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筆下來,雪白的宣紙,已經糟蹋得不成模樣。
至於成果,自然是一塌糊塗。眼睛看了,腦子覺得自己會了,奈何手殘啊。
怎麼不成功呢?
也有畫家、藝術生之類的,在私底下交流。他們很納悶,明明是同樣的操作,為什麼毛筆在白葉的手下,猶如行雲流水一般順暢,但是在他們手裡,卻磕磕絆絆,又卡又滯。
關鍵是,山石、瀑布景物變異,不成模樣就罷了,連水與墨的交織淋漓、渲染,更是呆板、死氣,沒有絲毫韻味。
或許多練練就好……
討論無果之後,這些人隻能這樣寬慰自己。
“多練就好?嘿,想太多。”高博聽見了風聲,頓時嗤笑一聲,一臉不屑之色。
高銘在旁邊,提著毛筆在紙上,也小心翼翼畫了幾筆。散鋒一抹,紙上一片漆黑,濃黑濃黑的。他又添了些許水,墨汁滲水立即暈開,他又趁機帶筆一撇。
暈散的水墨,變淡了幾分,但是卻沒有任何美感。
高銘皺了皺眉,左右看看,自然不滿意。他回頭恰好看到了高博眼中的嘲弄笑意,當下忍不住問道:“爸,你不是經常說,勤能補拙,不懂就多練嗎?可是現在聽你的意思,單純的練習沒用?”
“廢話,當然沒用啊。”
高博輕哼道:“你以為,白葉隨手一抹,真是那麼簡單嗎?其中力道的輕重,是誰都可以拿捏得準的嗎?”
“輕輕一筆,可能是舉輕若重。重重的一撇,也有可能是輕重若輕。其中的虛實,如果他不告訴大家,有誰知道?”
高博淡聲道:“自己摸索,沒有幾年時間,肯定研究不出來。”
“幾年時間?”
高銘眼睛圓睜:“有這麼誇張嗎?”
“誇張?”
高博冷眼:“如果你帶著這種想法去學習臨摹,不要說幾年時間,或許一輩子,也未必摸索成功。”
“為什麼?”
高銘驚愕,也有些不服氣。
他也知道,一些人把高博稱為第一白吹,以前他覺得這是在黑。可是現在,他有些相信了。
自己的父親,居然是另外一個人的腦殘粉,這讓他覺得,父親的崇高形象,有些崩塌。
高博不知道兒子的想法,隻是輕幽一歎,目光有幾分悠遠、深邃,“你不懂,很多人也不明白,事實上……在近距離,觀看了白葉作畫的技法之後,我也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高銘追問。
高博沉默了片刻,才吐出了一句話,“他研究的潑墨法,已經脫離了前人,或者說超越了先賢,有了自己的靈魂。”
“誒?”
高銘驚愕:“爸,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廢話,我是評論家,在為自己的話負責。”高博眼神複雜,“他的筆法隨心所欲,根本沒有根。”
“啊?”
高銘愣了:無根,什麼意思?”
“所謂無根,就是沒有章法可言。”高博解釋,“你以為,他在筆法、技巧,就全部包涵在視頻裡了?”
“天真……”
高博冷笑,“事實上,視頻拍攝的,隻是一小部分而已。還有許多他展現出來的東西,我根本沒有錄下來。”
“他在作畫的時候,散鋒亂筆,不拘一格,沒有任何的定式,但是畫出來的山水,卻宛如自然天成一般。”
高博沉聲道:“這樣的筆法,可謂是磅礴多姿,稱得上是打破筆墨約束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