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2)

米衛國抱著福福靠在牆根兒上, 聽著隔壁傳來的動靜。

“老師,您今天一天都沒吃東西吧?這是我跟人借的一碗糙米,您趕緊拿去煮碗粥, 今天雪太大了,喝了暖暖身子,我昨天就聽見您一直咳嗽來著。”

聽到這聲音, 米衛國一頓, 跟蘇芫對視一眼:“這不是周有鬆的聲音嗎?”

他怎麼跟竇老爺子還是師徒?

緊接著,兩人就聽到竇章佑寒著聲音:“不用,我好著呢,還有往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信不信你要是敢把這碗米放在這裡, 我馬上就去革委會舉報說你同情壞分子, 來給我送米!”

啥?!

兩人頓時麵麵相覷:兩人不是師徒麼?難道還是有什麼內情他們不知道?

這時福福奶聲奶氣開口:“我前天在肉聯廠看到竇爺爺跟周有鬆吵架, 竇爺爺罵周有鬆舉報害了另外兩個爺爺,然後晚上竇爺爺就被革委會的人抓走了。”

夫妻倆頓時驚了,摟著小閨女忍不住去貼她頭頂:“還有啥你不知道的?”

福福驕傲一甩腦袋:“我啥都知道!”

夫妻倆頓時被她這孩子氣的話逗樂,兩人並沒把她這話往心裡去, 又聽著旁邊竇老爺子訓斥了一番周有鬆之後就起身回屋了。

隔壁。

成功攆走周有鬆的竇老爺子氣呼呼回到房間,桌上馮秀萍下午送來的肉湯還剩下半碗, 上麵結了薄薄一層白花花的油星。

他的心裡不由自主生出一絲暖意,伸手把那碗肉湯藏到櫃子最裡麵,然後又把櫃門鎖好。

忙完這一切,他才又舒展了下身體躺回床上。躺在床上,感受著四周傳來的寒意,他忍不住想起被趕到礦山的兩個老夥計——也不知道他們在那裡有沒有地方睡覺,能不能吃飽飯?

這樣想著, 他心裡突然生出一股濃重的擔憂。

但是他擔心又有什麼用呢?他自己也一個被大帽子扣得死死的壞分子,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突然。

他腦子裡劃過福福那張天真稚氣的臉,以及那句與天真稚氣截然不符的鄭重話語:“放心,你們都會被順利平反噠!”

黑暗中,他蒼老的麵容一扯,露出一個微笑:會被順利平反麼?但願吧。

昨夜他被批豆一夜,這會兒早已頂不住困意,腦袋一歪就此沉沉睡去。

隻是被困意以及各種雜念纏身的他並沒注意到,早上回來的時候還咳得撕心裂肺的他,這會兒似乎就已經完全好了,呼吸綿長,壓根沒有剛剛才生過病的跡象。

*

夜深了,隔壁的福福一家也睡了。

花花照例趴在福福床頭,高大威猛的身軀給人一種無比安心的感覺,咯咯噠蜷在屋簷下炕洞邊上的籠子裡也睡得一臉香甜。

雪還在下,風也在呼呼地刮。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這風雪刮到這座院子的時候,似乎不由自主地就緩了下來。仿佛這座院子自帶一種安寧的效果,就連風雪吹到這裡都不由自主地溫柔下來。

炕火燒得足,屋子裡暖洋洋的,熱得福福小臉通紅,一個翻身一腳踹翻了被子。

跟她同睡的馮秀萍被驚醒,然後就聽見小家夥“叭唧”了下嘴巴,也不知夢到了什麼讓人氣憤的場麵,撅著嘴巴嘟囔一句:“欺負人的人都壞!凍死算了!”

馮秀萍的老臉一皺,笑成了一朵菊花。然後她又好氣又好笑地拉過被子幫福福搭上:“行行行,凍死那些壞人!但是你自己彆凍著啊!”

福福:“嗯呐,福福最棒啦!”

馮秀萍:……

*

第二天一早,米衛國起來送蘇芫去上班的時候就聽到街上有人議論,說昨夜風雪太大,鎮上好幾家人的屋子都被吹翻了屋頂,一家人差點沒被凍死。

到了飯店也還有人問他們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據說是他家鄰居的屋頂就被吹翻了,裡麵的人凍了一宿,都快凍傻了。

安眠一夜,幾乎都沒聽到啥風雪聲的米衛國跟蘇芫麵麵相覷:“……”

然後齊齊搖頭撒謊,“風太大了,聽得人提心吊膽的,哪裡睡得著哦。”

說完,兩人還有點心虛,是不是昨天晚上兩人臨睡前鬨的那場太累了,不然為啥他們一點動靜也沒聽到呢?

想到這,等人走後蘇芫又忍不住狠狠掐了米衛國一把:“以後不許再鬨我了!”

米衛國被掐得呲牙咧嘴,忙不迭應聲:“保證不鬨了!我保證!”

得了保證的蘇芫打個巴掌給個甜棗,轉身趁著沒人注意這邊,飛快地在米衛國臉頰啄了口,紅了臉飛快地道:“我也不是完全不許你鬨我,就……就是這兩天你鬨得有點狠……”

米衛國頓時喜笑顏開:“懂了。”

然後轉身哼著小曲兒離開,留下一臉懵逼的蘇芫在身後:“你懂啥了懂了?”

米衛國心裡喜滋滋:不許鬨太狠,那就是鬨輕點也可以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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