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渣攻的天命O變成鹹魚後21(1 / 2)

白牧星足足半分鐘沒反應過來。

他在記憶中仔細搜索,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有關此事的片段。

難道殷夜遊在騙他?

這樣的想法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至於。

倒不是多信任對方。

白牧星隻是覺得以殷夜遊的智商,應該難以完成這麼高的演技。

那雙眼眸中的委屈如此鮮明滿溢,略深的暗銀色熒光,幾乎給他泛起水光的錯覺。

……額,或許不是錯覺?

白牧星略微有些驚悚地發現,他在殷夜遊眼中看見的那縷水光,好像並不是他的錯覺。

這場麵似乎有些熟悉。

曾經,或許,也有過幾次,在學校和軍隊中的時候,時不時就總有人突然湊上來繞著圈和他說一些含含糊糊、聽不太懂的話。

還沒等白牧星說些什麼,那些人往往先自己垂頭喪氣起來。

要是白牧星再用冷淡的嗓音問上一兩句,你怎麼了,什麼事?

那就更不得了了。

一半的人都會冒著淚花呆立幾秒,傷心地跑開了。

剩下的一半則是極力掩飾失態,強裝鎮定地退下。

“……”

白牧星就覺得很莫名其妙。為什麼要特意來他眼前挑釁一番?

他什麼時候得罪了他們嗎?

沒印象啊。

後來倒是有人看不下去,同他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那些人或許不是想來找你麻煩的,而是對你抱有好感,想和你告白?

白牧星:?

真的嗎?他不信。

他雖然不太懂這些,但有好感的話,不應該是一種喜愛的、正麵的情緒嗎?

但是那些人一見他,反倒像見了洪水猛獸之類的,光顧著緊張焦慮了。

怎麼看都不能是喜歡吧?

但那個同學說的很篤定的樣子。

白牧星沒興趣和彆人爭吵,就點點頭,表示已閱。

跳過話題,拋在腦後。

然後該乾嘛乾嘛。

人類的心思真是太複雜了,好奇怪。

他還是去繼續學習/訓練吧。

此時,殷夜遊這副委屈的模樣,莫名令他想起那些回憶中的場景。

想起那些給他帶來過淡淡困惑的“挑釁者”。

但殷夜遊和那些人又不完全一樣。

殷夜遊眼中委屈歸委屈,身體依舊很誠實地死死地貼在他身邊,沒有一點要跑路的跡象。

還趁著白牧星陷入沉思之際,微微俯下身,單手撐在床頭。

形成了一個仿佛要把白牧星圈抱在懷中的姿勢。

白牧星:“……”

他後知後覺地因為這過近的距離不自在起來。

白牧星:“坐回去。”

“哦。”被抓包的殷夜遊絲毫不知道尷尬為何物,在白牧星的注視下看起來不是很甘心地坐回椅子上。

他那麼大一隻,坐在常規大小的椅子上,莫名給人一種擁擠的錯覺。

再配上他委屈的神情,給人明明是一隻凶猛的大型犬,卻被欺負的抬不起頭、咬著自己的尾巴縮成一團的既視感。

白牧星心想我也沒有要欺負他啊。

明明是這小子一直在說胡話,還莽撞地說出要和他結婚這種孩子氣的話。

他都沒有嫌麻煩,殷夜遊倒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態。

白牧星理了理思緒,先不想那些。

總之不管如何,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要和殷夜遊將誤會說清。

白牧星:“抱歉,我不記得在我燒得沒意識的時候發生過什麼。如果對你做了引發誤會的事,我向你道歉。”

說著說著,他意識到了不對勁之處。

他意識昏沉的時候,應該是沒什麼力氣的。

殷夜遊那麼大的個頭,還能被他一個發燒的病人按住動彈不得地強吻不成?

