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晁心臟突突突地跳:“統哥啊,我真是個失敗的父親,連記幾的兒子都管不了了。你說這麼晚了,他跑進這裡乾什麼呢?”
係統:“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精力旺盛,需要發泄,大概是找怪物打架去了吧。”
高晁很生氣:“等我找到他,非得給他來一頓愛的教育。”
係統:“現在的小挺亭,你怕是已經按不住了。”
高晁:“……”難受啊。
說話間,高晁已經順著通道走到了儘頭,麵前的防護門被完全破壞,裂開一道難看的豁口。門後是個挺大的空間,而且很高,大概是隻有牆邊的指示燈亮著,幽幽的綠光讓人看不清楚裡麵的情況。
高晁湊到門口,看到卓亭皐背對門的方向站在那裡,背影十分僵硬。
見到兒子沒事,高晁總算放心下來,同時又生氣了。他從豁口鑽進去,忍不住挑高了聲調:“小挺亭,大半夜你不好好休息,在這裡乾什麼?”
聽到他的聲音,卓亭皐緩緩轉過身。他身後似乎有個大型玻璃器皿,裡麵透出幾分微弱的光,點亮了他半張臉。
高晁還要繼續,卻是被他的神情嚇住了。他臉上的表情幽幽的,眼眸的顏色竟是像染了血般赤紅。
高晁喉結滾了滾:“寶貝你在乾什麼,到爸爸這來。”
卓亭皐一動不動,低聲說:“爸爸?”
高晁往前走了幾步:“是我啊。”
這裡實在太暗了,高晁什麼都看不清。他在牆壁上摸了摸,找到開關按了下去。頭頂一排燈亮起來的一刻,他感到渾身發冷。
這個空間兩邊都是圓柱形的玻璃器皿,裡麵灌滿了濃綠色的液體,每一個器皿中都泡著一個“人”。這樣的器皿共有十個,每個“人”的肢體形態都不儘相同,自門口到對麵牆邊,越是往裡的器皿,承載的“人”便越接近濃霧的形態。
而右手邊最後一個器皿裡,泡著的是個普通女人,她的頭發被剃光了,腹部隆起,整個人蜷縮著,乾癟得好像隻剩下一張皮。
雖然每個器皿都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可更讓高晁在意的,是卓亭皐身後那個器皿。那裡麵漂浮著一團灰黑色的霧氣,燈亮起來的一刻,那東西猛地伸展開來,把臉貼在玻璃上,用一雙血紅色光斑似的眼睛瞪著高晁。
殘酷的事實被卓亭皐自己發現了,大概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
“亭亭,你先過來……”高晁咽了咽唾液,想讓卓亭皐先冷靜下來。
卓亭皐的皮膚表麵開始滲出淡淡的霧氣,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高晁說:“我真的是你兒子嗎?”
高晁急迫地說:“當然了,你是我兒子,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騙子。”卓亭皐氣息變得淩亂,一拳打在身後的玻璃器皿上,“不要騙我!”
防爆玻璃發出一聲呻/吟,細小的裂縫自他拳下向外擴散。高晁腦門都冒冷汗了,他緩緩朝對麵走去,伸出手說:“我沒有騙你,我就是用這雙手將你們兄弟倆帶到這個世上,照顧你們把你們養大,教給你們有關世界和生活的一切。不論你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什麼,我都是你的爸爸……”
“閉嘴!”卓亭皐打斷了他的話,隨著情緒更加激動,身上的霧氣也變得濃鬱。他很痛苦地說,“你不是我爸爸……我到底是什麼……”
高晁心疼極了,怕兒子傷心難受,怕兒子砸玻璃手疼。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寶貝彆怕,不管事實是怎樣的,爸爸都會陪在你身邊,這改變不了任何事啊。”
“這改變了一切!”卓亭皐的吼聲從渾濁的濃霧裡穿出來,仿佛野獸的咆哮。與此同時,他猛地一拳將身後的玻璃器皿擊碎了。
濁綠色的液體猛衝出來,被困在裡麵的霧鬼也隨之滾了出來。這個原始級彆的怪物在滑溜溜的地上好不容易站穩,一時間還有點懵逼。與此同時,卓亭皐也完全霧化了。
高晁傷心地哭了:“媽耶,統哥,一次來倆,我這小身板承受不住啊。”
係統:“你不是很喜歡3屁嗎,來啊,快活啊。”
高晁再一次驚了,媽的這段時間統哥究竟經曆了什麼,怎麼變成了這樣!
他轉身往外跑,但又不放心兒子,跑一步回一次頭。剛剛得以掙脫牢籠的霧鬼卻對這個人類沒什麼興趣,反倒是盯住了自己的同類。
高晁在門口停了下來,心說這什麼情況,要不要恭喜兩位男嘉賓牽手成功啊?
