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容魚已經連瞪唐應一眼的力氣都快拿不出來了,他扶著那支筆,感覺自己手上僅有的力氣都在順著動作一點點揮散出去,後來甚至得唐應順著他的姿勢才勉勉強強把那幾個字寫了下來。
唐應解讀的速度倒是比護士姐姐快多了,他隻瞄了一眼那張紙就瞥著容魚道:“你要找你師父留下的那五枚銅錢?”
容魚還沒來得及眨眼睛,唐應就講那張紙撕開扔進了垃圾桶,站在旁邊對容魚苦口婆心的道:“魚啊!就算我願意給你帶來,護士也不可能讓我帶著那東西進你病房的。”
容魚:“……”
唐應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防護服,又指了指隔離病房厚重的牆麵:“我進來之前護士都把我檢查了好幾遍,彆說你那幾個破銅爛鐵全是鏽的銅板了,怎麼可能讓我帶進來?你還是好好養著等轉了普通病房在看吧。”
容魚:“……”
突然發現唐應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
可是容魚現在根本就靜不下心神來好好養傷,鄭明池十八歲之前的那一劫就像是牢牢紮在他心口上的一根刺,如果不把這根刺徹徹底底的仔細挑出來,他怕是早晚要被這根刺紮的血肉模糊。
容魚努力伸著手又要去摸唐應手中的筆,唐應隻得重新又拿來了一張紙,讓容魚重新在上麵開寫。
這次寫的倒是流暢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裡偷偷寫了好多次,連字跡都好看點。
鄭明池。
唐應看著紙上的字沉默了兩秒,抬眼看了看病床上麵色蒼白的毫無血氣的容魚:“你都成這樣了,還在擔心大池?”
唐應握著那張紙,緩緩在容魚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似乎想了想,張嘴輕而沉的道:“當年我才剛拜我師父不久,容康城在J城風頭無兩,但他卻格外在意鄭家的兒子。而現在到了你身上,你也格外在意他——”
唐應伸出手,似乎本來想摸摸容魚的額頭,臨到邊上又縮了回來,轉而幫容魚掖了掖被角。
“容康城已經仙逝,你現在也成了這幅模樣。”
唐應本來掛在嘴邊的話思來想去卻沒有說出來,他從一旁的抽紙盒裡抽了張紙,幫容魚擦了擦額角,“算了,認識這麼多年了你也沒告訴我,現在就算我再問,你肯定也不會說。”
“但是魚啊……”
唐應將幫容魚擦過額角的那張紙捏在手心裡團成一小團兒,“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的命當條命啊。”
容魚氣喘籲籲的吸了一口氧,心想我可寶貴我自己的命了。
可是這條命本來就是從鄭明池那裡借來的。
同命娃娃將兩個人連在了一起,共享生命的流逝和存在。
雖然現在同命娃娃斷了,但這麼多年的命格互補,讓容魚那本就該早逝的命運得到了延緩,也讓鄭明池本該順遂的人生多了不應有的一劫。
凡事皆有因果,因果循環,這一劫容魚說什麼都不可能讓鄭明池自己去扛了。
尤其在容康城走後,這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容魚這一生都不會說與彆人聽的——一腔孤勇。
容魚隻擔心這次發生的這件事如果並非鄭明池命中的那一劫,那麼以他的身體……怕是不能再幫鄭明池擋一次了。
病房中的氣氛由剛剛的歡快突然轉為了沉默的凝滯,護士姐姐再次推門走了進來,對容魚微笑道:“要量體溫了哦。”
容魚很配合的張開嘴,過了一會兒護士抽出體溫計看了看,滿意的拍了拍容魚蓋在棉被中略顯瘦弱的肩膀:“已經不燒了,有進步,按照這個恢複速度過不了多久就能轉普通病房了。”
接著護士姐姐又查看了一下吊瓶中的液體,對一旁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唐應道:“應該還有十幾分鐘才能輸完這一瓶,到時候出來喊我一下,我給他來換液體。知道了嗎?”
唐應還在跟容魚大眼瞪小眼,聞言隻好退敗而走,先應了護士的話:“沒問題沒問題。”
護士又不著痕跡的瞪了唐應一眼:“不要惹病人生氣啊。”
唐應:“……”
病房門再次關上,唐應將自己梗在喉頭的一口老血咽了下去,轉過脖子對容魚道:“好吧,為了不惹病人生氣,我決定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容魚用緩慢的眨眼表示自己並不是很期待。
唐應無視了容魚的麵部表情,順便伸出手將容魚的爪子蓋回了被子裡:“記得你師伯嗎?”
容魚瞬間瞪大了眼睛。
唐應似乎預料到了他的反應,伸手扶了一下容魚,示意他彆掙掉了針頭:“你師伯昨天聯係我了,是因為你這件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