怎麼看都不可能是他單方麵的過錯。

最多一人一半責任。

不能更多了。

殷夜遊縮在椅子上,仍舊是一副可憐的受氣包的模樣,看模樣很傷心,委屈地小聲說:“……那是我的初吻。”

一邊念,一邊還偷瞄白牧星。

同時在心中默默肯定自己的機智應變。

雖然聽到白牧星不記得早上那個親吻的時候,他是驚愕傷心得差點維持不住人形了。

但好在他這些時間已經將腦子鍛煉得初見成效,傷心中竟然超常發揮,來了個隨機應變。

含蓄地順勢表明他還是初次戀愛。

雖然對它們這種宿命中隻可能有一個伴侶的種族而言,是非常理所應當的事。

不過人類是一種有可能頻繁更換伴侶的種族,所以這事兒竟然還是一個常常會被單獨拎出來討論的話題。

他在論壇看見的那句很流行的話怎麼說來著——

哦對,貞潔是一個雄性最好的嫁妝。

當然,原話說的並不是“雄性”,而是alpha,這句話的本意也隻是為了諷刺一些婚前管不住自己,花天酒地鬼混完後又找老實beta接盤的臟A。

是的,繼入鄉隨俗之後,殷夜遊竟然又學會了合理化用這種複雜操作。

如果有異族研究專家知道這些內情的話,恐怕能當場激動地當場發表出一篇萬字專業論文,向學術界廣告這個偉大的進程。

白牧星:“……”

白牧星看他兩眼,一向平靜無波的心緒浮動,莫名湧起一股自己也說不明白的躁意。

說的他不是一樣。

好歹殷夜遊還記得過程,他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初吻丟的莫名其妙的,他也沒說什麼啊。

當然,他倒不是在乎這個。

都是beta,不就是跟人親了一口,跟誰吃了大虧一樣。

但是,他燒得那麼迷糊,不可能真的將滿身肌肉身材高大殷夜遊暴打一頓之後,按住輕薄。

很顯然兩人最多算共犯。

他都道歉了。

殷夜遊還是一副被渣男占了便宜後,始亂終棄的委屈樣子。

看著真讓人覺得不順眼。

白牧星雖然不擅長領會複雜的情感。

但基本的邏輯他還是理得清的,他可不是愛吃虧的性格。

白牧星冷淡道:“哦,我也是。”

殷夜遊忽然多雲轉晴,從委屈一瞬到羞澀,無縫切換:“啊!是嗎!你放心,牧星,我會對你的初吻負責的。我們現在就去領證吧?”

“……”

“不是。”白牧星皺了皺眉,冷不丁從奇怪的勝負欲中清醒,“你彆扯開話題。”

他發現一個問題。

殷夜遊傻歸傻,但不知為何,總能在一些犄角旮旯的話題上,無師自通地用神奇的腦回路把他一路帶進溝裡。

但要說他聰明吧,未免過於有失偏頗。

他就隻在偶爾的幾件事上閃現一下那為數不多的智商,平時是一點看不見端倪的。

可能是某種奇怪的天分。

白牧星整理一下思緒,又恢複了冷靜。

他條理清晰地說:“我的意思是,我向無意識冒犯到你向你道歉。但結婚的事,我昨天過於困倦,沒來得及給你答複。現在,我正式給你一個答複。”

殷夜遊麵上羞澀的神色漸漸凝住。

但也沒有回到先前委屈的模樣。

他安靜下來,隻是用他那雙銀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白牧星。

令他產生全世界隻有他一個人的錯覺。

在他這樣的注視下,白牧星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舌尖滾著的話語艱澀。

過了可能有幾秒,或者幾分鐘,才說:“我拒絕你的求婚。”

話落下。

清涼的風從半開的窗吹進來,帶來細微的寒意。

這顆農牧星的氣候和遠古時期人類尚未大批開發太空時居住的藍星極為相似,按照換算,此時正是秋末時節,夏日燦爛的餘熱已經散儘,冷冬特有的寒潮即將抵達主場。

再過不久,就是寒冬了。

白牧星看了論壇推送的天氣預報。

他們這帶星係今年會有一個小寒潮,冬天會很寒冷。

他一向不大喜歡冬天,尤其今年身體不好。

大概不會很好過。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不能期望每時每刻都順風順水。

他早已學會了和傷痛、不適這類的感覺和平共處。

上輩子被艾瑞爾暗算後,之後的發.情期他就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再相信彆人了。

他堅持向Omega分管協會申請要獨自度過發.情期,雖然這個協會整日長手長腳什麼都管,但他們也無法真的不顧白牧星的個人意願,在期限截止之前強迫白牧星和alpha進行匹配。

