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朋友敬職敬業,但即便如此,也難免遇到一些耽誤送餐的事情,免不了要挨罵;他的女朋友大大咧咧,即便給顧客買衛生巾和煙、被顧客提出無理要求、被劈頭蓋臉罵一頓,也總是用小酒窩去麵對這一切。
他的女朋友晚上會強迫自己穿上裙子、化上妝,坐在鏡頭前懟他寥寥無幾的觀眾。
他的女朋友很怕他,每次見了他臉上都寫滿了求生欲和生無可戀,矛盾得十分可愛。但即便如此,女朋友卻一次又一次地接近他、靠過來,不要命地往他身邊擠。
就像那些羊,明明知道怪物有多可怕,卻還是不願意離開。
韓禦澤一手撐著額角,悠然看向遠處牧場的輪廓,想著女朋友的樣子。那雙嘴唇是那麼漂亮,適合親吻和訴說愛意。
他把車子停在彆墅門口,熄火下車,收起鑰匙,闊步走進彆墅,呼喚他的小綿羊。
彆墅出奇的安靜,客廳裡沒有電視的聲音,廚房裡沒有偷吃東西的聲音。他的小羊不在臥室也不在書房,花園裡也空空蕩蕩。
韓禦澤脫掉外套,解開領帶,去牧場轉了一圈,連個人影也沒看見。當他繞過羊舍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鎖。
他精心畫上去的麵具閃動著詭異的光,完美的笑容如同被定格的畫麵,僵硬而虛假。他撿起地上的斧子,從台階走了下去。
這個地方,他再熟悉不過,熟悉到不用開燈,也能躲開所有的障礙。
他在黑暗中靜默著,仿佛捕捉獵物氣味的野獸,無聲無息地憤怒著,沸騰著。
黑漆漆的地窖裡傳來物品被劈裂的聲音,那聲音聽上去憤怒而驚慌,讓羊群又開始騷動起來。在這混亂嘈雜的碎裂聲中,韓禦澤仿佛聽到了怪物的嘲笑……
董思瑤站在學校門口張望著,一輛車停在她麵前,她的卷毛小男友跳了下來,衝她露出微笑。
有一陣子沒見,小男友的氣色看起來不錯,人也不像之前那麼瘦了,看上去在牧場的日子過得還真挺好。
董思瑤還是一貫的主動,走到跟前說:“教授沒有跟你一起嗎?”
高晁:“教授有事要做,我讓牧場的大叔送我過來的。”
董思瑤說韓禦澤有一陣子沒有來學校上課了,廣大女學生女教師表示非常想念他。
高晁心說不用想念了,你們的男神已經拜倒在爸爸的石榴裙下了。
兩人順著校門前的街道溜溜達達,沿途有很多店鋪,小吃店、服裝店、首飾店、生活用品店。他們一邊閒聊一邊在經過的店裡轉轉。
董思瑤很自然地提起高晁的治療情況:“你現在怎麼樣,還會特彆渴望穿女裝嗎?”
高晁搖搖頭,一臉浮誇:“小時候的經曆讓我自卑又懦弱,總是想要尋求保護。經過教授的幫♂助,我覺得我好多了。現在的我積極向上,心態非常好。”每天都在鏟屎,人生充滿了熱情。
聽他這麼說,董思瑤感到很高興。喜歡穿女裝和化妝的確不是病,但她知道在小男友內心深處有很深的傷痕需要恢複。能夠解開心結,比什麼都好。
見董思瑤對一條裙子感興趣,店員趕緊過來說:“這條裙子非常適合仙氣十足的女生。”
董思瑤抿嘴笑了笑,她知道高晁眼光好,就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
高晁衝她笑了笑:“巧了,這裡剛好有一個這樣的女生。”
董思瑤樂了,店員心想這小男朋友嘴真甜啊。
然後高晁就拿起裙子進了試衣間。
董思瑤:“……”
店員:???
董思瑤拉著高晁離開服裝店,說咱們找地方坐下喝點東西吧。高晁說好的,他們就去附近的貢茶店,點了兩杯熊貓奶蓋,並排坐在最前麵緊挨窗子的沙發上。
董思瑤把吸管插進去小口喝著,高晁把奶茶搖了搖,打開蓋子喝。
董思瑤咬著吸管,側過臉看他,笑了笑說:“我們之間,好像沒什麼共同點。”
高晁歎了口氣:“其實我已經看出來了,你喜歡上學長了,是吧。”
董思瑤有些不好意思:“我……”
高晁發自肺腑地說:“謝謝你一直以來不離不棄的支持和鼓勵,現在我的情況已經好多了,你沒必要再忍耐下去。我一直都想跟你說,你和學長很般配的。”
董思瑤:“你一點都不傷心難過嗎?”
