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渣攻的天命O變成鹹魚後26(1 / 2)

白牧星:“……”

白牧星:!

空氣出現短暫的寂靜。

原本身體軟軟垂著、乖巧被白牧星捏著後脖頸拎起的咕咕獸,也仿佛感受到了危險即將降臨,揮動著短短的四肢掙紮起來。

看起來弱小又無助。

白牧星微微後退一步:“不是。”

他認真地解釋說:“這個不能吃。這是咕咕獸,拍給你看過的,不記得了嗎?”

殷夜遊好似真的忘了這茬一樣,露出遺憾的表情,放下手,“哦,對不起,我忘了嘛。”

白牧星:“……沒事,路上看見了就想拿給你看看。算了,這個不重要。”

他走到門口,將手裡拎著的小家夥放下去。

就見這原本在白牧星麵前乖巧又溫馴的小東西四條小短腿剛一碰到地,就連滾帶爬地跑掉了。

是真的“滾”,因為身體過於圓潤翻了好幾個跟頭,活像後麵有什麼凶東西追著攆一樣。

白牧星:“……”

他困惑地目送這小小一隻的咕咕獸就這麼火急火燎地躥進了最近的灌木叢中。

然後走回殷夜遊跟前。

殷夜遊手裡還拿著鍋鏟,垂眼看著他。

兩人對上視線。

廚房中在煮飯,發出輕微的窸窸窣窣的響動,高大俊美的銀發男人臉上仍舊掛著笑容,但這笑容卻隱約透露出一些出神。

不知為何,殷夜遊腦海深處忽然湧現出一點記憶碎片。

是它小時候的事,要久遠到誕生之前。

沒錯,雖然是人類難以想象的奇幻異族,成體後因為能量過於可怖以至於以人類的肉眼和科技都無法完全觀測。

但實際上,伊珈也是有孱弱的胚胎階段的。

說胚胎也不能完全準確地概括。

它們誕生和延續的過程與人類所認知的常規流程完全不同。

它們之間並不通過彼此結合誕下後代,每一隻伊珈都是由小小的“孢子”發育而來。

那些“孢子”正是母神留下的包含著血脈的一種能量集合場,宇宙中飄蕩著無數“孢子”,這些微小的“孢子”到處捕獲在宇宙中遊蕩的其他物質。

碰撞、吞噬、整合……在經過千萬年、又或者上億,或許是更漫長難以計數的時日後,“孢子”獲得了足夠的能量和物質,就會從黑暗和混沌之中凝結出一個新生命。

由混亂、無序、能量和一點點微小的自我意識拚湊而成的新生命。

這就是一隻小伊珈的誕生了。

並不是所有的“孢子”都能成功走到誕生這一步。

更多的“孢子”都成為了同類的養料,死在了出生之前。

不過“死”的描述也並不準確,誕生意識之前的“孢子”,僅僅是一團混沌的能量集合體,和深黑宇宙中的其餘能量體並無區彆,孢子也並不會真正意義上的死去。

而在最終勝利的孢子,在曆經出生直到在星河亂流中消亡、軀體被分解之後,核心又會回到最初的形態,曾經被吞噬的作為養料的“孢子”也會四散逃逸而出,投入一場新的競爭與輪回。

所有的孢子都是無數交織的輪回。彼此消亡又互相誕生。

所謂伊珈的王族血脈,實際上就是其中“孢子”中攜帶了母神核心血脈的那一類。

但這些核心血脈卻並未為它們的出生帶來便利,相反,由於宇宙的互斥原則,攜帶了更多母神氣息的它們在出生前會比同類更加虛弱,極易被同類捕捉作為養料卷入一場又一場輪回,有很多王族的孢子直到能量耗儘,也等不到出生的機會。

所以王族伊珈的數量非常稀少,在殷夜遊得到的傳承記憶中,上一個王族存活的時候,還是人類尚且茹毛飲血的在一顆小小的藍星上艱難求生的時代。

進入求偶期之後,隨著擬態穩固,他的理智愈發清晰,越來越多地能回想起曾經混沌的時刻。

甚至有些在他誕生之前、作為孢子飄蕩時的零散破碎的記憶。

幼小虛弱的一隻在漆黑、冷寂的星海中浮浮沉沉,像一隻孤獨的小型巡航艦、一頭流浪的小獸,想要尋找能夠歇腳停靠的地方。

不過那時還沒能生出意識的他,尚且不明白孤獨為何物。

殷夜遊垂頭看著白牧星漂亮的眼睛。

陽光逝去了,天色已經開始轉暗,但陰鬱的光線絲毫沒能遮擋住白牧星瓷白的麵頰,他琥珀般清透的眼眸在略暗的曦光中微微轉動,不沾染一絲塵埃與隱晦,如同某種珍稀的寶石。

殷夜遊那顆擬態心臟又咚咚、咚咚地在胸腔中躍動起來。

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還是一顆微渺的孢子的時候,變得渺小而脆弱。

眼前站著的人類明明有著極度脆弱的身軀,而他呢,即使擬態成人類,也不是說他的體質就真的會如同人類一般脆弱無害,隻要他願意,隨時還是可以將這個人類曲折千萬年構建出來社會毀滅掉。

