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瘟疫村莊(2 / 2)

無限神經[無限] 小霄 13945 字 4個月前

這兩個字落下,千梧一下子站了起來。

江沉聲音依舊平靜,“原來如此。帝國最年輕有名的一把手術刀。你老師四年前還為我父親車禍搶救過,可惜,他也沒能留下我父親一條命。”

鐘離冶頹然點點頭,“我知道。”

千梧愣了許久才忽然意識到什麼,忽然蹙眉道:“不對。”

鐘離冶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什麼不對。”

“時間不對。”千梧皺眉看向江沉,“他是比彭彭大了幾歲,但彭彭爸爸出事時彭彭還是個小孩子,那時候他也——”

江沉點頭,“而且如果我沒記錯,天才醫生鐘理,應該是最近一年多才慢慢淡出公眾視野的,麻醉劑的事情應該也就是近兩年的事吧。”

“你們在說什麼?”鐘離冶抬起滿是紅血絲的一雙眼,“彭彭爸爸出事?他爸爸怎麼了?”

江沉輕聲道:“你剛說的對麻醉劑過敏的那個人——”

鐘離冶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是我繼父。欠下一屁股債跑了,後來我混出頭,他又回來,脾氣軟了很多,還會做飯。我以為他改邪歸正,但他背地裡卻打我媽,那把刀就是我媽插的,所以……他讓我不要驚動其他值班大夫,我當然不會叫人來動大手術。”他笑著嗆起來,“我怎麼可能為了他把我媽折進去?”

千梧一屁股坐回床上,猛地出了口氣。

他手心裡全都是汗,後背發寒的感覺揮之不去。

“我很抱歉,迫使你說出這段經曆。”江沉走過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許久後才說道:“昨天你跟彭彭說了多少?”

“說我利用藥物致敏殺死過一個窮凶極惡的人,但我沒說他和我的關係。”鐘離冶含著淚笑笑,“彭彭挺單純一個小孩子,樂樂嗬嗬的,雖然總是嚷嚷著背負仇恨,但他那樣能和什麼人結仇?我不想讓他聽到太黑暗的東西。”

“我覺得你得和他把事情說完整。”江沉頓了頓,“或許神經在選人時無意中創造了一些巧合,你有權利對自己的事緘默,但既然說了,就把事情說清楚。”

“彭彭怎麼了?”鐘離冶看著他,又看向千梧,“我的事和他有什麼關係?”

“不應該由我們來告訴你。”千梧說道:“但你必須得向他解釋清楚。”

鐘離冶皺眉看了他們許久,而後才沉沉地點了點頭,“昨晚我喝太多了,他趴在我背上哼哼唧唧,他說覺得我就像他哥哥一樣,我們聊了好久,不知不覺我就跟他說了點我的事。好吧,明天我找個機會和他說。”

鐘離冶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千梧和江沉站在門口,看著他搖搖晃晃地回到房間。

江沉歎氣低聲道:“每個人都有故事。他犯了錯,覺得自己不配醫生這兩個字,換了個身份掩飾心裡的腐爛。船夫沒說錯,進入神經的人都是在外麵無法生存的人。”

千梧沒有吭聲,許久後忽然問道:“我們現在多少分了?”

江沉拉起袖子,露出手臂。

“我敏感應該是十一點多,冷靜二十四點五。”他瞥見千梧的手臂,又低沉歎氣,“你敏感三十八,冷靜負三。”

千梧笑笑,“再多幾個像我的BOSS,你就快要出去了。江少帥的理性能把人逼瘋,毫無共情能力,能感染到你實在不容易。”

江沉偏過頭看著他,“亦或許,神經想要獨占你,想捏出更多像你的BOSS,強行把我送出去。”

“出去後你想乾什麼?”千梧語氣輕鬆,“先去元帥和夫人的墓園,告訴他們江家小兒子被你找回來了。”

江沉沒有回答,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低聲道:“想出去難,想留容易。要麼一起出,要麼誰也彆走。”

“或許神經永遠不會放我離開的。”千梧淡淡道:“從第一個福袋開出桃子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有一種預感,它想把我豢養在這,打造一個虛假的自由,讓我沉淪,永遠不想出去。”

“如果真有一天不想走了。”江沉語氣沉穩,“那就一起留在這。”

*

更聲響起,江沉趁著聲音未消回到隔壁房間。院落裡靜悄悄,原本說要探房的老太婆卻並沒有出現。

千梧在窗邊靜靜站了一會,沒看到任何人影,他在漆黑夜色中感到困倦,看著那些房間窗後星星點點的燭火,打了個哈欠,走到床邊合衣躺下。

朦朧中,他又夢到了江夫人。那個已逝的女人十分慈愛,溫柔地撫著他的臉龐,說道:“千梧,江家就是你的家,我們就是你的父母。世界上有人牽掛著你,你不是形單影隻。”

他在意識半沉半醒中歎息一聲,察覺到自己翻了個身,正欲沉淪再睡,忽然聽到一聲尖叫。

那個叫聲把沉睡的意識拉回現實,千梧猛然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半合的窗子。

隔著庭院正對麵的窗紙上濺著鮮血,片刻後,老太婆忽然推門從裡麵出來,肥垂的臉頰上淋淋漓漓地淌著血,她掛著詭異的笑容又開了旁邊的房門。

千梧愣了許久,毛骨悚然的感覺緩緩爬上心頭,他正要動,餘光裡卻忽然看見一個黑袍。

另一個老太婆剛剛從江沉房間裡出來,微笑著向他走來。

千梧後背發涼,他下意識瞟向隔壁,但視野內卻看不見完全與他相連的那個房間。老太婆走到門口推門而入,又在身後關上了房門。

她左手提著一個大大的茶壺,裡麵散發著微甜的奶香。香味將這恐怖驚悚的一幕弱化了些許,她走到桌邊,掀起一個扣著的水杯,給千梧倒了杯茶,說道:“辛苦了,還適應嗎?”

