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狂戀你 甜醋魚 13193 字 4個月前

林清野冷哼,頭扭過去,不看他們兩人。

他知道時衡的真實身世還是一次偶然間聽到家裡的傭人說的,那傭人在林冠承還沒結婚時就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包括傅雪茗那兩胎都是她來照料的,關係最為密切。

隻要推算一下時衡出生的時間,很多秘辛便也就心知肚明了。

12歲的林清野站在門外,聽她跟家裡其他的傭人閒談此事。

他頓時就明白了為什麼傅雪茗對他和時衡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差距。

從前他還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隻是他不想努力讀書而已,是他不屑於傅雪茗的愛。

傅雪茗不愛他,是他的主動選擇,隻要他想,稍微努力點兒,傅雪茗依舊會愛他。

到此刻終於發現,不是因為他成績沒有時衡好,也不是因為他沒有時衡乖,而是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不管他成績多好、多乖,他都不是傅雪茗喜歡的那個兒子。

林清野接受不了。

明明他才是林冠承的親生兒子,憑什麼那個人才是最被寵愛的那一個。

當天晚上,時衡又來找他,他像是個主動哄著弟弟想跟弟弟緩和關係的好哥哥那樣,他見林清野難得在做作業,便湊上前看,指著一處說:“弟弟,你這裡做錯了。”

林清野轉著筆,偏頭看他,腦海中都是下午聽到的傭人說的那些話。

他忽然問:“你知道你爸是誰嗎?”

“什麼?”時衡沒反應過來。

林清野把下午聽來的話全部告訴他,沒有任何保留。

林冠承當初那句“我會視如己出”的確說到做到,他對時衡也同樣很好,以至於時衡從沒想過林冠承不是他的親生父親。

時衡往後退一步,不願接受:“不可能。”

“知道她為什麼隻叫你時衡,從沒叫過你林時衡嗎,因為你爸叫時載遠。”

林清野將對傅雪茗的不滿儘數發泄到時衡身上。

時載遠這個名字不算陌生,他偶爾也

會聽到媽媽和父親聊天時會提及。

可他還是不願接受,林清野輕嗤一聲:“不相信你就去問傅雪茗。”

時衡去問了,傅雪茗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無法說出口說時載遠不是你父親,算是默認了。

當晚,時衡離家,出了意外,車禍,對方酒後駕駛,時衡沒能救回來。

***

許知喃聽他平靜講述過往,心情卻沒法像他那樣平靜。

她從來沒聽說過林清野還有一個哥哥,一個有那麼多糾葛的、早早離世的哥哥。

時衡是他和傅雪茗這麼多年來矛盾的源頭。

可在他的表述中,許知喃卻能夠感受到他深埋於底的痛苦,並且好幾次提及,他說的並不是“時衡”,而是“我哥哥”。

許知喃在他的話語中,看到了一個優秀善良的時衡,和一個陰暗難堪的林清野。

他在自我厭棄。

時衡的離世對傅雪茗而言是一場災難,對林清野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他從小到大,父親工作繁忙無暇顧及,母親偏愛哥哥而對他冷待,那個家裡對他施以善意的其實是時衡。

但他將這種善意看為施舍,不屑要,可心底卻依舊是把時衡當成哥哥的。

林清野生長在那樣一個家庭,被母親冷待,從小就感受到了那樣明顯的偏愛和差距,他根本不會表達自己的喜歡。

在他看來,表達喜歡意味著示弱。

他不要示弱。

他把自己弄的冷冰冰的不近人情,長大後雖不再棱角分明紮得所有靠近的人受傷流血,可也依舊沒怎麼改變。

就像許知喃跟了他三年,卻也始終覺得他遙遠,若即若離。

不能確定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若是喜歡,又能有多喜歡?

