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儷到中午才回來。她拎著一兜菜，心情還不錯，換了大衣和鞋。阿財在客廳趴在地毯上玩塗畫板，江淮今天難得沒悶在屋裡，在外麵慢騰騰地喝水。
江儷過來，笑笑：“中午想吃什麼？”
江淮放下水瓶，從她手裡接過菜，似隨意問：“Alpha還是Beta？”
江儷愣了下。
江淮抬眼：“男女？”
江儷默了。
“沒什麼。”江淮拎著菜，輕描淡寫道：“就是如果以後要考慮結婚話，你總要和我提前介紹介紹我是多了個繼父還是繼母。”
江儷看上去有些緊張地瞥了眼阿財。她猶豫了會兒：“你早猜出來了？”
“嗯。”他應。
“也沒什麼好說。”和兒子說這種事，江儷有些尷尬，手絞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是個Alpha叔叔……他追求我，但我沒答應。他是我上司，這幾天回國來問我想法。”
江淮被江儷扯著衣服拉到廚房。她輕手輕腳地關上門，沒讓阿財聽見。
江淮問：“那你喜歡他嗎？”
“我都多大年紀了，還喜不喜歡，”江儷皺眉，“結婚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決定下來事，要考慮東西太多了，感情隻是一部分……你還小，不懂這些。”
江淮誠實道：“那你就是喜歡唄。”
江儷：“……”
江儷還是尷尬，不好意思和兒子說這些：“算了，這些事都不用你管，你安心學習，你高考前我也不會去想這些事……中午吃什麼，土豆燉牛腩可以嗎？”
江淮沒回。他看著江儷：“那你還想考慮什麼？家庭條件？”
“這個肯定也要考慮。”
“那他什麼條件？”
江淮表情不多，手卻攥了攥。
他心想江儷這麼遮遮掩掩……可彆他媽是給他找了個二十出頭“繼父”。
彆他都行，就這，讓他對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男人喊……喊叔叔他也喊不出口。
江儷遲疑道：“他……不是和你說了嗎，他是我上司。”
“多大年紀？”
江儷：“四十多。”
她看見兒子忽然鬆了口氣似：“哦。”
江儷皺了皺眉：“他也離過婚，有個女兒，比你大兩歲。他這兩天回國主要就是來找我，問我想得怎麼樣了……他還想和你見一麵，我沒答應。他也不光是我上司，他是我老板。”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淮：“你怎麼想？”
“上市公司老板。”江淮輕輕挑了下眉梢：“我要當富二代了？”
江儷：“……你能不能說些正經？”
“正經，”江淮低頭，“就是結不結婚無所謂，你覺得你會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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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校曆已經倒計時。
一模定在三月一號。
一直有“一模成績差不多就是你高考成績”這麼個說法，所以還沒到寒假，家長群就先活躍了，積極交流教育經驗，每天向群友分享“去年高考學長告訴你，高考有個好成績，假期要這樣做！”、“全國卷高考出題組老師為你指點迷津，如何更高效率地覆蓋高考知識點！”、“原來考到680尖子生都是這樣學習！你看看你學到了嗎？”這類以高考為主題QQ看點及朋友圈文章。
江淮十分慶幸江總從來不刷家長群。
他扛不住。
除夕在一月月底。
今年冬天天氣暖，到年底也都沒有再下雪。江儷已經許多年沒有在家過過年，這次她在家，就熱鬨許多。
江淮不會包餃子，阿財更不能指望，兩個人在家過年都要靠外賣度日。
但今年就不會了。
江儷從中午就開始忙。今天除夕，江淮沒安排複習，下午帶滑板出去玩了，臨到天黑才回來。冬日黑天早，其實才五點多。江總還在廚房進進出出，她熬了粥，和了餡，燉了湯，還做了些彆醬肉和臘腸。
江淮拎著滑板到門口往裡瞟：“待會要我幫你嗎？”
江儷在揉麵。她瞥過江淮臟兮兮滑板和臟兮兮手，皺緊眉頭：“去換鞋，去換外套，把手洗乾淨。用不著你。”
“……哦。”
這是江淮過過最閒一個年。
他不是三級殘廢，有些活還是能幫江總乾，但江儷一直沒讓他進廚房。
今天江淮也不想學習，最後和阿財一人蹲一邊，光腳蹲在地毯上下塑料小跳棋。
阿財小腿是先天畸形，小時候做過手術，但是還是沒法和正常小孩一樣。
但江總說等明年，她再送阿財去國外做矯正手術。到時候她複工，把阿財帶在身邊也方便。正好不至於江淮去上大學，她去工作，阿財被一個人扔在家裡沒有人管。
江淮對此沒意見。
阿財換了新學校，新老師、新同學都對她挺好，可她身體上總歸還是有殘疾。
塑料小跳棋下了一個小時，江淮輕輕鬆鬆贏阿財五把。
阿財輸得氣急敗壞、一蹶不振，抱著自己跳棋盒憤憤離去。
江淮微眯起眼，手掌撐著，坐在地毯上。
打開電視還在播放新聞聯播。
他突然覺得他好像不是一個人了。
或者說挺久以前，他就不是一個人了。
春節聯歡晚會一直播到零點多。
從今年到明年，從舊一年到新一年。
電視晚會喧喧嚷嚷，阿財依舊趴在地毯上看自己動畫片。餐桌上擺滿了菜菜湯湯，江總做了許多菜，忙了一晚，現在還在廚房打掃衛生。
江淮靠在窗邊，低眼看著電視。
臨到11點59分，中央台右上角顯示出一個微透明時間計時。
11:59:01
11:59:02
11:59:03
……
窗縫透著低弱冷氣。
倒計時。
十秒。
電視中晚會歌舞結束了，剩一片喜氣洋洋紅色，主持人們倒數著距離新年最後時刻：“十、九、八……”
江淮給“BJ”撥過一個語音通話。
“七……”
薄漸接了。
江淮懶懶地笑：“接得挺快。”
“六……”
薄漸輕聲說：“原本就想打給你。”
“那巧了。”江淮說。
電視人聲如沸。
“五，四……”
江淮微微眯起眼，窗外漆黑，“嗖——”地竄上一束煙花，火花般四濺迸開，像一燃即熄星子。
“嗖”，又是一朵。
尖銳破空煙花聲驟然頻繁開來，如同漫天星火，金紅青紫，都迸裂到一起。
春晚最後倒數：“三，二，一！”
右上角透明計時轉至00:00。
很吵，江淮卻聽得見薄漸很輕呼吸。
“聽見了嗎。”他低聲說：“煙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