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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貫清靜的林府,這幾日愈發的沉寂下來。

不消說林如海這段時日麵沉如水,便是才剛中了進士的林瀾也是每日裡都冷著一張小臉,叫與他同進同出的士子頗有幾分發怵。待一細問,方知原是林家大爺竟病了好些時日,雖說是偶感了風寒,奈何這病去如抽絲,一病竟堪堪已過了半月有餘。

白芍一麵打起氈簾,一麵把沾了雪的風帽摘下,見白果已端了熱騰騰的湯盅來,才笑道:“我才還說,那灶頭上的人也不知道做的什麼事,還說大爺的湯在籠屜上熱著,我掀了去看,隻氣得要打她們幾個呢。”

白果抿嘴笑了笑,隻說:“憑你這樣的脾氣,咱們府裡上下都怕極了。倒不為旁的,你這爆碳似的脾性,來日可怎得好。”說罷,也不管白芍,隻把那熱湯盛了一碗,向倚在窗邊的林澤道:“大爺好歹多穿幾件衣裳起來,這才下了雪,一時凍著了可怎得是好。”

林澤並不答話,細密的眼睫輕輕動了動,一貫溫和的臉上也露出幾分譏誚來。“左不過這風寒再多受些時日罷了,又有什麼要緊。”說罷,伸手便推開了窗戶。

但見院中銀裝素裹,一枝紅梅俏生生地立在牆角,淩霜傲雪。

“這是怎麼說的!”白果忙跑過去把窗戶關上,又推著林澤坐到桌前,一徑懊惱的口氣說:“大爺好歹要愛惜些自個兒的身子。老爺雖說禁了大爺的足,想來總有解的一日。大爺若要為這個同老爺置氣,又同自己過不去的,哪裡值當?”

林澤輕笑了一聲,“難為你來勸我。”

白果臉上微微一紅,白芍見狀,掩唇笑道:“到底是大爺的火眼金睛,一下子便瞧出了你的心思。”見白果伸手要來捂自己的嘴,白芍更是笑得歡快,忙加快了語速,隻說:“大爺去年還說要給這妮子相看人家的,如今可好,倒有人先求上門來了。大爺儘可以替她做個主,免得叫她身在曹營心在漢呢。”

林澤吃了兩口湯,聽見這話,不覺也好奇起來。因問是哪戶人家。

白果見林澤親自開口問起,倒不敢隱瞞,隻得瞪了白芍一眼,低聲地說道:“原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大爺是沒見過的。原是姑老爺身邊跑腿的,前段時日才提拔了上來,因他老子娘年紀都大了,便想著早些叫他成親,也好有個照應的意思。”

林澤聽她這樣說,又想到裴子峻身邊的人,無一不是得用的。再看白果羞紅著臉,心裡也明白幾分。隻笑了笑說:“這樣好的事,何必要瞞我。我原還說,請綠柔幫著一道留意,如今既有好的,豈有不應的道理。”

說罷,見白果愈發羞澀的紅了臉垂下頭去。不由地想到自己的處境,隻低低歎了一聲,“隻可惜,我竟是無緣得見了。”

白芍和白果對視一眼,忙岔開了話題。白芍上前幾步笑道:“大爺快先吃了這湯,這可是二爺今兒個一早親自給您燉上的,且不提味道如何,單這份兒心意便極難能可貴了。”

林澤眉頭微挑,“難怪我吃著有些不同往日呢。”

白果也抿嘴笑道:“可難為二爺,今早下廚的時候,手上還沒滾開的水燙了一個燎泡。也不知現在好些了沒。”見林澤目露關切之色,白果又道:“大爺整日裡待在屋內,便是沒病也要悶出病來了。且不如出去走動走動,左不過老爺不在家中,大爺又不出府門,自家兄弟的院子裡走動一二,想來是無妨的。”

林澤又吃了一碗湯,才慢悠悠地放心碗勺,命白芍先把湯盅撤了,待隻剩自己和白果時,方才笑道:“倒難為他們找到你這裡,隻是我從不知道你還和他們有這些個交情的。”

白果臉色微微一白,卻還一徑笑著說:“大爺哪裡的話,不過是瞧著您這些時日悶在屋子裡,惟恐您……”

“啪——”的一聲脆響,原是林澤將手邊的茶盞給摔了。

他慣常是笑臉迎人,從不高聲的。何況白果、白芍又是從小服侍他的人,何曾見過他如此大發脾氣的時候,當下也是嚇得兩股戰戰。白果臉上血色儘褪,忙跪下來磕了個頭說:“大爺快彆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打罵都使得,如何拿自己撒氣。”

林澤冷笑道:“瀾哥兒的心意我領了,隻是著實不必他們大費周章地托了你來給我遞信兒。你既將要嫁人了,我這裡便也不好留你再住。如此,便叫綠柔給你另外置一間耳房,也不必叫誰去和你同住,左不過是月餘的功夫,想來他們請你辦事,自然也是打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