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歸位那一天(18)(1 / 2)

有琴晟已經五十七歲了, 他既是有琴先生的弟子也是有琴先生的兒子。

琴者,化心入琴, 知音難覓。

因此自他懂事來就跟著有琴先生四海奔波尋找知音,他還記得他第一次看見蘇挽月的時候,蘇挽月才九歲。

梳著小巧可愛的雙丫髻,兩個眼睛笑得彎彎的,討人歡喜。

那時候他父親還說過,此女心思玲瓏, 天賦極高,卻有些似有若無的浮躁。俱是可惜之意。

現在, 那女娃也已經十五了, 模樣精致出挑, 氣質溫婉動人,說話輕柔好聽。

自他們來彌山寺起已經二月有餘, 正是酷暑難耐的季節,就算他這把年紀身旁有子女下人侍奉也不如何走動已然覺得酷暑難耐了。

可蘇挽月日日上山撫琴,到時間便走, 也沒聽見說過半句怨言。甚至於留宿也是不曾。

他是懂父親的, 父親就算心軟,可當時說過那樣的話, 顯然是不會自打臉麵收蘇挽月為徒的。

他也有心提點蘇挽月:“聽聞蘇小姐如今有婚約, 小老兒先恭喜恭喜了。”

“謝過先生。”她的語調輕柔柔地,像是有一陣涼風吹過,煞是好聽。

“師傅他年紀也很大了, ”有琴晟斟酌著詞彙,希望蘇挽月能夠聽懂又不至於太過傷人:“恐怕沒有精力教授姑娘琴藝。”

沒想到蘇挽月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反而用真誠的語氣說:“晚輩心中仰慕有琴先生的琴藝,能否拜師倒是其次,晚輩是決不敢強求。隻是有琴先生難得到此,晚輩隻想日日上山以琴拜謁,當然,若是能得一二句指點是最好不過的。”

我不求拜師,我隻是來追星的。

蘇挽月的話說成這樣,有琴晟也不好再勸了,隻能由著她,一由,又是半月。

先熬不住的,還是有琴先生。

在蘇挽月又一次下山後,他對有琴晟說:“若她明日再來,就當我當初眼拙吧。”

這是收了的意思。

有琴晟由衷地為蘇挽月感到高興,直接張羅開了拜師的儀式,有琴先生看在眼裡,也沒有斥責。

第二日蘇挽月再來,便成了有琴先生的關門弟子。

“我已經老了,也就隻能在教導教導你了。”

“弟子愚鈍。”蘇挽月自謙在口頭上,其實她能明白,這也是有琴先生對自己的補償,左右年紀也大了,不如就收個關門弟子,也好樂得清淨。

有琴先生少年成名,這麼些年來見過了這麼多求師的人,蘇挽月絕不是最有毅力的那個。

真正打動有琴先生的,還是蘇挽月的琴。

孤傲而鳴,清冷而鳴,不為自己而是為了山水而鳴。

她的琴音裡有自然有美景,有流水有寒風有鳥鳴有花香......卻獨獨沒有自己。

若她真是能夠自學而成就罷了,偏偏瑜不遮瑕,有琴先生年紀大了,惜材呀。

這消息不小,一下子又在京城的圈子裡炸開了鍋。

那不是彆人,是有琴先生,前朝時以二十歲之齡穩坐宮廷首席樂師兼掌樂史,二十五歲辭官漂泊四海為家。

他的曲,有價無市,他的譜,千金難求,他的弟子,受人追捧。

和他的琴一樣出名的是他的傳奇,輾轉各州,遊曆海外,其中傳奇故事便是結成冊子來賣也供不應求。

他已經快十年沒有再收過弟子了,現在蘇挽月成了他的關門弟子?

就像是一滴水落進了油鍋裡,沸騰了整個京城。

與喧鬨的外界成鮮明對比的,是蘇挽月自己。她似乎完全地沉醉在了琴音之中,拜師成功後更是越發勤懇。

說起這個,蘇起一麵愁一麵自豪:“真不愧是我蘇起的妹妹。”

正是晚飯的時候,蘇慕月聽到蘇起這樣說,有些難堪地咬了咬唇,低下頭去慌亂地吃了幾口飯。

她果然什麼都比不上蘇挽月嗎?

如果不是因為蘇挽月,這一切本該是屬於自己的,哥哥的寵愛,父親的重視,有琴先生的弟子.........

甚至連林知畫都有些懵然,蘇挽月真的有這麼優秀嗎?

她心裡有一瞬間的興奮:這是自己養大的孩子。接著便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之中:卻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

蘇挽月的耐心,遠遠超出所有人的預期,她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像一個尋常的貴女一般生活。

目光卻總是打量著有關孫嬋媛的事情。

一晃又是一個月,南方的好消息接二連三地傳到京裡,蘇挽月後知後覺地發現,陸予好像真的裡了一件大功。

他不僅治理水患,興修水利,還一舉揪出了許多官官相護屍位素餐魚肉百姓的官員,震驚了江南,也驚動了聖人。

蘇挽月從蘇起那知道消息的時候根本不敢相信,陸予不過是一個寒門學子,沒有背景,究竟是怎麼樣憑借一己之力鏟除了這些官員又毫發無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