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明珠:守護自己的良心(1 / 2)

輸了嗎?輸了。

輸了嗎?沒有。

人生的答案不過就是這兩種。

違背規定跨科室急救於理不合,卻贏得了患者方的情感認同。這是她手中的第一張牌。

再將國民的視線轉移到起訴方身上,手握不能作為證據卻足以煽動民意的錄音,將站在製高點上的對手拉下神壇,轉移視線的同時自保,這是她手中的第二張牌。

而第三張牌。

宋時真抬頭,望著那個扯了扯領帶的焦躁的男人,目光淡如水。她伸手捂住了話筒,紅唇微張,用隻有幾個人可以聽見的聲音問道:“吳南哲教授,還需要繼續嗎?”

那人扶著脖頸,一臉晦氣,壓低了聲音狠狠道:“你所說的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水花,你難道不知道我背後的是什麼人嗎?收手吧,趁你父親還沒有被連累之前……”

“嗬……”悠悠輕吐一口氣,宋時真輕笑,旋即冷了臉道,“那您為什麼這麼害怕?現在這個社會,和二十年前不同了。”

她拿起手機,熟練地打開了一個社交軟件的熱搜晃了晃,豎起了話筒:“實時上升率第一的話題,#吳南哲幽靈手術#,第二#吳南哲#,第三#國情院直播#。熱搜第一,#胸外科吳南哲醉酒進入手術室#……掐斷直播的後果很嚴重,每個網民會開始懷疑是否有無形的手在操縱輿論,我建議吳南哲教授,不要試圖讓政/府的公信力下降。”

她望著瞪著眼恨不得撕了自己的男人,隻覺得一時舒暢。

尹明珠沒少被這樣的前輩施壓。

在社會生活中的每個後輩都是這樣唯唯諾諾過來的,隨著時間推移,他們都會成為新的前輩,再這樣繼續下去。因為,“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沒有人覺得不正確。

如同屠龍的騎士坐在龍的屍體上,望著滿地寶物,卻毫未察覺,自己已漸漸地長出了鱗片。

可不正確的事總要有人站出來糾正。

無論是在軍官學院裡取笑她的男同學,還是戴著有色眼鏡歧視她背景的人。

無論是背負著期待的醫生,還是治理國家的政/客。

如果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重複一萬遍也不可能變為正確的事。

她想起了一周前給尹吉俊的那通表明心誌的電話。希望他保護好自己,選擇正確的隊伍。可是那人卻長歎一聲道:

“都走到這一步了,誰不是把軍服當作壽衣在穿呢。”

他們出生入死守衛著這個國家,不是為了讓有限的特權人物來掌握話語權。

“所以大膽去做吧,身為司令官,我為擁有這樣的明珠而驕傲。”

恍若置身在舞台中央,頭頂一束光源,四周黑暗遍布。可是當帷幕升起,幾十盞白燈便會同時點亮,將萬千星輝撒下。現場熱氣蒸騰,無數的鏡頭聚焦在她的臉上,那些熾白的閃光帶著熱度山呼海嘯而來。

這是她唯一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機會。

宋時真無視吳南哲凶狠的眼神,望向了主席台:“檢察院需要調查的,也許不止這一點。”

直播不好好利用,不是太對不起吳南哲的一番好意了嗎?

南韓的媒體人就是瘋狗,他們掘地三尺的能力甚至可以撼動南山背後的青瓦台。此刻,她充分相信這個國家仍存在著正直善良的媒體人。

她趁著工作人員被額外事件攪得恍然未覺之時,公然將一小段CG動畫投射在了電子屏幕上。

所有人連同吳南哲都是一頭霧水,屏氣凝息地觀看著。

一艘船,在海麵航行,初始平穩地離開了海岸,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海麵左側出現了一個島。在右轉路線上,這艘船進行了左轉右轉又左轉的航行操作,狀態非常像“酒駕”狀態。船身看似正常地避過了這個島嶼,卻在不久後直接側翻傾斜起來。

沉沒時間,33分鐘。

旁聽席有記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結結巴巴道:“這不是Sewel號嗎?”

下一秒,卻是水下的剖麵動圖。

原來島嶼附近的水域全是延伸而出的礁石,正當所有人以為船身是因為擱淺被礁石劃破而引起的側翻——如同政府調查報告裡所說的那樣時,碩大笨重的船錨出現了。

它被人為操作,機械地拋下了水。

順著它一路地沉下去,鏡頭拉進,黑色的船錨竟然掛住了一片礁石。

發動機推動,船體試圖向前航行,卻因為鐵錨被勾住,竟然在風平浪靜的海平麵上直接側翻,漸漸沉沒……

主席摘下了眼鏡,抿緊了嘴唇。

現場鴉雀無聲。

吳南哲麵如死灰,癱軟在座椅裡。

有膽大的記者緩過神來問道:“請問,這個視頻是基於事實而創作的嗎?您這等於告訴我們,政/府公布的關於船隻的AIS和雷達……甚至監控,都是假的?”

宋時真深吸一口氣,側麵敲擊道:“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了為何打撈作業一直無法進行了。左側船錨上的紅鏽非常明顯,明顯是長時間受到了海水的浸泡。而水產打撈人員卻人為割斷了船錨,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視頻結束。

竟然不再有曝光聲傳來,每位記者都沉浸在了這樣非科學的恐怖事實當中,甚至忘記了打字記錄。

“至於我為何會在針對吳南哲教授的同時播放這樣的CG還原,那恐怕需要記者朋友們去了解下吳南哲和他背後的SS集團了。”

“回到您的身上。吳南哲教授如此有恃無恐,是因為韓國司法界「三五定律」吧?”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吳南哲更是一頭虛汗,僵直在座椅中。

宋時真站起身,高跟鞋觸地發出空靈的聲響。

她嫋嫋婷婷地在記錄員身後站定,俯身取過了話筒。

“隻要牽涉到財閥的案件,一審一般會判決有期徒刑五年,經過二三審後最終會以「緩刑五年」結尾。我相信在座的司法人員比我更清楚接下來我會陳述的事。”

“2008年LT集團的會長辛某行賄70億韓幣,判刑2年6個月,後改緩刑4年並當庭釋放。”

“2013年,SK集團董事長崔某涉嫌侵吞436億韓幣公司財產,判了4年有期徒刑。兩年後——”

刻意頓了頓,她低頭似是無奈地挽起了唇角:“對,去年2015年,崔某向樸金惠政府投入了46兆韓元的半導體領域投資,並獲得了總統特赦。”

沒有人敢呼吸。

沒有人敢起身掐斷這場直播,沒有人願意成為替死鬼遺臭萬年。

甚至沒有人會想到,區區胸外科醫生,區區特種部隊中尉,竟然可以站在國情院的聽證會上,用數據和證據將Sewel號事件定性為政府的一場陰謀。

一輪輪的轟炸讓每個記者都焦慮而興奮。

“我有時覺得我們國家的電影劇情很荒謬,原來我們的人生,比電影更荒謬。”

“我願意賭上身為中尉的這身軍服來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