兩個霧鬼打了起來,在高晁這個普通人眼裡,完全是神仙打架,是他想象不到的級彆。看似輕柔的煙霧碰撞出巨大的威力,其他十個玻璃器皿全都被震得粉碎,裡麵裝著的各種人體都流了出來。
好在這些都是死的,不然高晁都要瘋了。
卓亭皐根本不懂得如何控製和使用力量,另一隻霧鬼卻是純天然的,若非它在不明液體裡泡了多年,小挺亭完全不是它的對手。
它很虛弱,顏色很淡,在他們倆打得把整個空間毀掉之後,它竟被卓亭皐完全吞噬掉了。
卓亭皐身上的霧色更濃重了,但他也受了傷,地上全都是血。
高晁急成狗,很想知道兒子的狀況如何,但卓亭皐看著他的樣子,讓他覺得眼下他們的父子情大概連塑料都比不上了。
眼看情況不對,高晁轉身跑進了通道。滾滾濁霧隨之而來,幾乎就綴在他身後。回頭一看,身後的一切都被吞沒了。
高晁跑得快炸肺,冷不防腳踝被一道霧氣拉住,頓時臉朝下撲倒在地,瞬間便被霧氣吞了。他鼻子被撞得生疼,忍不住就開罵了:“小兔崽子,你爹英俊的臉要是毀容了,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
這急躁瘋狂的霧似乎被他激怒,翻湧得更厲害了,高晁什麼也看不見,隻覺得有什麼壓製著他,令他無法起身。一堆亂七八糟的霧狀觸手撕扯著他,更讓他羞憤的是,竟然有一條觸手在打他屁股。
高晁哭著說:“統哥,人家好疼啊。”
係統:“那我屏蔽你的痛覺好了。”
高晁失去痛覺之後,開始思考人生,思考他為什麼會是如此失敗的一個父親,竟然淪落到被兒子毆打。更恐怖的是,那些柔軟的霧竟然往他身上所有開口的地方鑽。
高晁嚇得一頓翻滾,但他就在霧裡,滾到哪都是一樣。他捂著屁股說:“統哥我真的失敗啊,二五仔咬死姐姐,現在我大兒子又要用奇怪的方式弄死他爹,我們去下個世界吧。”
係統:“你在跟我說話嗎,我開啟了菊部打碼功能。”
高晁:“我單方麵挨打為什麼你要開啟打碼?”
係統:“說真的,從觀眾視角來看,你看起來並不像是挨打。”
高晁氣憤不已:“那你說像什麼?”
係統:“咳……我先那啥去了。”我不知道,我什麼也看不見,我隻是個係統,什麼叫澀情我不懂。
高晁:???
高晁的身體徹底失去知覺,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就覺得冷,好像吞了一塊冰,懷裡還抱著一塊冰,兩腿之間夾著一塊冰,屁股後麵還被冰柱刺中。
他覺得自己要死了,被活活凍死。
這時從前麵射來一道光,幾個模糊晃動的人影走入了他的視線。他隱約聽到小兒子焦急的呼喚,還聽到其他人說話的聲音。
裹著他的霧變得憤怒,朝那些人襲去,卻在下一秒煙消雲散,高晁身體一鬆,也跟著昏了過去……
高晁恢複意識後,身體根本動不了,有人為他處理了傷口,他被包紮得像個木乃伊,弄個複古做舊效果就可以拿出去賣了。
他們還是在控製中心,但除了遲嵐和兩個兒子,還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
見到高晁醒來,卓棲遊立刻撲上去哭唧唧:“爸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去找二五仔了!”
高晁被他這麼一撲,身體差點碎了。他艱難地拍了拍小兒子,眼睛卻是在急切地尋找另一個。
卓亭皐遠遠站在對麵牆邊,蒼白得像是一張紙。他怔怔地注視著高晁,卻無法邁動腳步走過去。爸爸會變成現在這樣,全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那些人來了,高晁會被他弄死的。
“你們是誰啊?”高晁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
遲嵐走到他麵前說:“相信你應該聽說過‘熾火’吧。”
高晁麵癱臉:“啥?”
