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瘟疫村莊(1 / 2)

無限神經[無限] 小霄 13945 字 4個月前

小船勉強靠岸, 千梧也終於看清了那塊告示牌。

【第5個副本:瘟疫村莊】

【玩家人數:100】

【任務目標:村莊內無BOSS,所有玩家全力求生,以任務貢獻度算分】

【任務描述:愛收藏的商人先生在老家村裡建了一棟收藏館, 但他本人常年在外跑商。後來無名瘟疫下山, 屠儘全村, 村裡再無活人。商人先生雇傭一百位勇士, 替他勇闖村莊,去收藏館裡將藏品拿出來。玩家們將在副本外休整補充一夜,第二天抽簽上路。請記住,一路西行, 收藏館在村莊中心,拿到藏品繼續西行方可出村。】

“你們不太走運。”船夫惋惜道。

正下船的彭彭聞言腳下一絆, 茫然地回過頭。

江沉看著指示牌,“前麵的副本都有全員死亡觸發機製,要麼是滾動的死亡篩選,要麼是未完成全員暴斃的任務限製,而這個副本什麼都沒有。”

船夫腹中聲音說,“以任務貢獻度算分, 代表不強迫貢獻。這種副本就是所有老鳥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死亡本,危險極高,收益近乎沒有。”

祝福大家好運後,他便不再吭聲。岸邊交通擁堵,船夫們在靜默中協調撐槳, 交錯離開。

村莊依傍著一座大山, 入口矗立著那塊指示牌, 旁邊有一大片連排的小竹屋, 籬笆外掛著“出發營地”的牌子。

一大片玩家茫然地站在這片遊離在副本外的空地上, 千梧一眼掃過去,幾乎全員獨鳥,神情木然地盯著在夜色中逐漸暗淡的牌子。有人扭頭望向村莊裡,眼神空洞而恐懼。

千梧看著看著出了神,直到彭彭扒拉他一下,“想什麼呢?”

千梧回神,“嗯?”

“走神發愣還似笑非笑的,嚇人啊。”屈櫻搓著胳膊小聲說:“這個副本可沒BOSS,你悠著點,少中邪。”

江沉神色柔和,千梧與他對視一眼,回答屈櫻道:“我沒想BOSS的事,隻是覺得當下場麵很有靈感。”

“……”

彭彭麵無表情,“認真的嗎?看到九十多個被死亡震懾得頭皮發麻的小可憐,你卻隻想畫畫?”

“我好像已經走出靈感低穀了,不能畫畫太遺憾。”千梧嘴角含笑,從他身邊經過往竹屋的方向走去,“希望早點離開神經。”

“是啊。”彭彭歎一口氣跟上,“在這連個觀眾都沒有。”

鐘離冶跟上去:“今晚先入住竹屋,商量一下對策吧。”

天色昏暗,玩家們卻並不交談,一百人沉默著往竹院走,人人都保持著距離。

“媽呀!”

走在前麵的人腳下忽然一頓,慌亂向後跌坐在地。

夜色下,竹籬外的一排兩米高的籬笆柱忽然同時轉過身來。那竟是十個身體粗壯披頭散發的老太婆,隨著那人的驚呼,她們同時抬頭,肥垂的臉頰在空中顫著,衝玩家們微笑。

下一秒,她們頭頂的籬笆上忽然亮起火光,照亮那一張張陰沉醜陋的臉。

恐懼在死寂中發酵,江沉走到千梧身邊,兩人的衣袖摩擦在一起。

千梧輕聲道:“長得一模一樣,而且似曾相識。”

江沉:“似曾相識?”

“身高兩米,臉頰肥垂的老太婆,像哪本書裡描寫過的山鬼,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千梧打了個哈欠,天一黑就犯困,他垂著眼皮道:“看來今晚無法消停了。”

十個老太婆分散開為玩家指路,籬笆院門最多隻容兩人同時進入,一百個玩家隻好擠在門口緩慢進去。千梧在人堆裡站著,眼神無意識掃過那些麵孔,江沉忽然低聲道:“有熟人。”

“嗯?”千梧挑眉,“在哪?”

