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 / 2)

第七十三章,裴老將軍上門提親,林氏好女獲封郡主

林澤知道薛寶釵進宮這事兒的時候,嘴裡的點心被驚得沒咽得下去,差點沒把他也噎死。du00.com好不容易在水湛的幫助下,借著一杯水把點心給順下去了,林澤反應過來之後立馬就給了水溶一肘子,瞪著他說,“這玩笑可一點兒也不好笑,換個。”

水溶表情有點糾結,他像是在說笑嗎,這樣想著,就苦哈哈地看向坐在林澤旁邊正在給林澤順氣的水湛。這事兒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始作俑者怎麼這麼淡定呢,

水湛看了一眼水溶,才轉頭對林澤道:“水溶沒騙你,薛家姑娘的確是進宮了。”

“不會罷!他們一家進京都多長時間了呀,要是進宮小選的話早進宮了,能等到這會兒子嗎?”說著,又皺眉道:“再說了,先前也沒聽說有選秀的事兒呀。這三年才一小選呢,今年才哪兒跟哪兒呀。”

水湛見林澤這樣問,心裡雖然知道真相,可又不好直說。他總不能說,他和父皇覺得這薛家身份太低了,配不上林澤所以就使了這麼個陰招兒罷。彆說,就算說出來林澤還不定信不信呢,可要真說了這話,林澤鐵定要問皇上為什麼要這麼乾的。到時候可怎麼解釋呀!

水溶卻隻笑道:“老聖人最不愛規矩束縛的,一貫是自己怎麼爽快怎麼來。你瞧著老聖人晉了賈家的那一位妃位就知道了,這薛家的姑娘,呀,我說錯了,如今該叫薛家的娘娘了。”笑眯眯地湊到林澤旁邊,水溶一副神秘兮兮地樣子套著林澤的耳朵說:“你不知道,那薛家的娘娘現在已經被老聖人封為貴人啦!”

“這有什麼?”林澤淡笑道:“當初賈家的那一位不也一樣封了貴人麼。”要不是告發了秦氏的事兒,賈元春的妃位還不知道該怎麼來呢。

水溶卻搖頭道:“這你可錯了,賈家那位雖說之前也是個貴人,可是比這薛家的可差遠啦。”

林澤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水溶一見林澤這眼神,內心頓時受到了鼓舞,忙把這裡頭的曲曲繞繞給說分明了。原來凡遇貴人、嬪、貴嬪、妃、夫人與四妃皆有封號,並以此為榮,驕行眾人。這賈元春初初被封為貴人的時候,那也就是個賈貴人罷了。直到現在上了妃位,才有個賢德妃的封號。可薛寶釵雖說也是貴人,但是和賈元春不同的是,薛寶釵可是被封為了端貴人。

唯有不甚得寵或家世寒微的,才往往以姓氏為封號。

嘖,賈元春在知道寶釵的封號後,那可是把長春宮裡好些個瓷器都給砸了。

慎太妃那裡也恨得絞爛了好幾條帕子,可比起之前的賈元春上位,這次薛寶釵當了貴人對她來說,反而是利大於弊。不說這薛家出身本來就不高,日後這深宮彆院裡,說到底還是要靠著娘家。憑薛寶釵的家世,她能靠誰呢?再者,就算是薛寶釵想要靠攏賈元春,恐怕也討不了好。這薛寶釵為什麼能這麼湊巧地就入了太上皇的眼,其中多少個曲折,彆人不明白,她浸淫深宮數十年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說的就是賈元春了!

林澤聽完水溶的這一番分析,當真是驚得目瞪口呆。原來這後宮裡麵的水這麼深,真難為了個個人家的姑娘還削尖了腦袋往裡麵衝。林澤不由地撫額歎息數句,惹得水湛也笑了。

“這畢竟是太上皇的後宮,父皇的後宮還是很清明的。”

水溶便在一邊笑道:“那是了,皇上的後宮裡可有位賢惠的皇後娘娘呢,不說彆的,單說如今皇上後宮那些新晉的小主都沒翻騰出什麼花樣兒來,就知道皇後娘娘治理後宮很有一手了。”說著,便向林澤道:“嗐,不是我跟你吹牛,皇後娘娘最是仁慈善良的,你彆以為這是恭維她的話,那是皇後娘娘真正兒的本質如此呢。”

說著,又歎道:“不過皇上也不愛後宮那些鶯鶯燕燕的,皇上最念舊的人,一個月裡倒要有二十來天都在坤寧宮和勤政殿裡歇著。”

水湛便笑道:“這些你又知道,難不成敬事房裡也有你的耳目了?”