但殷夜遊卻無比清晰地覺得,隻要白牧星伸出手,就能將他這顆小小的孢子輕易碾碎。

可真奇怪。

從前他在宇宙中遊蕩了不知道多漫長的歲月,始終無知無感,並不覺得孤單寂寞。

但遇到白牧星之後,不知道是被皮囊擬態的豐富情感影響了,亦或是彆的一些他也無法描述的東西,他居然後知後覺地,明白了恐懼的味道。

……

白牧星微微仰頭。

他其實還是有點不適應兩人的身高差,大概是他從軍那幾年養成了一些爭強好勝、不肯低頭的習慣,又或者是他天生就帶有的一部分特質,總之他從前對這種目測起來很難將其按在地上打的人,都是敬而遠之的。

但殷夜遊現在的表情實在有些失落。

說來也很奇妙,殷夜遊的失落並不稱得上表露得非常明顯。

隻是輕微的改變,微垂著眼睛,眼角也多了一道向下的弧度。

放在從前,白牧星是從來不會注意這些邊角細節的,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會將這些細節放在心上,更不會由此延伸出更深的聯想。

彆人的事和他有什麼關係?

但現在他甚至不需要思考,僅僅是一眼掃過去,自然而然就有一個念頭從心底自動浮現出來:眼前的人心情有些低落。

那雙漂亮深邃的冷銀色眼眸仿佛也黯淡了些許,莫名有種看到星星寂滅下來的感覺。

讓他有點微妙的看不順眼。

白牧星問:“身體不舒服嗎?如果累的話就不要做飯了,我來,”他本來想說他來做飯,不過,想到殷夜遊曾經控訴他做飯太過於敷衍,頓了頓,改口:“……點一份外賣。”

他淡淡道:“家務不是義務,不舒服的時候就要停止。”

“……”殷夜遊愣愣地看他。

此時白牧星眼前沒有鏡子,所以並看不見自己說這話時,雖然麵上的神色冷然又平靜,他仿佛永遠都是這樣,不會為什麼痛苦,也不會為什麼欣喜,仿佛所有人於他而言都與山川草木無異。

但那雙剔透的琥珀色眼眸中卻專注地落到殷夜遊身上,將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頭的高大男人盛入其中。

殷夜遊在他眼中看到自己被微縮成隻有指節大小的身形,顯得那麼渺小,有種核心的某一部分隨之被盛放進去的錯覺。

一下子。

他感覺到自己作為孢子、一直在流浪的那部分,就這樣被白牧星用那一雙冷淡又漂亮的眼睛捕獲了。

被眼眸的主人用頎長潔白的手指捏起來,輕輕投放到他私人所有的牧場中。

要是白牧星願意一直豢養他就好了……但白牧星真的願意養育一隻漆黑醜陋的怪物嗎?

雖然已經和白牧星結婚了,但關於身份的隱憂一直壓在他心頭。

生活越是顯得平淡甜蜜,關於那種害怕失去什麼的恐懼就愈發鮮明。

……

白牧星就見殷夜遊也不回答他的話,望著他發了一會兒呆,一會兒翹著尾巴,一會兒又散發著淡淡低落的氛圍。

顯然有著十分豐富的內心活動,或許還在左右博弈。

令白牧星第不知道多少次想到,他的伴侶是不是應該及時有病就醫?

白牧星表情漸漸凝重:“?,你真的沒有生病嗎?”

殷夜遊這才驚醒般回過神,他下意識甩了甩腦袋,解釋:“沒有,沒有,我沒有生病。不用點外賣,他們做的沒有我健康。”

他看起來頗像個陷入被競爭對手搶工作危機的上崗新人,堅決捍衛自己的地位。

還因一個激動,手上過於用力,將手中用高強度合金打造的從鍋鏟手柄捏得變形成了一灘合金片。

僵了僵,悄悄用掌心握住不讓白牧星看見。

白牧星隻好說:“……好。”

殷夜遊朝他湊近一點點,說:“我不是累,牧星,我就是想你了,所以有點發呆。”

白牧星:?

他客觀地解釋:“我出門看了一下農田,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前他們還在一起呢!

白牧星理解不了這種邏輯,他並不會因為半個小時看不見殷夜遊就想念他。

就那麼幾步的距離,為什麼要想來想去的?

殷夜遊:“我知道,我就是想你嘛,半個小時看不到也會想你。”

啊。

好粘人啊。怎麼這樣?

白牧星隻好哦一聲。

想了想,說:“那以後你做飯的時候,我陪著你。”

殷夜遊:“不用,不用,我就是說一下我想念你,不需要你改變什麼。我喜歡你,想念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就是告訴你一下,好了,你在這裡等幾分鐘,飯快做好了。我今天做了幾道新菜,你一定要嘗嘗。”

他說著,眼眸已經又睜大,恢複成以往微微瞪圓的模樣,像小狗一樣盯著白牧星。

一點冷銀色的微光實質般在他眼底流動閃爍,如同揉碎了的星光落進去。

哦,這就恢複了啊?

白牧星心想真奇怪,怎麼突然又好了呢?他都沒做什麼呢。

小孩子真是一陣一陣的。

他還是搞不懂。

總之沒事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