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吃醋(1 / 2)

李永彬將船員和幸存學生口述資料一把拍在了數據分析師的桌上,袖筒下的手腕上有一道淺粉的刀痕。

“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這部分幸存者口述在8點25分時船體發生了向左的急速轉彎,船上的冰箱倒地方向也是左邊,可是由於慣性,明明倒地的人和冰箱應該向相反方向,也就是右側滑倒……”

金智永導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頓覺後背爬上細密的汗:“再看一遍船艙停泊車輛的記錄儀。”

數據師旋動按鈕,畫麵浮現在電腦上。

船艙好似一瞬受到猛烈衝擊,所有車輛向船體左側搖晃。

“換一輛右側車輛的記錄儀再放一遍。”李永彬俯身仔細盯著屏幕。

接下來同樣的結果讓三個人頭皮發麻。

無論是前側還是右側的車輛,那一瞬間幾乎都是統一向左側滑動。

數據師結結巴巴道:“這……這說明了什麼?難道……有東西在往反方向拉船嗎?”

“是的,”李永彬摸了摸下巴,“除非有外力作用拉扯船體,不然根本不可能會這樣反科學。導演覺得呢?”

金智永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站起身:“你相信那個女人說的話嗎?”

李永彬揉了揉手腕道:“我隻相信真相。”

數據師捶了捶僵硬的脖子,站起身將資料遞過去:“通過分析AIS數據和海軍雷達訊號,我們發現輪船航速與AIS發射頻率是不一致的,有沒有可能AIS記錄是官方偽造的?”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金智永導演煩躁地踱步,內心卻升騰死抽絲剝繭逐步接近真相的迫切感,“意味著我們在和整個政府抗衡。”

李永彬突然想起了尹明珠的話——

“總/統可以在黃金救援的72小時內跑去做了7個小時的美容手術,這個國家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唯一幸存的老師自殺,說出真相的船員被逼跳樓……如果沒有人替他們申冤,這四百個家庭的悲劇會繼續在這片土地上演。

“也許對政客而言,安保是坐在密室裡討論的政/治,是在攝像機麵前喧嘩的外交,但是對我們這樣的軍/人而言,我們之所以聽從祖國的召喚光榮赴戰,是因為堅信保衛大韓民國國民的生命就是保衛國家。

“而他們,卻在踐踏信仰。”

將他拖出深淵的人,給了他二次生命的人,教會他珍惜人生的人……

這一次,就由他來守護吧。

窗外的雪越落越盛,好似要將一切罪惡與肮臟抹去。李永彬走出工作室,撥通了一個電話。

“明勳哥,是我,咖啡館見。”

——

“目前出現了一起疑似中東呼吸症病毒病例,因此將醫療中心指定為病毒治療基地,把集中病房作為隔離病房給疑似病例和接觸病患的人使用,在醫療隊的管理下嚴格遵守隔離規則並注意衛生的話,可以避免感染。

“不能掉以輕心,也不要害怕,對我們應該完成的任務毫不動搖,竭儘全力。”

夾著頭盔的手臂因過度用力而顯現出了青色的筋脈,柳時鎮麵無表情極度冷靜地傳達指令。待隊員散去,他才一拳砸在了凸出的土石上。

細小的沙礫印上他的指骨,劃出絲絲血痕,他卻渾然不覺。

一顆心早在等待PCR病毒檢測結果的幾個小時煎熬中被磨成了粉末。

柳時鎮深呼一口氣解開腰帶,穿上了防護服,徑直闖進了集中病房區域。

兩扇玻璃門緊閉著,將她與自己隔離在兩個世界。

宋時真替一旁的患者整理好呼吸設備,疲倦地起身,卻不經意望入了一雙混合著掙紮與擔憂的眸子裡。

她漾起笑容故作輕鬆:“還沒有出結果不是嗎?前輩這個表情我會害怕的。”

他就這麼垂眸凝望著一身狼狽的女人,過了半晌方道:“這時候為什麼不說謊呢?”

宋時真咬住下唇,走上前將手掌放在了玻璃門上。玻璃被掌心的溫度熏出淺淺的霧氣,柳時鎮以手覆之,聲線不穩:“在結果出來前……給我好好活著。”

“誰會想死呢。”她突然喉頭一酸,話裡都帶了鼻音。百分之四十的致死率,和劇情M病毒不一樣的事件,誰知道死了會不會再也沒機會回去呢……

她轉過身去不願讓柳時鎮看到自己的情緒,背靠著玻璃門滑坐下來,將腦袋深深埋入了膝蓋。

就是這樣的一刻,他真的快要無法忍受衝進去的**,卻被趕來的徐大榮一把攔住了:“清醒點!”

電話鈴聲響起,宋時真望見了那個讓人生嘔的名字。她惡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濕意站起身。

“聽說我們尹明珠中尉被隔離了?真是讓人傷心啊,難道等不到我們相遇的那一天了嗎?”

捏住手機的指骨因用力而泛白,她冷笑著,突然有了種沒有後路的破罐破摔的架勢道:“是,威脅一個隨時可能咽氣的女人就是您這樣的垃圾的興趣。”

柳時鎮一瞬停下了反抗的動作,眼神可怖。

“還是一樣的牙尖嘴利啊,怎麼辦……我好像更喜歡了。不願意到我身邊來的話……啊,讓柳時鎮來一場部隊醜聞吧?”

“是嗎?”她眼裡燃著盛怒的火焰,語速飛快,“有權利的人說的話成為真相,而弱小之人說的話隻能變成虛假妄言,活在這樣的世界裡肆意妄為的你真是個垃圾呢。我死還是活都不要緊,記得把自己的屁股擦擦乾淨,垃圾!”

“醜聞?”她笑得一臉荒唐,“我愛的人在奉獻全部保衛祖國,在豁出性命執行的任務和命令,無論在作戰時犧牲還是被俘都留不下姓名和名譽,他的一切都是光榮的!而你這種龜縮著在背後放冷箭的狗東西,連提他的名字都不配!”

氣得發抖,她麵色蒼白嘲諷道:“今天也是一樣的垃圾呢,吳,南,哲,教授。”

霎時,手機被一把挑起,宋時真驚愕地轉身,捂住口鼻望著那個滿腔憤怒直闖而入的男人將手機穩穩接住後掛斷,一時緊張地往後退去:“瘋了嗎?會被感染的!徐大榮你為什麼不攔……”

話音未落,她被擁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