他們兄弟之間開開玩笑也無傷大雅,水溶聽水湛這麼說也沒多想什麼。隻是笑道:“彆說皇上這麼清心寡欲勤政愛民的。我看你也不差到哪裡去呀,這後院兒裡到現在還沒一個正妃呢,你想什麼時候成親呀?人家陳大人家,柳大人家都把頭伸長了,就等著你開始選秀呢。”

此話一出,水湛的臉上就浮現幾分尷尬之色。不住地拿眼去看林澤,見林澤垂著頭正在撇茶沫,便暗暗地瞪了水溶一眼,好要他收斂些。

水溶卻不解其意,這事兒原他們從沒放在心上過的。反正也就這兩三年裡的事兒了,大家心裡都彼此有數。水湛再有兩年就是弱冠之年,如今雖說不急,可保不齊日後要有人上個奏折到皇上跟前去嘛。

中宮嫡子,又是最受皇上器重的皇子。這儲君之位,縱使皇上沒大白話地說出口,滿朝上下,文武重臣又有誰不清楚呢。將來能繼承皇位的,必是水湛無疑了。隻是水湛性子寡言少語,又總把心思都花在了為百姓辦實事兒替皇上分憂愁的上麵,和下麵文武官員的私交,卻甚少有。

那些個溜須拍馬之輩,也一直苦於沒有獻媚的機會。瞧著水湛一年年的大了,家裡有好姑娘的,自然心思就活泛了起來。這本也是人之常情,靠著聯姻之親,把女兒送到儲君身邊,鞏固自家的地位身份,還能和儲君親近一些,何樂而不為呢!

這話要放在平時,隻水溶和水湛兩人獨處的時候說說也就笑著過去了。可偏偏今兒個林澤也在,水溶這話才開了個頭,水湛就滿心的不自在起來。看著林澤半垂著頭也不搭理他們,心裡就有哪裡湧出幾分失落來。

見水湛也不理自己,林澤也不理自己,水溶表示很困惑也很乏味。再看看水湛正瞧著林澤呢,水溶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轉,湊到林澤身邊笑道:“哎,我怎麼聽說那賈家的老太君想把那一位說給你呢?”

林澤抬頭看了他一眼,便似笑非笑道:“沒影兒的事兒可彆胡說,那位如今既是宮裡的娘娘了,這些話麼,自然也不該咱們這些外臣來談論。賈家的老太君話裡話外的意思我聽不明白,我本就是個拙人。”

水溶一聽林澤這口氣,心裡就想大笑。活像是一隻鬨了彆扭的小獸,刺頭刺腦的不肯服軟給人好臉色瞧。

“要我說呢,你年紀也不算小了。怎麼林大人也不著急給你說親呢,再等幾年,可就沒什麼好姑娘了……”

不等水溶說完,水湛已經皺眉喝道:“胡說什麼呢!他才多大你就提這些事兒,你不害臊,我還替你不好意思呢!”說著,又向林澤道:“你彆聽他嘴裡胡說八道的,你年紀還小,更該把心思都放在課業上,沒得為了這些個風花雪月的移了性情。”

林澤便偏過頭,笑眯眯地哼道:“我瞧著王爺這話說得也不錯呀,我年紀雖小,但是先定下來日後再等幾年成親也就是了。”

水湛心裡就像有一把火在燒著,急得滿頭都冒了汗。見林澤眼睛眯著,笑嘻嘻的樣子又像玩笑又不像玩笑。水溶是在一旁看熱鬨的,這時候根本指望不上。水湛想了好一會兒,憋得臉上都漲得通紅,“之前我找欽天監的湯大人給你算過,弱冠之前不能女立其旁,否則禍及家人!”

林澤便嗤笑道:“這些個沒緣由的話我斷不信的,那湯大人說話可忒不負責任了些。”欽天監,哼!當他是個蠢物不成。這欽天監也就是掌觀察天象,推算節氣,製定曆法的。按之後的話來說,就是個國家氣象局而已。又不是什麼算命的神棍,這話唬誰呢!

