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永不眠(1 / 2)

無限神經[無限] 小霄 9989 字 5個月前

早餐如往日壓抑沉默,玩家們機械進食,直到有人嘀咕了一句,“管家沒有出現。”

千梧的餘光裡,江沉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吃著炒蛋,仿佛兩小時前的活修羅壓根不是他。

稍後,一個女傭從外麵進來,順著長桌的另一端來到江沉麵前。

“江沉大人。”肥長的臉上沾著一滴半凝固的暗紅的血,她問道:“昨天夜裡您在哪?”

江沉從容放下叉子,“在祠堂,後來又去了管家的房間。”

“管家死了。”女傭為難地說道。

四座寂靜,窒息蔓延,玩家們倏然驚懼地看過來。

千梧抬眼,掠過眾人神情複雜的臉,而後垂眸無聲一笑。

“殺死管家,會有什麼後果嗎?”他摩挲著馬克杯細細的杯柄問道。

女傭當機了好一會,緩緩搖頭,“我不知道。但莊園裡的一切工作必須照常進行,今晚,請各位大人如常參加麵試。”

“那就是說,不會有懲罰了。”千梧放下馬克杯輕聲道。

江沉對他勾起唇角,“都跟你說了,規則裡沒禁止的事,做了也無妨。”

涼亭裡。

“不是我說,你這個人也太草了?!”彭彭顫抖地指著江沉,“殺NPC啊你!”

“還是個力大無窮的活死人NPC。”鐘離冶在一旁雲淡風輕地補充。

彭彭:“還是個力大無窮的活死人NPC!!!”

“你是複讀機嗎?”江沉瞟他一眼,“我以為昨晚分彆前,我很直白地表達了要去殺管家的意思。”

“沒有!你隻說了句事已至此,不得不為,晚安!你還跟我說晚安!!”彭彭手指瘋狂哆嗦。

鐘離冶歎息一聲,溫柔地拍了拍他的頭:“這就是大人要去殺人,小孩子先回房間的意思。”

提起昨晚,江沉有些厭惡地撇開視線,說道:“起初我也沒完全動殺念,隻是客氣敲開他的門希望他能割破手指在千梧的名字上打個叉。他不是說,會儘力滿足要求麼?可他轉身就要捏我的頭,就像第一天晚上對那個走丟的小可憐那樣。”

彭彭立刻表演了個安靜如雞,聳著肩膀,仿佛已經身臨其境地感受到疼痛。

“我便不能讓著他了。”江沉收回視線,省略掉其中的凶險過程,隻淺淡總結道:“管家先生確實天賦異稟,筋骨和肌肉都奇異地結實,為了殺他,軍刀差點崩了刃。”

彭彭一屁股摔在石凳上,瞳孔地震,好半天才說道:“你你你……說好的冷靜天賦爆表的大佬呢?!你有想過這個副本結束後你怎麼結算嗎?”

江沉聞言拉起袖子,凝視著胳膊上的深藍說道:“怎麼結算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確信自己昨晚把冷靜天賦發揮到了極點。”

“……”

江沉慢條斯理道:“發現族譜撕不爛,我去找了筆和石頭,又發現外物劃不上去,於是我去找管家借血。管家不僅不借還想殺我,我決定反殺他。這一係列變故裡,我哪一環不冷靜了?”

彭彭的眼神已經是個死人了。

江沉嗤笑一聲,“如果昨晚像你那樣慌得原地旋轉,今天早上死在莊園裡的就是千梧了。”

鐘離冶拋玩著一顆小石子,聽到這玩味一笑:“修羅江少帥,果然名不虛傳。”

江沉看他一眼,又無所謂地撇開視線去。

倒是千梧,聽到修羅江少帥這幾個字後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那麼,屈櫻呢?”鐘離冶扭頭問道:“你昨晚怎麼跑出來的?”

屈櫻神色如常,說道:“演戲吧,裝作害怕服從,他以為要得逞了,我趁他恍神往外跑,他在後麵用凳子砸中我右胳膊,但還是叫我跑出來了。”

“他恍神了?”千梧敏銳挑眉,“為什麼?”

“不知道。”屈櫻含糊搖頭,“可能是我命大。”

“我說你怎麼一直托著胳膊。”彭彭說著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向鐘離冶挑了挑眉毛。

鐘離冶冷漠臉:“彆看我,我是獸醫,治不了人。”

屈櫻笑著說,“沒設麼大事。對了,修羅江少帥是什麼梗?”

