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夫郎在上(二十九)(2 / 2)

他們一個個包裹的嚴實,畢竟瘟疫感染的厲害,他們也怕感染啊。

等現場總算定了下來,扶青和等人才被注意到。

禦史見狀,客套的走了過來,“侯爺,您總算是回來了,多日不見,我等都怕您有了危險。”說著話的同時,他發現了一邊的幾人。

兩個雙兒?

咦?這怎麼有個長得這般像之夫郎,可是他記得之夫郎不是將近一月前還是什麼時候已經死了嗎?

不對,又好像不是之夫郎。

禦史餘光觀察著之沐江,本身是隱秘的,也許是有些驚訝的緣故,導致他看得時間久了,扶青和忍不住道:“禦史大人可看夠了?”

“侯爺莫怪。”禦史也是反應得快,“隻是有些古怪,我記得您夫郎不是.......”

“閉嘴!”扶青和暴怒!一把揮開禦史,“他沒有死!”說著一把將之沐江拉了過來。

“睜大你的眼睛看好了!他沒有死!”

禦史還沒說什麼,他就這般迫切,頗有些欲蓋彌彰得感覺,彆說是禦史了,就是後麵跟著禦史過來的幾人都覺得有點古怪。

禦史瞪大眼睛仔細看了看之沐江,剛才乍一看是真的像,可現在看仔細了便發現了,的確不是之夫郎。

那侯爺又為什麼這樣說。

他心裡明白了,拱了拱手,順著扶青和的意思道:“您說的是,之夫郎還是如之前那般啊,真是冒昧了。”跟在他身後無論是明白過來的還是沒明白的,也均是學著他的樣子。

扶青和的表情這才緩了下來,大袖一揮,拽著之沐江走向大米鍋旁邊的明惟林,動作間帶著些許粗魯。

“大人,侯爺的夫郎不是已經......”後麵一人悄悄上前問道,緩緩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的確死了。”

“那怎麼......”

“那個不是他夫郎。”禦史冷嘲一聲,“自欺欺人為情迷障的蠢貨罷了,我說他死了夫郎怎麼跟沒事人一樣,反倒一反常態的開始奔波災情了,原是這樣。”

“死了夫郎,瘋了?”一人小心問道。

“誰知道呢,還有功夫找個替身。”禦史嘲笑道,“沒想到這廢物侯爺還是個癡情的種。”

幾人說完像模像樣在這兒遊蕩了一番就離開了。

扶青和跟明惟林眼神碰撞的那一刻互相示意了一下,此時的明惟林是真麵目示人,不可能跟扶青和表現得親近,所以隻是衝著對方點一點頭,正準備也像作為扶青和的夫郎之沐江示意時,他猛然感到了一絲怪異。

之沐江,是不是跟之前有些不一樣?

他又仔細看了兩眼。

不對,這根本不是一個人吧。

扶青和找彆的雙兒了?明惟林心裡震驚,可他不能表現出來,隻能硬憋了回去。

“聽說你就是明惟林。”扶青和表現得高傲,輕蔑得掃了對方一眼,這的確是一個貴族對商人會有的態度,商人們都早已習慣。

“是。”明惟林既不謙遜也不卑弱,平淡的應了一句。

“你對我朝做出的貢獻,會被陛下所記的。”扶青和仿佛恩賜般的誇了一句,代替剛才禦史的工作,指揮起官兵維持秩序,在外城的食物發放完後,就是裡麵了。

現在城內的官員已經暗暗逃到了那個客棧,城內的染病的人被集中在了城裡的一個角落,重兵看守,其他健康的人各自在家等著官糧。

剛進去時,還是彌漫著一股死氣,但是比之前好多了,至少一些秩序都在緩緩恢複。

聽到施粥人的喊叫,房裡的人們慢慢挪了出來,一步步沉重而緩慢的向那邊挪去,他們,似乎比城外的人更加沒有生機。

城外的人還會去搶去奪,他們卻像完全認了命。

被關在城裡的,都擔心自己染了病,而在這城裡,誰又知道會不會哪一日就要焚城。

曆史上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而他們對自己的皇帝也沒有信心,縣官橫行,他們根本不覺得自己能在這場災難中活下來,被拋棄,也不過是早跟晚的問題罷了。

