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2 / 2)

隨國公府從來都是平平無奇,皇帝突然瞧中了楊家的女兒,若是被容色所迷,倒也解釋得通,隻是在這種推測之下,難免有許多不好的揣測,等到楊氏女色衰的那一日,聖人大抵也要喪失興趣,另外尋美。

做皇後本身就是一件很有吸引力的事情,特彆今上的後宮還十分寥落,更少了許多其他皇後的煩惱,這些女郎甚至也是皇帝後妃的備選,楊徽音也能理解,但不妨礙她偶爾心裡介意。

隻是她有時候也不大能看懂自己的夫君,她沉吟了片刻,卻又不願意坦誠她對未婚夫心思的不了解,“或許是因為前世罷。”

她說喜歡聖人,聖人便立刻予以回應,她完全沒想過,聖上會不會不喜歡她。

也許是她的神情中並無勉強,宇文意知沒覺得她敷衍,駭道:“你開始信鬼神宿命了?”

“或許吧,太上皇不也信麼,”她想起夜裡的夢,確實不大好,忽而惆悵:“我常常在夜裡夢見他,隻是夢中又不似現在。”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隻能將這一切歸咎於前生因果:“我常常想,或許那便是我們的前世呢?”

……

皇帝知道她回遠誌館去,若不能早早回來必然是玩得開心,便也不去讓人催促,反倒是見過臣子,換了一身不大顯眼的便服,等候在外麵。

以至於女學生們相送楊娘子到門口的時候,見到門外長身玉立的男子,起初疑惑,而後都隨著女官極利落地行禮。

楊徽音一時也驚訝,完全忘記了還需裝模作樣地對他行禮,驚喜萬分地迎了過去,回頭看了一眼行禮的眾人,驚訝道:“聖人怎麼來了?”

“你在這裡久留,太後有些不放心,”聖上本來想伸手去撫她麵頰,手指剛要觸到她麵頰,堪堪忍住,若無其事地拂去她肩上一片落葉,“朕去請安時,太後意思讓朕來瞧一瞧你。”

他想說午後在紫宸殿書房,忽然想起多年前瑟瑟十分向往太上皇到遠誌館去接太後的情景,然後便過來了,從前總需要隱著兩人的關係,現下明朗,自然要教她不必羨慕旁人。

皇帝不知道扯著母親的幌子來做多少回事,楊徽音微微莞爾,客客氣氣道了謝,隨後坐到步輦中,隨皇帝回紫宸殿去。

殿中內侍見帝後回來,早已經預備了膳,等兩人更過衣裳,楊徽音略過了宇文意知那一節,細細講了一遍今日情形,聖上才說起:“瑟瑟今日看得出,是很高興了。”

她點點頭,“當然會高興,不過瑟瑟以後也會少去。”

不待聖上追問,她便道:“我提前知會了女傅們,照舊攪亂了今日安排,而聖人冷不防地過去,還不知道要驚嚇多少人。”

“位居中宮,原也有這一點不好,”聖上也不欲說什麼,隻道:“瑟瑟以後願意和人說話,可以等朕不在殿裡的時候召她們過來,省得她們不自在。”

如今兩人已經親昵過了,聖上也有意地得寸進尺,晚間兩人分彆沐浴後,坐在一起玩雙陸,一直刻意讓著她,叫她贏了許多銀錢過去,直到夜色濃深,也依舊不止。

楊徽音贏了十幾局,稍微有些困倦,她想聖人的錢贏來也沒有什麼意思——聖人原本也是舍得給她花錢的,兩夫妻的錢從一個人的口袋轉到另外一個人手裡去,樂趣就少了一半。

“聖人,我入宮以後除卻年俸,還可以用彆的錢麼?”

楊徽音這樣問叫聖上很意外,瞧了瞧她,心內思忖了一個來回,善解人意道:“瑟瑟是想管朕的錢嗎?”

她點點頭,眼睛亮晶晶道:“可以嗎?”