“這你都不知道麼。”鐘離冶淡淡道:“大概兩年前吧,那起出名的恐怖.分子直播撕票事件。被綁架的人是江沉的女副官,歹徒接通直播虐殺肉票,江沉親自帶隊潛入擊斃歹徒。”

屈櫻驚訝道:“這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鐘離冶解釋道:“但以帝國的價值,應該先斷直播,再活捉罪犯審判。江沉罔顧人質安全,當著直播一槍爆頭,又接連十幾槍把人打成血泥。那時江少帥才剛重掌江家軍權吧,媒體都在帶節奏說,這種衝動嗜血的人怎麼能執掌軍權。”

“江家帶的是帝國護衛軍。”江沉平靜地解釋:“帝國護衛軍指揮官,理當如此。”

千梧彆過頭看著遠處的古堡微微出神,仿佛沒有參加對話。

他記得那件事。在鏡頭裡,護衛軍官的槍口指著那反社會的人渣,而江沉的槍口原本確實是朝著直播鏡頭過來的。可就在他開槍切斷直播前一瞬,那人張狂地叫道:“我會毀滅這世上一切代表虛假美好的符號。青雲直上的女副官,裝模作樣的慈善者,最高學府的校長,還有那個被稱為上帝的眼淚的大畫家——”

便是聽到最後幾個字,鏡頭前江沉的槍口調轉了方向。

“那我便多一秒都不能留你了。”

年輕的江少帥用極輕的聲音說道,罔顧人質,砰然開槍。

“無論如何,先解決眼下的問題吧。”江沉的聲音把千梧的思緒拉回來。

“管家已死,莊園主連續兩晚失手,猜猜他今晚會選誰?”

千梧說,“應該是最軟弱怯懦的人,大概還是那個女高中生。”

屈櫻立刻道:“交給我,我待會就去和她同步線索,幫她演練。”

鐘離冶卻搖頭:“沒用。我們最多隻能幫她演練,卻無法保證救得了她。隻要副本繼續,總有玩家會喪命。當下之急,要迅速想辦法破局。”

“我有一些想法了。”千梧說道:“但還不能確定,還有一些機製上的問題沒想清楚,再給我一些時間吧。”

*

離開涼亭,江沉問千梧道:“昨晚你和女鬼說什麼了?”

千梧看著遠處來往忙碌管家喪事的女傭,說道:“她確實是第一任新娘,名叫唐剪燭,在嫁給莊園主一年後憑空而亡,化作厲鬼。老太婆的照片是她的畫,她想通過畫傳遞情緒。他們三個的恩怨我還不太清楚,但我猜老夫人、管家、莊園主都是她的仇人。她要報仇。”

江沉消化了一會,說道:“可老婦人和管家都已死。”

千梧點頭,“現在隻差莊園主。我猜測,老夫人當年是唐剪燭殺的,管家是她第二個目標,但管家在瀕死時得到了巫術的解救,變成半人半鬼,莊園主則完全僥幸逃脫。大概也是巫術庇護,在夜晚力氣會變大,但白天隻是個脆弱的普通人,隻能躲在園林裡。”

“已經很清楚了。”江沉問道:“你在顧慮什麼?”

千梧說:“昨天,她說你做到了她一直做不到的事。”

江沉淡淡點頭,“你不明白她以鬼之力為什麼殺不了莊園主和管家。”

千梧輕輕歎氣:“沒錯。”

江沉忽然又問,“你剛才說,那張照片其實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女鬼的畫?”

千梧點頭道:“她畫出了她心目中老太婆真實的嘴臉,藏在日記裡,放在祠……”

他沒有再說下去,猛地扭過頭看著江沉,聲音裡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到底是誰的日記?”

江沉輕輕一笑,“我也正有此困惑。”

*

因為直播裡那一聲槍響,剛剛奪回江家大權的江沉再次站上風口浪尖,媒體的質疑如同一梭接一梭的子彈。那是來自明裡暗裡對手的攻擊,背後的人想要攪起舉國輿論,把屁股剛坐穩的年輕少帥拉入深淵。

那時千梧已和江沉分開一年,剛在世界藝術殿堂舉辦過畫展,風流而天才,沒有權勢,沒太多財富,卻有著幾乎全世界人瘋狂的喜愛和追捧。所謂“上帝的眼淚”,近乎被奉為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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