所以傅雪茗可以為了時衡的死痛哭,但林清野不行,他隻是將自己封閉起來,停留在那個他用惡意摧毀時衡的晚上。

他隻能把每一滴眼淚都咽回自己肚子裡,自己折磨自己。

“你後悔嗎?”許知喃輕聲問。

“我有什麼可後悔的,那是傅雪茗的錯,是她默認了時衡的身世,是她沒拉住時衡讓他晚上出門了。”他依舊嘴硬,執拗著不願去看自己真心。

許知喃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而後說:“的確不是你的錯,都是她的錯。”

林清野一頓,詫異地抬起頭。

眼底的詫異將他對剛才那個問題的真實想法暴露無疑。

他當然後悔了。

可事發後,所有人都在責怪他,說那是他的錯。

質問他為什麼要對哥哥說那樣的話;

質問他哥哥對他這麼好,他怎麼能這樣恩將仇報;

質問

他怎麼會這樣壞。

所以他固執地不願意去承認,心底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時衡,但卻依舊表現得不在意、無所謂。

可現在許知喃卻說這不是他的錯。

林清野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不是他的錯,第一反應是懷疑。

“你哥哥的意外,不是你的錯。”許知喃又重複了一遍。

他提了下唇角,樣子落寞,雙手扶著方向盤,頭低下去:“是因為我跟他說了那些,他才會出門的。”

“他出意外是因為開車的司機酒後駕駛,不是因為他出門了。”許知喃說,“你會跟他說那些話的原因是因為傅雪茗的偏心和冷待,如果她沒有那樣,你不可能會跟他講。”

他額頭貼著方向盤,像是陷入了沉重痛苦的回憶。

“照你這麼說,我一點錯也沒有了。”

他語氣嘲諷,顯然不信。

所有人都說他錯了,他硬要說自己沒錯。

可許知喃說他沒錯,他卻又陷入深深的自責和厭棄之中。

許知喃看著這樣的林清野,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光芒萬丈是他,深陷泥潭無法自拔也是他。

儘管當時的事林清野的確做的不對,可她就是沒法站在道德製高點,跟那些人同一陣營控訴他的冷血冷情,不顧兄弟感情。

他也不想這樣的啊。

時衡在世時,他受到的冷落誰來補償。

時衡去世後,他受到的抨擊和創傷又該怎麼彌補。

所有人都在批評當時13歲的林清野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可卻沒人去看已經為人母的傅雪茗怎麼能這樣對待兩個孩子。

許知喃想起在警局裡時,傅雪茗厭惡又痛恨地說:“你就是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會對自己親生孩子說出這樣話來的母親,她難以想象從前的偏心有多明顯,讓人心寒。

車裡重新安靜下來,林清野低著頭沒動。

第一次真正剖開自己不堪的過往,他呼吸有點緊。

許知喃手伸進口袋裡,意料之外地摸到一顆糖。

紫色糖紙,榛子巧克力。

她從小就很喜歡這種糖。

林清野隻覺得自己袖子被拉了下,他直起背,垂眸,看到許知喃朝自己伸出手,雪白的手心上躺著那顆糖。

“我小時候不高興或者耍小脾氣的時候,我爸爸都會買這種糖哄我,每次我吃一顆心情就會變得特彆好。”

林清野拿起那顆糖,放進嘴裡。

甜味的巧克力和苦杏仁味一並刺激著味蕾。

他幾下咬碎,咽下了。

許知喃和他對視片刻,忽然主動靠近,雙臂輕輕環過他的腰,抱住了他。

林清野一頓,沒反應過來,手也沒回摟住,就由著她這麼抱著。

“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錯。”她說。

其實許知喃也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錯,可她沒法在這件事上客觀。

應該多少都是有地方做錯了的吧。

可她依舊選擇了乾脆利落地說他沒有錯。

林清野也該得到一些沒有理由的偏心的,不管錯沒錯,她都想告訴他沒錯。

他小時候沒得到的偏心偏愛,現在許知喃想給他。

她不擅長表達,隻好又重複了遍:“不是你的錯。”

林清野回抱住她,反客為主,幾乎是將她揉進了自己的懷抱,脖頸垂著,埋首在她肩膀。

“阿喃。”他悶聲。

許知喃能感受到他現在難言的情緒,拍了拍他的背,手又往上滑,揉了把他的頭發,安撫一隻大犬似的。

她回他:“清野哥。”,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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