“惟卿所欲,不相禁製,”聖上淡淡一笑,將自己的籌子給她:“瑟瑟要是喜歡,什麼時候讓何有為陪你走一遭,他對這些如數家珍,倒比朕這個做皇帝的清楚。”

“聖人真好,”楊徽音心滿意足,叫女婢與內侍來算錢,“將今夜的錢算清了,我也該回去安寢了。”

徐福來本來是瞧聖上心情正好,也是笑著上來和皖月數錢,見聖人笑容微滯,手上的動作立刻就慢了下來,加減之間總要思考一番。

“瑟瑟怎麼這樣?”聖上並不可惜那些錢,然而現下卻小氣地示意人不必過來收拾,“贏了錢就想走,朕還沒贏過一局。”

“聖人輸急了?”她很不滿皇帝忽然變卦,但是想起自己乘勝追擊時的快樂與聖上素來的倨傲,忍笑道:“郎君,今日我手氣好呀,過幾日咱們再玩,這些錢既然輸給我了,就給我啊。”

她想怪不得外間時不時會禁一段時間玩耍用錢,原來便是皇帝,也有耍賴的一日。

“朕也沒說不給,”聖上默了默,道:“隻是不甘心。”

宮人們不敢笑天子,何有為心思微動,吩咐人下去。

楊徽音隻覺得聖上是太要強了一些,決意再陪他玩一會,輸兩回哄一哄就算了,“那就再玩一刻鐘,好不好?”

聖上卻不去拿簽籌,屈指點著桌案。

“瑟瑟,換一個利物,好不好?”

楊徽音不疑心,應允道:“聖人想換什麼?”

聖上隔著桌案握住她手,誠懇且平緩道:“若是再輸,朕解一件衣裳,若瑟瑟輸了也是同理。”

他說這話的時候,麵頰都不曾紅一下,令楊徽音覺得自己或許是聽錯了:“聖人說什麼?”

皇帝又重複了一遍,目光澄澈,像是詢問明天要做些什麼:“可以麼?”

“聖人怎麼會變得這樣壞?”她慢慢地側過頭去,忽然福至心靈,瞧了一眼外間天色:“郎君不想夜間獨眠?”

聖上卻不語,避而不談,隻是望著她:“瑟瑟也可以拒絕,叫皖月她們拿了錢回去也好,朕靜一靜心。”

男女的事情一旦有了第一回,他便不再甘心做苦行僧,很有幾分風流無賴的潛質,很想時刻叫她待在自己身邊,供他歡愉。

楊徽音抿唇一笑,他就是這個意思。

她也不是沒有與他共寢過,不會覺得接受不了,隻是並非他清醒主動的要求,如今他彆彆扭扭地提出來,反而有幾分倔強的可愛。

“聖人做什麼不直接說,”她目光一轉,想起皇帝今夜的手氣與沐浴後的簡單衣著,笑盈盈道:“那玩就玩罷,若是聖人輸儘了,那我可便回去了。”

“那若是瑟瑟輸儘了呢?”聖上聞言微笑,眼神在她的身上打了一個轉:“朕還有什麼旁的利好?”

楊徽音笑道:“那我就留在寢殿與郎君共眠,足夠了麼?”

聖上應允,兩人重新對峙,心思放在盤中。

然而這一回她卻極快地輸了三回,耍賴時將襪都褪了,可還得解一件上衣,柔軟的肌膚散了發也遮不住,等到有些發急想要反悔時,偏偏又接連贏了兩回,鬆了一口氣,坐下繼續博弈。

但是她笑話皇帝有不能輸的心態,被人這樣三輸兩贏地勾著,竟也起了放手一搏的心思,隻剩下最後一件心衣也依舊專注其中——因為聖人也隻剩下一件了。

可是最後一回竟然毫無前些回的懸念,聖上極快地贏了。

他麵色極佳,有勝後的喜:“瑟瑟你輸了。”

楊徽音目瞪口呆,心突突地跳,大致猜到了他的壞心思,被人抱到禦榻被略急地親撫,才緩過神來,以臂搡人:“郎君……”

聲音婉媚,但其中推拒卻並不為君王所喜。

“瑟瑟不願意?”他起身,枕在她一側,卻有些不情願地背過身去,輕聲道:“方才不是答應了麼,怎麼忽然言而無信?”

她卻羞得捂住臉,意知親身嘗試過,和她說了好些可以早睡的辦法,雖說其中有些皇帝從不要求她來做,可意知說但凡男子,很少能過得去這一關。

但這一節她不預備和皇帝說,原來真的會發生皇後與閨中密友去炫耀自己的情郎與夫君,反被人教育了一回。

她輕輕扯了一下聖上的衣袖,他大概負氣,不肯理,自然也有可能是瞧見她窈窕曼麗,總需要些時間來平複。

於是她如藤蔓攀附,自背後柔聲與他附耳竊竊,將人哄回來,含羞道:“郎君,你也配合些。”

她遮遮掩掩,聖上雖不明白,但想到她難得開放,隻枕在榻上,笑道:“娘娘自便。”

他目光湛湛,更不吩咐人進來熄滅燈燭,大約有觀摩的興致,楊徽音卻不喜歡,扯了被子,嚴肅道:“聖人不要笑,我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