二嫂子跟我說起一件喜事來,她竟有孕了。”

林澤眉頭一挑,鳳姐懷孕了?

“這下倒好呢。璉二表哥都快二十好幾的人了,膝下隻有一個女兒。如今璉二嫂子又要為他添丁,想來璉二表哥最是開心不過的了。”

黛玉也點頭笑道:“是啊,我也這麼說呢。隻是璉二嫂子今日來,卻是要請我過去玩的。”說著,便耷拉下眼睛,隻低低地說:“可我一點兒都不想去呢。”

林澤便笑道:“為什麼不想去呀?還怕那賈家的人把你按在那裡不讓你走呀,甭怕,有哥哥和老爺在呢,他們要是扣著你不放,哥哥就親自去接你回來。”說著說著,便很有一副十分豪氣,萬丈乾雲的氣勢來。

黛玉被他這個樣子逗得笑了,隻拿手去輕輕地打了一下林澤的手臂,又笑道:“也不必你去接了,才中了解元,還得想著年後的春闈呢。”說著,便又笑道:“隻是我卻沒想到,寶玉年下竟進了衙門裡去了。”

這話讓林澤倒是一驚,想來賈寶玉平日除了喜歡沾惹些姐姐妹妹花花草草的,彆的吃喝嫖賭的惡習倒是沒有的。可黛玉冷不防地一說賈寶玉進了衙門,這就讓林澤吃驚了。那賈寶玉看著外強中乾的樣子,能惹到什麼呀就進了衙門了?

“聽說是因為他結交了一個戲子,又拐走了那戲子。”咬了咬唇,黛玉想到這話不該是她說的,便忙打住了。

林澤聽到這話,又想到那賈寶玉在原著裡和忠順王爺府上一個叫祺官的小戲子的纏綿情緣,心裡頓時一陣不舒服。可看看黛玉輕咬著下唇不再說話了,心裡又立時一驚。不會吧……黛玉提到這事兒欲言又止的,下午還因這事兒紅了眼眶?天呐,難道黛玉對那個臭石頭還有什麼餘情?呸呸呸!說什麼呢,滿嘴胡說八道的,女兒家的清白閨譽能這麼說麼!

林澤一臉的糾結,看得黛玉也驚了一下,忙問何故。林澤便猶猶豫豫地說:“玉兒,你為這事兒哭紅了眼睛也太不值得啦。那賈寶玉原和戲子結交什麼的,都不乾咱們家的事兒,你為他把眼睛都哭紅……我心裡可不舒服了。”說到底,就是吃醋了。

黛玉聽他這麼一說,先還有些愣愣的,可聽完就笑了。隻對林澤笑道:“你怎麼這麼想呢?我就是為著誰哭紅了眼睛也再不為他的!”

“那你怎麼把眼睛紅了呀?”

“是因為璉二嫂子在家受了好些個委屈,我也替她難過呢。咱們在外祖母家住著的時候,瞧著璉二嫂子那麼要強的人,偏現在不管家了卻要受下人的閒氣。我因和她說,我近日也學著管家了,所以我們之間很有話聊。這麼一聊開,才知道璉二嫂子表麵上看來光鮮亮麗的,可內裡卻是受足了委屈。”

林澤聽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鳳姐一貫是最要強的,在賈府住著的時候,那時鳳姐還和王夫人沒鬨崩呢,就能瞧出來她十分有才乾,而且愛賣弄才乾。可現在一下子撂下了這管家的擔子,雖說是給王夫人添了不少的不方便,可說到底,鳳姐心裡一定也十分失落的。

林澤在心裡一歎,仍笑著對黛玉道:“既然璉二嫂子懷了身子,想來咱們也該送些東西賀一賀。”正說著,就聽得外麵傳來綠柔的聲音,林澤忙笑著說:“綠柔姐姐快進來罷。”

綠柔在外麵低聲地應了,掀了簾子進來後就見黛玉和林澤正在說話,便把手中的盒子往桌邊一放,隻笑道:“姑娘要我找的東西,我找著了。”

黛玉便笑道:“到底還是綠柔姐姐知道這些物事擺在哪裡,快給我瞧瞧。”說著,便接過那盒子打開了。林澤湊過去看了,隻見盒子裡正放著一隻赤金累絲盤螭八寶項圈,同套的長命鎖、手鐲、腳鐲。一套金飾極細巧極彆致,項圈鐲子鎖片都用極細的金絲編就,穿著米粒大的八寶,掂量掂量,一整套不過三兩重,端的玲瓏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