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領(1 / 2)

“多貴人真是放肆,本宮好心去向她討個彩頭,她非但不領情,竟敢咒詛本宮!”忻嬪砸了東西怒猶未解,這會子仍氣得胸口悶痛。

侍女菖蒲小聲道:“多貴人也隻說是位公主……”

照她看倒不定是詛咒,沒準永和宮那位真有些本領呢,聽說草原上的薩滿法師就慣會卜卦跟扶乩的。

忻嬪恨聲,“公主有何用?她就是見不得本宮好罷了。”

已經生了個病歪歪的六公主,忻嬪多盼望這胎能誕下個健健康康全須全尾的阿哥,那樣封妃也有指望——如今妃位裡頭隻有令妃、舒妃跟愉妃,現空著一個缺呢,難道讓慶嬪搶了先去?

菖蒲也隻能順著自家主子的話頭,“那興許是令妃娘娘教多貴人故意這麼說的,您要是真為這個生氣反倒不值了。”

忻嬪冷笑,“我自然知道保重。”

越是見不得她好,她偏要闖出番天地來——她就不信自個兒的福澤會比令妃那個賤胚子差!

連喝了兩盞安神茶,忻嬪才覺得情誌緩和些,“我讓你去請啟祥宮的郭常在,你可有照吩咐做事?”

菖蒲忙道:“已經請來了,人就在花廳候著呢。”

隻是她不解,自家主子為何獨獨瞄上這不顯山不露水的郭常在,論容貌並非佼佼之輩,家世也不及蘭貴人瑞常在幾個出挑,怕是難成大器。

忻嬪哂道:“你懂什麼,這樣的才好拿捏呢。”

再說那些大家閨秀一個個都跟清湯寡水似的,皇帝擺明了不愛這款,多貴人為何能獨占鼇頭,不就是憑著床笫間那股嫵媚騷勁麼?

郭常在眼下看著是不怎麼樣,可隻要稍加調理,沒準能青出於藍勝於藍,哪怕不跟多貴人平分秋色,好歹能搶些寵愛,不至於讓那位太過得意。

忻嬪自信憑自己對皇帝喜好脾性的了解,哪怕是塊石頭也會開竅。

她本來選中的伊貴人,奈何穎嬪已經下手,加之這伊貴人蠢事做絕,自個兒消息閉塞也不知道打聽,倒巴巴地跑去禦前來個脫簪待罪,當真東施效顰——皇帝不處置她都對不起這番做作。

*

鬱宛得知忻嬪連夜將郭常在霍碩特氏請去喝茶,便笑道:“看來忻嬪娘娘對蒙古的風土人情很有興趣。”

原來滿軍旗漢軍旗都最瞧不起外藩貢女的,如今秋獮的消息一傳來,蒙古女子立馬變得炙手可熱。

春泥嗔道:“您還有功夫打趣呢,奴婢瞧著忻嬪專為對付您才扶持的郭常在。”

否則她自己又不能伴駕,乾嘛憑空造個人來添堵?

鬱宛失笑:“那她可太瞧得起我了。”

鬱宛自個兒都不覺得有這麼大咖位,值得一個嬪位主子費儘心機來對付。

新燕察言觀色,“您就不擔心麼?”

郭常在容貌雖非絕色,亦堪稱水秀,她那個娘據說帶點漢人血統,生出來的女兒亦雜糅了蒙古的粗獷跟江南的婉約,沒準真能一舉迷住陛下。

鬱宛淡淡搖頭,“此人不足為慮,無須理會。”

郭常在若是憑真材實料得寵,那確實應該提防,可她現在走忻嬪的路子等於弄巧成拙——忻嬪能教給她的無非是皇帝一些飲食上的偏好跟日常習慣之類。

但鬱宛記得清楚,那拉氏分明告誡過她,皇帝最忌諱旁人打聽禦前私事,郭常在又不能明說忻嬪教她的,試想皇帝會怎麼看?

簡直是雷區蹦迪。

鬱宛這會兒都有點怨念皇帝對她的寵了,他白睡了她那麼些天,非但樹敵無數,給她的賞賜還沒令妃一句話換來的報酬多——這生意做得真是不劃算。

也許她該換個角度,去抱那些高位妃子的大腿們?

可鬱宛斟酌再三還是算了,她絞儘腦汁也沒想出乾隆後宮裡哪位算得真正的人生贏家,孝賢慧賢皆早死,那拉氏形同被廢下場淒涼,純貴妃子孫不肖,愉妃兒子早亡,至於令妃這個傳統意義上的宮鬥勝者,也沒能撐到親眼看著兒子登基那天——真是各有各的缺憾。

隻怪乾隆這位十全老人太能活了,唯一能熬過他的儘是些不得寵的,再怎麼先苦後甜,前麵幾十年的辛苦路給誰看呢?

鬱宛想來想去,決定還是把握當下,既來之則安之,快活一天是一天罷。

夜幕已深,正打算就寢時,門下小太監來報,啟祥宮伊貴人求見。

鬱宛愣道:“可知因為什麼?”

雖然上次她幫伊貴人在乾隆麵前求了情,她可不覺得這人會感激自己,伊貴人要是個湧泉相報的,那太陽都能打西邊出來了。

果不其然,小桂子臉上十分微妙,“她說想向主子借幾件衣裳。”

新燕詫道:“伊貴人自己難道沒有?”

她以為騎裝是蒙古女子的標配呢。

小桂子訕訕道:“不是那個,是平日穿的衣裳……”

原來此去木蘭圍場行獵,還得到熱河行宮,來回少說一兩個月,總不能連幾件替換衣裳都沒有吧?秋衣的份例早就發下來了,獨伊貴人因為罰俸的緣故少了這項,她本來想向穎嬪求援,奈何穎嬪衣櫃裡也沒多的了,隻得來找鬱宛幫忙——不能總是半新不舊的穿來穿去吧?多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