水溶便驚訝地張了張嘴巴,才在水湛一而再的眼神威壓下改口附和道:“對對對,沒錯,我也聽聞這事兒來著。”見林澤似笑非笑的樣子,忙又湊過去說:“哎,你彆小瞧了湯大人,他可是個很有才乾的人呢,從來不說謊的。他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有這事兒的。”

林澤便挑了挑眉笑道:“難為你替我解釋的這麼清楚。”說著,便向水湛道:“我出來大半日了,也該回去了。”

水湛忙拉住了他,見林澤臉上神色如常,可眼底卻有幾分不快,心裡正疑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招惹了他,卻還是道:“父皇讓我跟你說一聲兒,讓你過兩日進宮陪他說說話呢。”

林澤低笑了一聲,也不說應,也不說不應。隻是看了一眼水湛後,就走了。

水湛瞧著林澤走出去,腳下步子動了動,卻還是沒追出去。反正林澤出了這門,高管家早在門口等著了,也不會讓他路上不安全的。水湛這時候更想弄明白的是,為什麼在水溶提到自己和林澤的親事時,反應那麼激烈。

他從前並不覺得成親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所謂的正妃、側妃,不過都是政治的棋子罷了。是用來聯結朝中大臣的關係網的樞紐,是一個上位者和朝堂上的緩和帶。這些,明明是他早已經知道該履行的義務,他是中宮嫡子,又最受父皇器重,將來繼承大統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可是,現在他卻不想把這麼卑劣的一麵暴露給林澤。

是怕,林澤嫌惡自己嗎?

“我說,你也太小心翼翼了些罷。”水溶瞧著林澤走了,便大剌剌地往榻上一坐,伸手扯了一隻橘子來剝。一邊剝著,一邊笑道:“不是我說你,這些事情往日裡你又不是沒聽過見過的,怎麼今日行為就這麼反常?要說為著林澤那小子,我勸你可彆,他心裡精明著呢,再沒有被人算計的餘地。”

水溶隻當水湛今日的失常是因為薛寶釵當了貴人娘娘,又和林家有過爭持,怕林澤吃了虧才有這麼一遭反應。見水湛仍提不起精神的樣子,便笑了笑把話題一轉,道:“哎,你不知道,這幾日我在家裡可煩得頭都大了。”

“我母妃非得要認林家姑娘做乾女兒,要我說呢,本來也是個好事兒,可你瞧著林澤那樣兒,他要是肯把妹妹給我母妃認乾女兒,我還要去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兒出來了呢。”

水湛聽了,也勾唇笑道:“可不是麼,他最是護短的。”

把一瓣橘子塞進嘴裡,囫圇了兩口,水溶便也笑道:“林澤這性格也可愛得很,不是我說,這放眼望去,再沒個皇子像他這麼著呢。”

水湛撇過頭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警告。

水溶自然也接收到了這一抹目光,隻好苦笑著說:“啊呀,我知道了。這驚天秘密不能說是不是?林澤那小子都走了,你還這麼著,你不累,我都累了。”說著,還當真沒骨頭似的往榻上一躺就不肯起來了。

水湛看了他幾眼,才道:“林澤的親事不急,你彆跟他說些有的沒的,徒惹的他疑心。再有,我的婚事父皇還沒說話呢,你提出來做什麼。”

“哎?這也怪我呀!”水溶嘟噥了幾句,才翻過身衝著水湛笑道:“怎麼往日也不見你對我這麼好,偏對林澤這麼好。都是你弟弟,這差彆可有點大呀!”

水湛便笑道:“他可是我親弟弟!”

“知道了知道了,到底我不是你親弟弟。”說著,又想起一人來,才笑道:“那水清呢?他可是你親弟弟呢,雖然不是皇後娘娘親生的,可打小兒那就養在皇後娘娘身邊,和你最親近不過的。”說到這裡,不免慨歎道:“可惜呀,他生母地位太低,半點兒也做不得主。走得又早,幸而有皇後娘娘照顧他,才能叫他活到這麼大,如今身子還是那樣兒?”

水湛聽到水溶提起水清,臉上微微一愣,才道:“還是老樣子,離了藥就嗽聲不止。”

水清是當今皇上的第十一子,生來就身子骨孱弱非常,自打會吃飯時就已經吃藥了。因他生母位分太低,不能親自撫養,所以水清打一出生就被抱養到了皇後跟前。那時候皇後正是剛從喪子之痛的打擊裡走出來,瞧著水清那樣瘦弱的身子骨,心裡也是極疼惜的,對水清也是嗬護備至。

本來皇上對這個十一皇子也沒多大的印象,隻是依稀記得他出身時,哭聲細微,差一點就沒能活下來。水清的生母也是個常吃藥的人,生了水清之後,更是壞了底子。纏綿病榻一載有餘,就撒手人寰了。

自打這之後,水清就正式地被記在了坤寧宮皇後娘娘的名下撫養著,雖然身子孱弱,好歹宮裡的珍惜藥材那還是有的。水湛又比水清大了十歲,對這個病痛纏身的弟弟很是愛護。

不過這種愛護,比起水湛對林澤的感情來說,那可差得遠了。

水溶見水湛情緒不高的樣子,笑了笑才說:“彆提這些了,皇上讓林澤進宮陪他說話,也不怕露了馬腳?”