城內施粥比外麵要順利多了,幾人很快就結束收鍋離開。

扶青和帶著幾人回了客棧,明惟林不知道去了哪裡住下。

現在的客棧可是熱鬨多了,縣裡有點財的,有點官的,都跑到了這兒,後麵的院子一個給了禦史一個給了扶青和,其他人都是住在了客棧的房間裡。

有個小院子就方便多了,雖然就兩間房,之沐江和扶青和一間,阿蘭和劉大傻一間,足夠了。

在客棧裡的時間,扶青和沒少帶著之沐江在眾人麵前瞎晃,由此,有說著閒話又看不起扶青和的人在,那扶青和因為亡夫去世找了個替身的事兒,不就讓所有人都知了去?

感歎他癡情的少,嘲笑的居多。

因為本身對紈絝的偏見,也因為這年頭居然還有對枕邊人這樣情深的貴族,何況情深也就罷了,還找個替身自欺欺人深陷其中,可不是惹人發笑。

他們完全不記得扶青和前段時間為南河縣奔波的早起晚歸的日子,隻覺得對方是受了刺激想麻痹自己,或者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是個窩囊廢?

哈哈哈哈,討論的人們嘲笑著,他們不怕扶青和知道。

天知地知,他們不說,誰又知道。

扶青和在這兒可沒有人。

又過了些日子,朝廷的援助終於到了,不是一紙焚城令,而是禦醫和糧草等物資。

一切終於可以運轉起來了。

這些日子,扶青和依然早出晚歸的奔波,偶爾帶帶之沐江,明惟林也是虧了不少,作為一個商人他本該自私重利,可或許是曾經的遭遇,他該奉獻時也特彆乾脆。

在糧倉和藥物耗儘時,是他用自己的財富施粥購藥才維持住了許多生命的延續。

許多人也許不感恩官吏不感恩朝廷但一定會感恩明惟林,是他無私提供的東西在絕境時刻救了他們的命,大部分百姓還是知恩知善的。

而朝廷的糧一送來,明惟林便功成身退,連夜離開了南河縣。

沒人會說他為什麼突然離開,離開的那麼快是不是怕多花一分錢是不是怕感染瘟疫。

因為他已經做的夠多了,沒有商人能做到這一步,他們不哄抬買米錢,已是夠了,又何談施舍。

明惟林是離開了,扶青和忙碌的日子還沒到頭,最近他的名聲也大有好轉,許多事情,百姓們心裡也是門清的,他們也是看著的,什麼官員作為,什麼官員不作為。

他們才不知道什麼京城的紈絝,他們隻知道為他們伸出援手的是誰。

南河縣的災情逐漸穩定了下來,禦醫們也尋找了治療病情的藥方,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進發,如此一來,扶青和等人大約再待一段時日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又有一事爆發了。

北邊邊境的蠻夷對大曲發起了突襲,大曲軍在雖及時反應過來,卻仍因為種種因素,戰敗。

扶青和等人提早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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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冷,大概是要入冬了。

回去的路上扶青和路過幾家成衣店買了些披風給之沐江裹上,耗儘了物資的緣故,他們回途時隻有一輛馬車,和一些隨身帶著的碎銀。

有了那次翻船,他們是不會再坐船了。

“夫君,這次的功勞可都要給禦史大人才行。”之沐江抱著棉枕,縮在扶青和懷裡。

他們隻需在南河縣賺個名聲就好,等回了京城,還是要作回紈絝的,那這功勞當然是不能攬了,他們不攬功,禦史也不會說,到時候皇上哪怕聽聞了什麼,也不會懷疑扶青和。

扶青和輕輕應下,抱著之沐江為對方揉了揉肚子,“可還難受?”