於是很不情願地給他發放了最少劑量的抑製劑。

S級的腺體珍貴而敏感,分管協會怕使用太多人工藥物,會對這珍稀的腺體產生負麵影響,從不允許他使用太多藥物。

那點抑製劑的量隻能說是杯水車薪、聊勝於無。

白牧星曾經有大概兩次還是三次,以為自己會在匹配期限來臨之前,先因為過度凶猛的發.情期而被燒乾腦子。

負責看護他的那位分管協會成員,在他刺傷艾瑞爾、洗掉臨時標記後,單獨進入特製隔離室第一次熬過發情期,從隔離室中麵色蒼白、但脊背筆直地走出來時。

帶著些許驚懼地低低說了一句“瘋子”。

能在發情期頂著臨時標記產生的依賴性,幾乎殺死標記另一端的alpha。

要有多麼強的意誌力和瘋狂的內心,才能違抗這則寫在基因中、天命結合吸引的枷鎖。

……

就單是在軍隊中的那幾年,他也幾乎沒多少時候身上是沒有傷的。

斑駁醜陋的傷痕可以依靠先進的醫療儀器治愈得柔軟如初。

但並不代表可以一同將其後的經曆一起撫平。

前一日還在食堂錯身而過的戰友,第二天就成了戰場上一具殘缺的屍體。

這是很平常的事。

所以軍隊中不讓士兵私交過甚,用大量的訓練填塞他們的時間,為的就是防止士兵們彼此間建立起過於深厚的感情後,對方出事影響心態。

白牧星都記不清見證過多少次身邊人的死亡了。

即使他常常一個人獨來獨往,也能意識到身邊經常見到的那些人的麵孔更換得很頻繁。

戰事最艱難的那年,入伍第一年的新兵死亡率是38%。

那個曾經在背後說他像個機器人、被抓包後麵紅耳赤地道了兩次歉的室友,也沒能活到戰爭結束,死在了退役前的最後一場戰役中。

他的遺物還是白牧星幫忙收拾,寄回老家的。

入伍第二年的時候,白牧星曾經被派去執行一個暗殺任務。

他潛伏進一個常年遭受戰亂的星球,那裡的青壯年早就拋棄這篇是非之地離開了,留下的隻有無所依靠的老人和孩子。

敵軍的戰艦降臨到這座星球的第一天,就殺害了幾百名手無寸鐵的原住民。

白牧星那時候潛藏在一個半廢棄的小旅館中,在四周查看地形的時候,看到路邊乾枯的草頸□□涸的血跡染紅。

草頸下藏著一些嫩黃色的小花,還沒來得及開放就被風雪寒霜碾碎了孱弱的花苞。

他的目光掃過去,隻微微一頓,甚至沒有為此停下腳步。

這次刺殺任務難度極高,敵軍首領是一位A+級彆,接近S級的alpha,星際海盜出身,經曆過多次腥風血雨,將對危險的警覺刻在了本能中,非常難對付。

這樣的一個敵人,如果派同為alpha的將士去執行任務,會有信息素被偵測到的危險,增加暴露風險。

上麵斟酌之後,決定派白牧星這個beta去。

他在各種項目上的評分都不比A+級彆的alpha差。

白牧星當時是信息腺完全沒發育的那類beta,混入人群中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海洋。

高級彆的AO有時候過於依賴基因賜予他們的特質,反倒會忽略了來自“普通人”的危險。

隻是即使這樣,當時預估的成功率也隻有不到三成。

他必須全神貫注,才能儘量提高成功的幾率。

潛伏到第三天深夜,他終於找到一個絕佳的機會,成功刺殺了敵軍首領。

當然自己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帝國軍隊接應他的人趕到時,他已經幾乎沒有了人樣。

在醫療艙裡躺了三四天,才能重新站起身。

……

白牧星不知為何在此時想起這些往事。

零零碎碎的,東一件、西一件,彼此間看上去並無關聯。

隻是莫名就是一同從他的記憶深處湧了上來。

他忽然有種要被什麼淹沒的錯覺。

閉了閉眼,隨即將視線移開,不再看殷夜遊,而是起身朝著窗邊走去,朝窗外看了兩眼。

和風一起湧進來的,還有一點潮濕的水汽。

下雨了,這是一個雨夜。

天黑下來的速度總是很快,這時候天幕已經全然轉為黑色。

零星的雨點落下,將空氣染得濕潤冷清。

順著風打在窗欞上。

窸窸窣窣的響動。

這時,殷夜遊又說話了。

聲音打破了單調的雨聲:“牧星,我能問一下,你是為什麼不想和我結婚嗎?”