高晁覺得太過平靜看著有點假,於是做了個蛋蛋的憂傷的表情:“有一點。但你不用擔心,我現在不像以前那麼自卑那麼陰沉了,這點傷心很快就過去了。”
董思瑤揉了揉眼睛:“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高晁就是這麼想的:“當然了。你彆哭啊,我可不會哄人。”
董思瑤放下手,臉上一滴淚都沒有:“眼睫毛掉眼睛裡了。”
高晁:“……”
兩人喝完茶,在路邊擼了個串,完成了和平友好的分手。高晁把董思瑤送回學校,遠遠看到在教學樓旁等候的學長,讓董小姐趕緊走,這種散發著芝士分子氣息的狗糧他不要吃。
董思瑤笑著揮揮手,轉身小跑著投向學長的懷抱。
高晁心情挺好,跟係統說:“其實我也沒什麼可嫉妒的,就算他們加起來都比不上我們家教授有知識。”
係統:“那你也沒啥可得意的啊,知識又不能通過性傳播。”
高晁:⊙▽⊙
就這種破係統,什麼時候才能送去人道毀滅?
O大跟他租的房子很近,他溜達著過馬路回到小狗窩,拿了幾條內褲和褲子,臨走的時候又折返回來,把桌上韓禦澤給他那支吃土色的口紅揣進了口袋。這回總算能把那個牌子所有色號湊齊了,誒嘿。
天都快黑了,高晁在樓下打了個車回到牧場,付費的時候有一種傾家蕩產的感覺。
他連跑帶跳地進去,一路上覺得今天安靜得不可思議,沒有馬蹄聲,沒有牛叫聲,連羊都不咩咩了。整座牧場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下,令人感覺冷颼颼的。
高晁路過羊圈的時候,看到柵欄上竟然有劈砍的痕跡,最上麵那一層都被劈斷了。他估摸了一下羊的跳躍能力,覺得它們應該不可能像在他數羊的想象中那麼靈活地跳過柵欄,這才稍敢安心。
“教授我回來了。”高晁推開彆墅大門,到處轉了一圈,啥也沒發現。去廚房拿了個小柿子一邊吃一邊上樓,心說難道韓禦澤還在監獄裡跟那個什麼暴女扯淡呢?
在他打開臥室門的一刻,他無端打了個冷顫,一股陰冷的氣息裹著鋒利的冰渣子從他皮膚上劃過。他摸到牆上的開關打開,看到韓禦澤坐在床邊的沙發椅上,唇邊依然是那個沒有瑕疵的笑容,眼中卻沒有半分柔軟的情愫。
高晁嚇了一跳:“你回來了,為什麼不開燈呢?”這黑燈瞎火的,玩鬼吹燈呢。
韓禦澤:“你去哪了?”
高晁:“我去市裡有點事……”
韓禦澤微微側頭,保持笑容:“什麼事,為什麼不跟我說?”
高晁順口就說:“你不是去監獄了嗎,我怕耽誤你辦正事……”
韓禦澤起身一步步走向他:“你怎麼知道我去監獄了?”
高晁咬了咬舌頭懲罰自己,他忘了這事兒是偷聽來的了:“我聽徐隊無意提起的啊,嗬嗬嗬嗬。”
韓禦澤走到他麵前停下,用黑沉沉的眸子注視他:“哦。去市裡做什麼了?”
高晁老老實實回答:“去找董思瑤來著。”
韓禦澤抬手摸了摸他的臉,手掌順著他白皙的臉頰緩緩下滑,直到扣住他的脖子:“去找女朋友了?”
高晁:“我找她是……”
“地窖,”韓禦澤此時此刻,早已沒有了平日的從容,他沒有耐心去聽什麼解釋,隻覺得眼前這個騙子說的都是謊話,“你進去了?”
高晁垂眼看著韓禦澤的手腕:“你在流血啊,怎麼受傷了?”
韓禦澤的手心手背和手腕布滿傷口,有的還在流血,連袖口都被染紅了。但他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隻盯著高晁,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問道:“我在問你話呢,地窖,你進去了?”
高晁抿了抿嘴唇,感到脖子上的手指在收攏。他抬眼看著教授,說:“我進去過了。”
一縷發絲滑落,傾斜在韓禦澤的額頭上,仿佛麵具的裂痕。高晁好像看到他黑漆漆的眸子裡那沉寂的光,風燭般晃了晃,隨即熄滅了。
“我真希望你能乖一點,少說一點謊話。”韓禦澤笑眯眯地摸了摸高晁的腦袋,然後用一根長長的鏈子把他鎖在了床上。
高晁:“……”哦吼,教授徹底瘋了,早知道一回來先讓他把打車費報銷好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