也許是行車時間過久,之沐江竟是暈車了,剛剛才吐過,現在胃裡一抽一抽的微疼。

“想喝點水。”

話落,扶青和連忙就爬起來去倒水了,但是水沒有熱的,隻有冷的。

之沐江微微抿了口就不喝了。

“待會兒就到客棧了,忍忍可好。”扶青和摸了摸對方略顯蒼白的臉。

之沐江閉了閉眼,靠在了對方懷裡閉目養神,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暈車的滋味,也許是身體太弱也許是馬車實在顛簸的厲害,可能隻有長途會這樣。

到了客棧,幾人下車用了些飯,之沐江一行四人再就是禦史和三個車夫。

扶青和先是叫了杯熱水給之沐江暖暖胃,後是上了些米粥和小菜。

“今天不能吃肉。”他揉了揉之沐江的腦袋。

另一桌的禦史見了,嗤之以鼻。

用完飯後他們就上路,晚上就再找個地兒住下,或是在馬車裡將就一晚。

他們的馬車較大,都帶了張小床。

這般趕路數天後,終於回到了京城。

禦史那個興奮勁兒自然是不必說,他老早就在那些又是病又是窮的地方待的渾身難受了,隻有京城的繁華才能讓他感覺什麼叫日子。

而扶青和和之沐江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哪裡都不上府邸裡那張大床就是了。

阿蘭和劉大傻入這城門後都睜著眼睛,仔仔細細一寸寸的看著周圍,他們沒來過京城,第一次知道這地方竟然是這樣繁榮昌盛,在這裡無論是他們所待的哪個縣城都比不上一絲一毫。

看著街邊商鋪掛出的錦緞綾羅,擺出的玉器首飾,兩人都看直了眼。

劉大傻純粹是因為覺得漂亮好看新鮮,從來沒見過,阿蘭就想的比較多了,眼神也越加暗淡,甚至在之沐江喚他的時候都許久沒有反應過來,等聽到了也是條件反射的轉過頭去後又偏開了眼睛,不敢跟之沐江對視。

沐沐是生活在這樣的地方,相比之下,他倒像是陰溝裡的臭蟲,肮臟惡臭。

他怎麼配呢,待在對方身邊。

“待會回府用飯,阿蘭大傻,你們要不要買點什麼。”之沐江見阿蘭的模樣,就清楚了對方的心思,但他並不打算去管。

“沒....”阿蘭低著頭。

“爹爹,我想買那個!”劉大傻興奮道。

“嗯?”之沐江挑了挑眉。

劉大傻萎靡了,“爹爹不是說沒有認識的人不用那樣嗎?”

“不行哦,我們已經回了京城。”

劉大傻撓了撓頭,改叫道:“娘親,我要買那個!”

扶青和:.......

他深吸一口氣,“去拿。”

劉大傻興奮的蹦跳過去了,一口氣拔了好幾隻糖葫蘆,還有很多小糖人,各式各樣的。

之沐江捏了捏了扶青和的手。

扶青和出聲道:“彆吃太多糖了。”

聽此,劉大傻委委屈屈的放回去了一個,兩個,然後不放了,一堆抱在懷裡。

小販指著大傻懷裡的糖數了數,“一共二十二文。”他有些憂心,生怕大高個搶了他的東西就跑。

扶青和沒帶銅錢,拿了塊碎銀給小販,小販稱了下重,為難道:“公子哥,這碎銀,小的找不開。”話落,像是生怕對方不買了,連忙道:“不若我這些糖都給你?再給您點銅錢?”

這樣一來倒是差不多了。

“無......”事。扶青和話還未落,劉大傻就已經興奮的把下擺撩起來,將糖都裝了進去,“好啊好啊,你人真好。”他對小販咧著大嘴笑道。

又不是白送的!扶青和額頭青筋跳了跳。

他推拒了小販的銅錢,“這些糖就夠了。”