水湛瞥了水溶一眼,淡淡道:“母後也很想見一見,所以過兩日,父皇會請林家闔府入宮小聚。”

“哦!”水溶露出一副“原來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賤兮兮地笑了笑,看得水湛額角抽搐,差點忍不住就要揍他。

“我瞧著過兩日這宮裡可就要熱鬨了。”

可不是麼!這林家和賈家是姻親關係,那薛家和賈家也是姻親關係,雖說這三家的姑娘還不是很熟稔,說到底那也能算得上是姊妹了。這兩個姑娘在老聖人那裡服侍著,明爭暗鬥的就彆提了,其中還夾雜著什麼懸疑推理的情節,那可把水溶這個看戲的給樂壞了!

林澤才一回府,就去了黛玉那裡,隻瞧著黛玉繡著一塊帕子,圓圓的繡繃上繃著一麵帕子,上麵已經描上了花樣,正是一株氣質幽雅的蘭花形狀。林澤便笑著讚了一回,黛玉又繡了兩針後,就停住了手。

林澤眉頭一跳,就聽黛玉皺著眉問:“哥哥可聽說沒有,薛家的姑娘似乎是進了宮。”

林澤知道黛玉今兒個上午還在賈府裡,自然這些消息是瞞不過她的。當然了,這些消息也無需瞞。那薛寶釵既然能得了老聖人的青眼,之先誰帶了她進宮去,自然不言而喻。

賈母人老成精,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兒,大房的邢夫人雖有品級,卻和二房一向說不到一塊兒去,當然也不會去湊這個熱鬨。想來想去,也就隻有王夫人才會乾出這種蠢事兒。上趕著帶了個親戚家的姑娘往宮裡去!

黛玉便歎了一聲,才道:“今日外祖母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連二舅母都一並數落了,我和其他姐妹都在,外祖母卻落了二舅母的麵子,想來是氣得很了。”

林澤在心底冷笑。賈母不氣才奇怪呢!賈元春熬油似的熬了這麼久,眼見著好不容易才入了老聖人的眼,封了個賢德妃,風風光光的省親才有多久?這薛家的寶釵就上趕著跑進了宮裡,還一下子就被老聖人給臨幸了,又封了端貴人。有品有級還有封號,比元春這賢德妃也不遑多讓的。

要說平日裡賈母對寶釵還有幾分憐愛,那也都是看在寶釵的長相有四五分像元春的份兒上。對王夫人說的那些薛賈聯姻也睜隻眼閉隻眼的話,現在可著實是對薛家厭惡到了骨子裡!

這薛寶釵眼瞅著都要及笄的了,小選是無望的,偏這當口兒巴巴地哄著王夫人帶她進了宮,可不是早有預謀麼!偏王夫人蠢笨,連個小丫頭也比不過,白給彆人搭橋鋪路,送著自己相中的兒媳婦兒上了老聖人的龍榻。如今可好了,姨姊妹在宮裡日日相見,心裡還不知道有多膈應呢!

再說這元春才省親沒多久呢,寶釵就得了封號又得了恩寵,這可不就是結結實實地在打元春的臉,打賈家的臉麼!

賈母氣得直發抖,咬牙切齒地把王夫人拎到麵前一頓罵。她是真的恨呀!就算把薛寶釵進了賈府給了寶玉,也好過讓薛寶釵進宮和元春爭寵強呀!以薛家的門楣,嫁給寶玉又怎麼樣,看著現在是個嫡妻,日後等她再給寶玉相看一個高門大戶的姑娘,了不起抬了平妻也就是了。反正這平妻的說法,那也是商人慣用的伎倆!

可現在好了!

王夫人把寶釵往宮裡一帶,偏偏就遇著了老聖人,偏偏寶釵就入了老聖人的眼,偏偏老聖人動作這麼快就把人給寵幸了,偏偏當天就封了端貴人賜住長春宮。這下可好了,姊妹倆住在一個宮裡,不過是正殿和偏殿的區彆罷了,到底是誰受寵些,端看如今賈家不斷送進宮裡的銀子也可見一二了!

薛家,是要起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