餘光裡,剛剛殺完人走進另一個房間的老太太,在那房間裡將一個玩家掄起過頭頂,仿佛一個背摔,將人砸在地上。

痛呼聲不斷,整個竹院裡的玩家仿佛都在被這十個老太婆酷刑折磨。

老太婆倒茶後又不知從哪摸出一盤點心,放桌上時點心骨碌碌滾了下來,她深出粗大的手撿起點心壘回去。但她手掌太大,壘上一塊碰掉兩塊,越掉越多,桌上散滿了點心。

千梧驚悚的心情被無奈好笑填上一角,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一直不幫忙,這老太婆會不會一直撿到天亮。

“知道要幫忙就快,我沒什麼耐心。”老太婆忽然背對著他冷聲道。

千梧愣了一下,隨即遲疑著走上去。

畫家的手纖細靈活,他很快就將點心都放回盤中,老太婆一直沉默,似乎並沒有想多做什麼。

“吃啊。”老太婆說,“你不是喜歡吃甜食宵夜嗎?”

千梧哦了一聲,伸手拿起一塊點心,又止不住扭頭看向牆壁。

牆壁的另一邊,是江沉的房間。

老太婆應該已經查探過江沉了,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聽隔壁傳來任何聲響。

“他好好的。”老太婆在昏暗燭光中笑得很空洞,“他確實沒有出事。”

千梧手一僵。

剛才那一瞬間,他心裡閃過了很多個念頭,最後一個念頭是,江沉應該不至於在沒進副本前就出事。

而後,老太婆似乎就回答了他的猜測。

“你為什麼不吃?快點吃。”老太婆似乎有些急躁,千梧舉著糕點的手遲疑地將糕點送進嘴裡,剛剛觸碰到嘴唇,老太婆忽然伸手用力地迫使他大口塞進去。

千梧一陣嗆咳,推開她的手從凳子上站起來,“你乾什麼?”

然而那老太婆卻仿佛失心瘋,她也猛地站直身子,兩米多的身高足以俯視千梧,她又高又大,兩步上前,將千梧逼到牆角。

冷汗爬滿脊背,千梧大腦幾乎空白,從這老太婆進屋,一切事情都沒有任何邏輯,讓人摸不著頭腦。

老太婆越靠越近,她緩緩垂下頭,臉頰的肉在空中顫顫巍巍。她似乎沒有殺意,嘴角甚至掛著詭異的笑容。

千梧忽然意識到什麼。

他震驚瞪大眼,“山姥?你是山姥?”

兒時在江家看過一本講東方妖怪的書,提到過山姥。高大粗壯的醜陋老太婆,喜歡夜間造訪人家。她能知曉人心裡在想什麼,人的想法會賦予她能力。如果有人想,這東西這麼醜不會殺了我吧,她就會殺了對方。

老太婆沒有回答,她一伸手將他摁在牆上,肥厚的嘴唇湊上來,笑著要親。

千梧渾身發汗,手腳仿佛僵住了,這個女怪物壯碩如山,他一拳打在她太陽穴附近,骨節都要炸了,對方卻一動不動,繼續靠近。

“江沉。”千梧咬牙切齒地推搡,“對著這樣的家夥,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東西。”

老太婆的臉已經貼了上來,掛在牆上的鏡子裡,千梧看見自己像一隻無力的風箏被這座山擠在牆上。他用手擋在臉上,被擠得幾乎無法呼吸。

那隻粗大的手開始解開他的衣領,千梧逐漸麵無表情,仿佛死了。他在手背後冷漠道:“如果我現在心裡想讓你去隔壁痛打那家夥一頓,你會先執行我的想法嗎?”

山姥沒有回答,她已經撕開了千梧領口一顆扣子,然而下一秒,千梧忽然覺得頸下一痛。

對麵的鏡子裡,被他串線戴在頸間的阿九的領扣仿佛閃了一下。而後他清晰地看見,鏡中自己的手逐漸變得更白更細,眼尾無形中拉長,紅唇更豔,輪廓漸漸柔和。

片刻後,鏡中的阿九怔怔地看著他,他舔了下嘴唇,鏡中的女人亦茫然地舔了下嘴唇。

山姥忽然鬆開他站起來。

“怎麼回事。”她喃喃道:“隔壁那人心裡想的明明是住在這的一個男人,你怎麼竟然是個女的?”

“……”

目睹自己被阿九附體全過程的千梧並不想否認。

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意識,過了許久,那老太婆終於點頭道:“想睡覺了?”

“嗯。”

“那你睡吧。”老太婆轉身就走,“我還要探下一個客人。”

千梧站著一動不動,直到那家夥離開將門關嚴,他才狠狠地回頭,瞪著和江沉相隔的牆壁。

領扣閃一閃,鏡中的女人輪廓漸漸英挺,數秒後,又變回了千梧本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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