白牧星回過神。

他看向殷夜遊,對方仍舊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仰起頭看他。

就是看起來有些垂頭喪氣的,狗狗眼濕漉漉,看著白牧星,“你是覺得我很討厭嗎?對不起,我太粘人了。”

他在論壇上看到過,過於粘人的追求者有些時候會引來反感。

但他唯獨在這點上絲毫控製不住自己。

一看到白牧星,他就像被磁石吸引的負極,不自由自主地朝他靠近。

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流暢地完成了搖尾巴舔一舔躺下露肚皮這一整套流程。

他有時候也會反省。

不過僅限於反省,下次還敢。

白牧星很快回答:“不是。”

他想了想,客觀地說:“雖然是很粘人,但其實挺可愛的。”

隨著他這句評價,殷夜遊顯而易見地高興起來。

他的心情像裝載了一個調節器,而開關就捏在白牧星手裡,隨他把玩。

隻要白牧星願意誇一誇他,就能實現全自動搖尾巴。

不過,他隨即想起自己還剛剛求婚遭拒,高興很快就被求偶失敗的悲傷壓過。

他的尾巴就暫時搖不動了,可憐巴巴地問:“那是我哪裡還不合格嗎?不能達到你對伴侶的要求嗎?”

白牧星一時沒有回答。

他思索起來。

是殷夜遊沒有達到他的要求嗎?

其實不是的。

他在結婚對象這個形象上的預設,其實一開始就是和他差不多的普通人就可以。

有基本的合格品行,並不用多麼優秀。

整體來說,簡而言之,是個老實beta就可以了。

個人條件上略微差一些也可以。他不看重這個。

而殷夜遊,方方麵麵都遠超過他一開始的預期。

正如他求婚時自我交底的那樣,一個長相英俊、資產富足,還沒有家庭紛擾的人,即使是個beta,在擇偶方麵也幾乎稱得上最頂端階層了。

更重要的是,剝離那些外在的條件,僅僅是殷夜遊本身,也是很好的人。

除了年紀小了一點,有些幼稚。

——當然,白牧星早已經不覺得這是缺點。

年紀輕有年紀輕的優點。

或許正是因為年輕,才有著蓬勃的熱情和赤誠的愛意。

就像他小時候那樣,那時候的他還有餘力愛慕遠方的星星。

白牧星伸手將窗戶關上,雨聲被隔在外麵。

他返身,眼睫微垂地看向殷夜遊,眼角處的鴉羽沾了一些飛濺的細碎雨水,濕漉漉黏合在一起,冷意將眼角的一小塊薄薄的皮膚沁得微紅。

這隻是極細微的一點變化,落在殷夜遊眼中,這一點瑰色卻如此驚心動魄。

他看著被雨水染上潮濕的白牧星,覺得他身上忽然散發出一股和雨水很相似的味道。

淡淡的。

安靜且寂寥。

殷夜遊忽然很想將他攏在懷裡替他舔毛。

但此時他尚且沒有那個資格。

關窗戶的時候,白牧星將窗簾也一並拉上了。

雨水出沒的夜晚總是月朗星疏,水汽凝結成的積雲積蓄在一起,組成一扇無形的幕牆,將人間的夜晚和遠處的星空隔開。

今夜這種狀況尤其嚴重。

明明隻是濛濛細雨,但天空隻餘一片漆黑湧淌,竟然連一顆星子的影子都找不到。

僅有沉悶和昏暗。

沒什麼好看的。

白牧星將窗簾拉的嚴嚴實實。

房間裡也跟著安靜下來。

白牧星說:“你還太小了,以後會遇見很多人,會有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