他話音剛落,不等江沉提示,就看見了熟麵孔。

第一個副本裡的放逐者琪琪,仍舊是那身高中生打扮,她走到門口看見千梧,回頭衝他挑唇一笑。

“她竟然還在這。”彭彭下意識往屈櫻麵前攔了一步,“你離她遠點,省著她再蠱惑你。”

“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千梧視線掃過琪琪的手臂,說道:“紅藍兩根都在初始值,應該不是偽裝的假神經。看來在莊園副本之後,她又陰差陽錯進了一次我們的神經,殺夠玩家留了下來。”

已經進門的琪琪像是聽到了,回頭衝千梧笑:“沒錯,以後就是一根神經裡的螞蚱了,大佬多照顧我啊,我可是知道你能耐的人。”

千梧臉上笑意淡然,眼神越過她,繼續看著其他玩家。

這是第五個副本,進本的獨鳥人均水平不錯,甚至有個彆天賦條件好的,冷靜神經幾乎和江沉等高,敏感也有千梧的將近一半。

小隊照例等到了最後,一個老太婆過來說道:“我帶你們去房間休息。”

“每人一間嗎?”千梧平靜地跟著她走,“這裡能住下嗎?”

“能的,房間緊湊些,剛好一百間。”老太婆說道:“這村莊很邪門,明早抽簽進入前,你們可要好好休息啊。”

千梧未發一言,彭彭他們幾個順次被安頓進房間,老太婆領著他和江沉走到一排竹屋的最後兩間,“就是這裡了。再過一陣會有更聲,打更後,你們就不能踏出房間。但還請不要立刻睡覺,夜裡我會來挨個關照你們。”

“大可不必。”千梧微笑,“我們能照顧好自己。”

“這是我的本份,無需多言。”老太婆替他拉開房門,“請進吧。”

房間裡黑燈瞎火,隻有兩盞蠟燭,火苗無端地躥動,被燭光照亮的屋頂上拉下兩條熏黑的痕跡。

千梧走到床邊坐下,沒一會江沉就出現在門口,鐘離冶和屈櫻也在。

鐘離冶道:“似乎沒什麼異樣,除了那幾個長相驚人的老太婆。”

“還沒正式進入村莊,神經或許不會動真格。”千梧說,“彭彭呢?”

鐘離冶猶豫了下,“我剛才敲他房門,他說他累了想直接休息。”

“他有點怪怪的。”屈櫻皺眉道:“從上個副本出來就垮著,昨天晚上酒局最後不是你送他回房間嗎?你們吵架了?”

“沒有。”鐘離冶皺眉,“喝多了,我倆還在一起聊了半宿人生,誰知道他怎麼了。”

千梧聞言看了江沉一眼,江沉說,“瘟疫村莊,各位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大概就像這個名一樣,會有感染源。”鐘離冶說,“告示牌說明早還要抽簽上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福袋裡開出很多無紡布和抗生素,今晚我連夜做一些口罩,明天早上發給你們。”

屈櫻皺眉想了想,“瘟疫村莊,我們還沒進村莊,應該還沒有感染風險吧?”

“嗯。”千梧點頭,“牌子上寫的是,玩家們在此休整補充一夜,言外之意,吃好喝好睡好。”

“村莊早就被瘟疫屠遍,沒有**就沒有瘟疫。但神經裡一切都說不準,大家還是要小心。”鐘離冶說,“請各位記住,從明天起,不要輕易動村莊裡的水和食品,還有儘量不要觸碰眼耳口鼻,不要讓自己身上出現傷口。”

屈櫻歎氣道:“我看千梧挺愛吃發爺家的那種老式糕,出來前在福袋裡屯了不少,我們分一分吧。還有水,你們誰帶水袋了?”