買了一堆的糖,他們也不可能繼續逛了,直接回了府。

正好之沐江累的很,他飯都不想吃,回去後進了房間倒頭就睡。

扶青和狀態倒是還行,他吩咐廚子做了些飯食給阿蘭和劉大傻,自己也陪著之沐江去了房間睡覺。

他進去的時候之沐江已經睡著了,他掀開被子,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

“吵。”之沐江剛入睡,還沒睡熟,這一動就把他吵醒了,他推了推對方。

因為扶青和正好是單膝搭在床上,準備上床的姿勢,這一推就推在了某處地方的邊緣位置,扶青和倒吸一口涼氣,一把將對方的手抓了下來。

看對方睡的迷迷糊糊的,他也不可能做什麼,隻好無奈的憋著一口氣鑽進了被子,抱著人狠狠的親了兩口。

之沐江煩他,閉著眼睛胡亂抓了個地方擰了一下。

頓時,扶青和的耳朵給擰成了麻花。

他立馬跟鵪鶉一樣縮著不動了,期望之沐江趕緊把手拿開。

然而之沐江半天沒動靜,手就這樣擰在上麵,偶爾還用力捏一下。

扶青和掉眼淚,痛痛痛痛痛。

他嘗試小心翼翼地把對方手掰下來,哪想到捏的居然那麼緊,他又不敢硬扯,隻能老老實實的躺著。

躺到後來,他也睡著了。

之沐江窩在一個溫暖的地方,天氣轉冷,被子裡有一個熱爐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他睡夢中就不知不覺的朝著火爐靠近著,直到被堵住,不能再貼近他才停了下來,安穩的窩著了。

扶青和是被癢醒的,耳朵上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下來,胸口多了個毛茸茸的腦袋,小心的掀開一點被子,隻見之沐江拉開了他的衣物,整個人都埋在了他的胸口,柔軟的臉輕輕壓在她的胸膛上,呼出一點點溫熱的氣體。

抱著懷裡的人,扶青和柔和了神色,默默把被子拉下些許,剛好蓋在之沐江鼻子下,令對方呼吸舒暢些。

而自己就這樣默默的將人抱著,等待對方醒來。

外麵的太陽逐漸向西走去,之沐江這一睡就是睡了一下午。

扶青和本是想等人醒來,後來有人來敲了門,他便提早離了床。

那上門來的人,正是柳織的父親禮部侍郎柳原輕。

在把之沐江阿蘭和劉大傻送去村子後,扶青和就派人護送柳織回了京城,他看到柳織的那一刻就認出人了,柳織是在三年前失蹤,他不像沐江在後院足不出戶,基本上大官們受寵的子女都會認識一番。

柳織算是柳原輕最寵愛的女兒了,柳原輕隻娶了一個妻子,後院沒有彆人,他的妻子也爭氣,給他生下了了四兒二女,柳織是小女兒。

她比哥哥姐姐們都小很多,所以家裡的人也樂意寵著她,直到一次鬨了事情,離家出走,就再也沒回來了。

這些年來,幾個兒子出去成家立業,柳原輕也一直沒放棄尋找,其實,他都快沒了希望。

沒想到在這關頭,扶青和竟然將人找了回來!

大恩大德也不為過。

所以得知扶青和回了京,他連忙就趕過來了,隻為了好好答謝一番。

“柳侍郎請進。”扶青和將人帶去了大堂。

先是柳原輕痛哭感謝了一番,在說到禮時,扶青和打斷道,“柳侍郎,想必你女兒的遭遇你也知道了。”

柳侍郎的臉頓時僵住了。

他知道,他怎麼會不知道!他恨毒了那些畜生!若是在他麵前,他定會將那些人碎屍萬斷!

可無論如何,這是不可提起的,扶青和此時說起,讓他感到了羞辱。

“是又如何。”他語氣冷淡,不複剛才熱情。

“柳侍郎彆緊張,隻是,我發現了些蹊蹺,您女兒遭了難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柳侍郎瞪大了眼睛,略微蒼老的聲音急切道:“什麼!是誰!”他顧不得形象的大吼道,一時間緊張地呼吸不暢,胸口不停地起伏。

要說在朝裡的老人,哪一個不是能按捺性子的,柳侍郎這般激動,足以可見他心裡的痛苦。

“柳侍郎先坐下喝口茶,冷靜一番,下麵的話隻是我的一點拙見,您可聽亦可不聽。”

柳原輕在扶青和的作勢攙扶下,緩緩在一邊坐下,極力壓抑憤怒到極致而顫抖的手掌。

“在下猜測,許是右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