遲嵐:“……”
其實高晁看到那些人手臂上的火焰標誌就知道了,這就是男主所在的反抗軍組織。隻不過他們看起來實在太得意了,高晁就不說他知道。
遲嵐也是熾火的一員,她對高晁說:“你偷了我們的東西,現在該還回來了。”
這話顯然是在指雙胞胎,高晁以木乃伊之身憤而跳起:“FNNDP!誰偷你們東西了!”說完,他又散架了。
遲嵐笑了笑,解釋說當初他們的領袖參與了軍方的人體實驗,在最初的一係列實驗手段失敗後,他們找來了遺傳學家、胚胎學家等,在女性的子宮內進行了胚胎實驗。
參與該項實驗的女性有上百人,最終隻有一個成功受孕,更令人驚喜的是,她懷了一對雙胞胎。但這兩個孩子好像惡魔一樣,幾乎把她的生命吸乾了。
在她將要生產之際,熾火將她從軍方的基地帶走,途中運輸機被擊落,本該在附近一帶活動的熾火成員卻沒有趕去接應,反倒是被高晁截胡了。
遲嵐說,她本次來到北區的首要任務,就是找到雙胞胎的下落。幸虧那名聯係不上的成員的四輪摩托被高晁開走了,那上麵裝有追蹤器,所以她才能順利地找到他們。
高晁:“齊烽?”
遲嵐笑而不語。
從卓亭皐的反應來看,高晁昏迷期間,他已經從遲嵐口中得知了真相。此刻的他就像是個木偶,僵硬而呆滯。
遲嵐拍拍高晁的肩膀說:“你放心,你的孩子們在熾火隻會變得更強。”
“我放心個蛋!那是我兒子,誰也不能帶走他!”高晁徹底怒了,可惜身體用不上力氣,於是張嘴往遲嵐的手上咬去。
遲嵐收回手,微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要知道,這都是為了拯救世界……”
高晁:“拯救個蛋!你們就是要讓我兒子去送死!”
遲嵐也不跟他廢話:“你兒子已經長大了,他們自己的事自己決定。如果他們想留下來,那我不強迫。如果他們願意跟我們走,熾火可以訓練他們如何控製和使用強大的力量,你根本想象不到他們能做到什麼樣的事,尤其是卓亭皐……”
卓棲遊不耐煩地打斷了她:“我不會跟你走的,你還是死心吧。”就算姐姐再漂亮,他也不可能背叛爸爸。
高晁一陣欣慰,又看向另一個兒子:“嗬!我兒子當然不會跟你們這些神經病走,挺亭,告訴她,你也不會離開爸爸的!”
他看向卓亭皐,希望兒子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然而卓亭皐卻平靜得令人心冷。
高晁急了,他動彈不得,索性趴在地上,啄木鳥一樣用下巴點著地,一下一下朝卓亭皐啄了過去:“挺亭,你怎麼不說話啊?”
“我……”卓亭皐終於開口了,卻不願去看高晁,轉過臉低聲說,“我跟他們走。”
高啄木鳥停了下來,表情和心一起碎了。
遲嵐低聲笑了笑,走到他跟前,一臉同情地拍了拍他:“看來你兒子知道什麼是對他來說最好的選擇,他留在你身邊就隻能是個隨時暴走的廢物,去了熾火就完全不同了。”
高晁:“亭亭……”
遲嵐:“哦對了,我和同伴們順便幫你清理了B區,不過我們時間有限,剩下的你們慢慢弄吧。這些武器和裝備留給你,就當是你替我們照顧卓亭皐的謝禮吧。”
高晁:“卓亭皐!”
這個名字的主人沒有任何反應,麻木地、頭也不回地跟著遲嵐那幫人離開了,都沒有再看他的爸爸一眼。
高晁的臉貼著冰冷的地麵,死了一樣。
卓棲遊雖然沒能透徹理解什麼熾火什麼實驗,但在他心裡,不管他是誰製造的或者誰生的,他就隻有高晁這一個爸爸。
他把高晁扶起來哽咽道:“爸,你彆難過,你還有我。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高晁用纏滿繃帶的手虛弱地摟著小兒子,父子兩人爆頭痛哭。
“統哥,我養了個白眼狼啊,把我毆打成這樣,還他媽跟一個女人跑了,我不活了嚶嚶嚶……”
係統:“這都是命啊。”
高晁:“靠,你現在又信玄學了嗎?把我的痛覺屏蔽解除掉,我要用身體的疼痛抗衡心裡的疼痛!”
係統:“你確定?”
高晁:“確定!”
係統立刻答應了他的要求,一秒鐘之後,高晁哭得更厲害了,MMP,為什麼屁股疼得快要爆炸?這是為什麼啊!!!
高晁不吃不喝地躺了三天三夜,連眼睛都沒有合上過。卓棲遊很擔心他的狀態,時刻不離地守著他。直到監控器上出現了一點情況。
卓棲遊匆匆跑出去,很快又回來了,特彆高興地說:“爸爸,警察叔叔他們來了!”
再一次遭受了食屍鬼大潮衝擊的小鎮居民,終於沒法呆在那個地方,李觀帶著他們來投奔高晁了。
高晁終於爬了起來,扯掉身上的繃帶,露出一身如同雙手一樣觸目驚心的疤痕。他看著窗外充滿鬥誌的人,出神地說:“如果我們成功了,到時候給我們的新家園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係統:“叫高老莊吧。”
高晁:“……”告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