“煉獄本裡客棧的水袋,我拿了五個出來。”鐘離冶掏出福袋,“正好一人一個,明早出發前都灌滿。”

屈櫻用油紙拆分帶出來的糕餅,慣例給千梧包了最大的一包,遞給他前又有些猶豫,“這東西越吃越渴,餓的不行再吃,彆貪嘴啊。”

千梧淡然笑道,“這麼嚴重?”

“不然怎麼辦。”屈櫻擔憂地從福袋裡掏出醫用手套,“這個你戴著吧,你本來就容易觸發危險。”

“不必。”千梧搖頭,“如果真有瘟疫,沒人能逃脫。比起這個,我更介意所謂的抽簽上路。”

江沉道:“村口進去有三條小路,黑燈瞎火沒太看清,明早再說。”

物資分配完畢,屈櫻拿著彭彭那一份要給他送去,千梧等她走了才叫道:“鐘離。”

鐘離冶在門口回頭,“嗯?”

“有事要問你。”江沉走到他身邊,伸手推上門,把他擋在門裡。

鐘離冶有些驚訝,“怎麼了?什麼事一定要今晚問?”

“你不是法醫。”千梧平靜地審視著他,“剝皮剜目,掂灰知骨,你是醫生,而且是有豐富急救經驗,也上慣大手術台的醫生。”

狹小的房間裡寂靜了許久,鐘離冶忽然垂眸笑出聲,“你倆怎麼了?剝皮剜目,掂灰知骨,這不更是法醫的能耐?”

“法醫沒有這能耐。”江沉盯著他,“法醫的職業本領在於檢驗,醫生才擅長操刀。上次彭彭受傷,我們都能看出你很不願意幫忙,或許是心裡有應激,翻藥箱時手還哆嗦著,但一旦給他縫合起來,又快又穩,這不是刻進骨子裡的職業素養是什麼?”

鐘離冶聞言垂眸微笑,燭光搖曳,斯文的氣質卻仿佛在逐漸分崩離析,他抬手撫上額頭,指尖輕輕打著顫。

“彭彭跟你們說什麼了?”他空洞地深呼吸,低聲道:“昨晚我喝醉,和他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他瞧不起我,是不是?轉頭也告訴你們了?”

千梧和江沉對視一眼,江沉道:“他沒說太細,所以我們想聽你解釋。”

“彭彭挺有正義感的。”鐘離冶無力笑笑,他拉過旁邊的小馬紮跌坐下去,垂頭無力道:“沒錯,那是一個一念之間。那一刀就挨著大血管,那天我值班,他衝進來不讓我驚動任何人,讓我悄悄給他把刀拔了。我太慌了,局麻針尖都抵在他肉上那一瞬間才想起來他對利多卡因過敏。”

鐘離冶嗓音嘶啞,手指抓進發間,佝身劇烈地顫抖著,“針頭就抵在他身上,他呼吸時那把刀會不斷下移,大血管已經要破了,我整個人都在發抖。原本就來不及準備無菌環境,他又不讓喊人,不麻醉他可能休克,休克一樣會死,隻是概率稍微小了一點。但隻要他死了,很多人的痛苦都結束了,我……”

千梧後脊梁陰森森地發寒,他盯著屈膝蜷縮起來的男人,冷聲道:“你打了會讓他過敏的麻醉劑,或者說,你殺了他。”

“我違背了醫生的道德。”鐘離冶忽然痛哭出聲,“同事們都說那是一起無法避免的事故,隻有極少數的人才會對利多卡因過敏,那個情勢下忘記皮試是很正常的,但我自己心裡知道不是,我的手術刀變成了殺人刀,是我殺了他!”

江沉一直沉默不語,片刻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你真的叫鐘離冶嗎?”

男人顫抖了一下,過許久他才啞聲道:“是之後改的名。”

“原名叫什麼?”

鐘離冶愴然苦笑,“或許你聽過,鐘離是個複姓,也是我的本名,我原本姓鐘,我叫鐘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