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寧為玉碎篇(四)(1 / 2)

寧無並未想殺裴雲,這是他第一次見裴雲,即便他不喜,也不會隨意殺戮。

但玉煙不知道,因她對他恐懼頗深,所以她擋在了裴雲身前,如此,便也惹了寧無生氣。

礙於人多,他並沒有立刻發作,隻等著宴會散了再找她算賬。

玉煙見寧無沒有發難,心裡才稍稍鬆了一口氣,她知道,他好麵子,如今人多,他不會把她和裴雲怎麼樣,但沒人的時候呢?她不敢想象,隻催著裴雲快點回玉衡山去,這裡,她一個人受他怒火就夠了。

裴雲並不知道她所遭受的,而且他還要等玉玦前來,所以玉煙的暗示他也聽不明白,依舊站在她身邊關心的問候著。

這時,一喝的醉醺醺的男仙走到寧無身邊:“少君,迷暗鬥膽向您求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寧無漫不經心的回道。

迷暗嘿嘿一笑:“少君你知道的,我喜集香,昨日少妃斟酒之時,身上的芬芳著實好聞,竟是我從未聞過的,所以鬥膽向少君討要些許。”

他這要求提完,寧無身邊聚著的人都驚的不敢言語,甚至還有人偷偷給迷暗使眼色,讓他快點離開,他們都以為寧無會生氣,畢竟玉煙是他的妻子。

誰知寧無並未生氣,反而笑道:“那有何不可,隻是不知這香要如何搜集?”

迷暗回道:“這簡單,隻需少妃將汗水滴在帕子上,這香便得了。”

“可是這大冷天的,哪裡來的汗水,難道用火烤?”有人插嘴問道。

迷暗搖了搖頭:“萬不可用火烤,這樣一來香都散了,得自然流下的汗水才行,比如讓少妃多走些路,熱一熱,這汗水不就有了。”

他這一說,旁人的臉色更加難堪了,誰都知道玉煙的腿天生不足,現在為了集香讓她走路,不是明擺著欺辱她麼。

寧無看向正在聽裴雲說話的玉煙,眼裡泛著冷:“你主意不錯,就這麼辦了。”

玉煙被寧無要求這樣做的時候,並沒有多麼激烈的反應,她早就知道他帶她來冬日宴,絕不會隻是簡單的吃喝。

而裴雲,這時才知道,被玉家捧在手心裡長大的玉煙,如今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他當即就要找寧無理論,卻被玉煙攔住:“雲哥,不要說了,你說的越多,我隻會越辛苦。”

裴雲眼睛裡都是心疼:“小姐,公子馬上就要到了,他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玉煙搖了搖頭:“我寧願哥哥不要看見,若是他來了,你幫我攔著些。”

她知道,如果哥哥看見了,一定不會讓她受委屈,可是,那樣一來,玉家的處境會更艱難吧。

寧無對她的要求是,從雪山山腳徒步走上來,且不許使用仙法。

他這要求,很多人都覺得過分,有看不過的出來勸阻,卻都被寧無一個冷冷的眼神擊退。

“迷暗,你今日可是闖下大禍了。”有人歎道。

迷暗不解:“我闖什麼禍了。”

“你怎麼能集少妃身上的香呢,她畢竟是少君的正妻。”

“可我看少君也沒將她當妻子看待啊,少君都沒介意你擔心什麼?”迷暗不以為意。

提醒的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可知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句話,少君不喜少妃,並不代表彆人也可如此,你啊,唉,自求多福吧。”

迷暗此時依舊沒有將此事放在心裡,殊不知三月後他卻因莫名其妙的殿前失儀被罰去苦桑海做苦役,五千年不得回。

而主導這一切的,正是他認為不可能把他怎樣的冥司九君寧無。

雪山很高,若是用仙術,山腳到山頂不過須臾,但若不能使用仙法,恐怕一日夜都爬不上來。

雖寧無說讓她從山腳開始爬,但送她下山的宮人心中不忍,便將她放在半山腰。

她看著腳下茫茫的白雪,心中倒平靜了,因為沒有那些嬉笑,沒有寧無的責難,隻有從山穀間穿過的風聲,是她這四年來少有的安寧時刻。

但即便是半山腰,走上山頂時,她也已經氣力不濟,腳下一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上。

她這樣的狼狽,立刻引來旁人的嘲笑,尤其是那些絕色的酒姬,仗著寧無與她們說過幾句話就認為自己被另眼相待了,都笑的花枝亂顫的。

然而,寧無的神色並不好看,甚至是冰冷的,也不知他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明明是他讓玉煙到了如此地步。

宮人將玉煙扶起,迷暗也醉的跌跌撞撞的上前伸出手:“少妃,帕子給我吧。”

玉煙垂著眼眸,手顫抖的伸進袖中,將那方被汗浸濕的帕子拿出來,她在少女時都未給過陌生男子東西,如今嫁了人,且丈夫就在跟前,她卻要被如此羞辱。

帕上的味道果然清香獨特,迷暗沉醉不已,正要伸手去接,突然一道玉色的光芒直刺他而來,迫的他不得不急速後退才能躲過,如此以來,那方帕子他自然是沒有拿到。

那玉色的光芒最後叮的一聲釘在牆壁上,眾人這才發現它時一把玉質的長劍,隻是劍身上一道道劃痕和缺口,像是剛從戰場上下來一樣。

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認出,這把玉劍便是是名震三界的玉髓,隻是玉髓上傷橫累累,可見玉家與妖族的作戰打的激烈又殘酷。

“寧無,你就是這樣對待你妻子的麼?”隨著一聲清冽的聲音響起,一如玉般清透的青年公子踏著石階走上山頂。

“哥哥。”玉煙看見長兄,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被彆人嘲笑欺辱的時候她沒有哭,摔倒的時候她也沒有哭,卻在見到兄長的那一瞬間所有委屈都爆發出來。

玉玦解下鬥篷披在她身上輕聲安慰道:“彆怕,哥哥在這裡。”

隨後,他一揮手將玉髓收回,然後對寧無不卑不亢道:“既然少君這般不滿阿煙,那我這就將她帶回,冥司當初所給的聘禮,玉衡山明日會一分不少送回冥司,欠與冥司的,少君也可列個清單,就算我玉衡山賠上性命,也不少你們一分一毫,但少君折辱阿煙一事,我們玉家,也會向冥司討個公道。”

“清單?折辱?哈哈哈。”寧無忽然笑了起來:“玉玦,你當你是誰啊?”

玉玦回道:“若論權勢地位,我的確不如少君你,但作為兄長,我絕不會讓自己的妹妹被人如此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