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月有心想要避開：“我剛來, 還想到處再看看，妹妹你們去吧。”
“這可不行, ”蘇挽月笑得像一隻小狐狸，“要是娘知道我丟下姐姐不管，又要說我了。”
蘇慕月敢保證，她隻要再多說一句拒絕的話，蘇挽月就能隱晦扯出一段娘如何厚此薄彼的話來。
如此，隻能選一個自己較為有把握的內容了：“既然如此, 我倒是想去看看投壺。”
投壺呀。
蘇挽月有些不高興，她還以為蘇慕月會再選選藏鉤雙陸之類的, 畢竟蘇挽月在投壺上頗有心得一事, 府裡人包括蘇夫人都是知道的。
這陷阱這麼明顯, 沒想到蘇慕月直直往下跳，白費了她在其他項目上做的小手腳了。
蘇慕月也在賭, 她敢肯定蘇挽月給她準備的絆子不止一個，既然如此，倒不如選一個自己有能力一搏的。
蘇挽月一點兒也不叫人覺得她怠慢了蘇慕月, 一路上三人說說笑笑到了投壺之所。
已經有好幾位千金在那裡觀察了, 孫盈盈聽到蘇挽月說話的聲音，一抬頭便看見了她。
孫盈盈先是被蘇慕月的長相氣質所吸引, 接著目光便回到了笑嘻嘻的蘇挽月身上：“我剛還在猜你會不會先去玩藏鉤, 準備過去堵你呢。”
蘇挽月見了她，親昵地彎了彎眉眼：“好姐姐，你可錯怪了我了, 我哪能丟姐姐一個人投壺呢。”
孫盈盈捏了捏她手：“這麼多小姐都在呢，就你不害臊。”
孫盈盈是孫太師之女，五官明豔，性子活潑，在眾位貴女中顯得很不一樣。
她那雙眼睛靈動活潑，熱情地打量著蘇慕月：“這就是你那姐姐？長得可真好看，依我看，四姝的名頭，也該換人戴了。”
“哪能這樣的，”蘇挽月有些委屈地噘了噘嘴，那模樣倒是顯得她就是那個被擠下去的似的，“依我看，改成五姝就好了。”
秦淑姒恰到好處地開口：“你倒是肯維護你姐姐，這下好了，親姐姐來了我們這些好姐姐就被你拋之腦後了。”
秦淑姒隻是笑話蘇挽月，實質上她和蘇挽月也沒差幾個月，不過蘇挽月每次有事相求，就好姐姐好姐姐地叫她，她也好每次都拿出來打趣。
看她佯怒，蘇挽月忙又哄她：“好姐姐，你這可就冤枉我了，隻要你把素錦先生的琴譜送給我，你就比我親姐姐還親。”
被她一打岔，秦淑姒也憋不住了，笑了起來：“你呀你呀。”
在她們一旁的蘇慕月像是被隔開了一道屏障似的，有些尷尬地站著。
隨後，蘇慕月就恨不能在尷尬中待上一輩子。隻見蘇挽月突然親昵地拉起了她的手：“我可先提醒諸位姐姐了，我嫡姐投壺可厲害了，今次若不拿出些本領，怕是不行了。”
孫盈盈點了點頭，卻不是對著蘇慕月，而是對蘇挽月說：“你姐姐也要參加，你投壺本事不小，想來你姐姐一定也厲害，那我今日可要拿出些本領了。”
倒是秦淑姒提醒了一句：“你姐姐可知道咱們投壺的規矩？”
她們這樣，雖然是為了避免蘇挽月有所疏漏和蘇慕月產間隙，故而先問蘇挽月。但這樣倒像是將蘇慕月晾在一旁了似的。
蘇挽月吐了吐舌頭：“這些日子我都在院子裡苦練琴藝呢，還沒來得及，不過現在說也不晚。”
說著她一雙滿是笑意的眼睛看向了蘇慕月：“姐姐，咱們投壺不喝酒的，隻消放上自己今日所佩的珠釵一隻即可。第一名還可以指定一人稍後和自己表演同一個節目。”
且不說前一句剛說自己苦練琴技後一句立刻接上，多麼明顯的就是要蘇慕月出醜。就說今日蘇夫人為蘇慕月打扮的這一身清麗無比，頭上的發飾貴雖貴，漂亮雖漂亮，可件件都是關鍵的，若少一件，隻怕頭發就要散下來了。
孫盈盈雖然想不到這一點，但看見蘇挽月突然從自己頭上取下一支花鈿插到蘇慕月的發髻裡，也反應過來了。
“還是你細心。”
蘇挽月笑了笑：“姐姐剛回家，母親寶貝得不行，隻不過想來咱們訂的這些規矩母親是不知道的，所以忽略了。”
秦淑姒皺了皺眉，蘇挽月向來一口一個“娘”，什麼時候用上了這樣生疏的詞來。再加上這話字眼裡藏著幾分苦澀，孫盈盈性格跳脫沒察覺，她還能沒察覺嗎？
再看看蘇慕月的時候，秦淑姒不由地冷淡了許多。
等到柳沁縣主到了，這場投壺才算是真正開了堂。
樂工彈著歡愉的曲子助著興，小姐們依次在桌上留下了自己的籌碼。一排造型各異的頭飾裡，一對一模一樣的花鈿就顯得格外不同來。
若有人疑惑，一看蘇挽月頭上，就知曉了——哦，原來是蘇挽月幫姐姐出的花鈿。
心裡也便記得了蘇挽月對姐姐十分親厚。
柳沁縣主不善投壺，但畢竟是朝陽長公主的女兒，要儘一儘地主之誼。投壺又是當朝一等一的遊樂項目，便由她投上三件，賺個頭彩。
她向來心高氣傲，就算隻是做做樣子也不想要自己出醜，於是這三枚也是她同心所投。
得了個全壺，才放心下來，到一邊看著了。
薑芙是將軍之女，剛從邊塞回來，老早就不耐煩貴女們磨磨唧唧的，要不是蘇挽月細心地給她端了一盤糕點，她早就打亂順序要第一個上了。
“薑小姐也是第一次參加迎春宴，同我姐姐是一樣的，我照顧一二也是應該。”雖然說著的也是得體的客氣話，卻讓薑芙聽得順心順氣，還連帶著對蘇挽月也喜歡了起來。
之前也同蘇挽月參加過宴會的蘇慕月這下子才真正意識到，蘇挽月的厲害之處。
她還以為蘇挽月正如她所看見的那樣嬌縱，沒想到嬌縱之外還能如此細心貼心，同千金們的關係這樣好，也不怪父親對蘇挽月總歸是要好些了。
薑芙排得靠後一些，先上場的是孫盈盈。她不同於其他千金那樣投個壺還扭捏著，拿起箭矢頗有幾分氣勢，叫薑芙亮了眼睛。
唰唰唰，八支投出，甚至最後三箭連中貫耳，引得千金們震震驚呼。
連帶著那邊頭聚在一起的男子們也聽到了。“這是怎麼了？”有人問。
這還用猜嗎：“定然是那邊玩起了投壺，我倒是想去看看了。”
朝陽長公主在，倒是也可以去看看，不過沒瞧見這裡也還有樽大佛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