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乾隆當然不肯放過她,甫一入夜就把鬱宛給召進煙波致爽殿去了,放下帷帳就開始胡天胡地——她都洗得白白淨淨跟隻待宰的小羊羔一樣了,他能不親嘗一口麼?
還得嘗個儘興。
鬱宛一麵暗暗咒罵這老男人真是冤孽,一麵又覺得這樣挺虧的,光是他欺負她,她就不能欺負回去?
說不得她也得在他身上咬一口,叫他嘗嘗痛並快樂著是什麼滋味。
哪知萬歲爺卻坦然舉起臂膀,促狹的眼睛看著她,“咬吧。”
這可是他說的,鬱宛不管不顧往他肩頭啃去,哪知險些崩到了牙,呸呸呸,看著皮光肉滑,怎麼像塊石頭?
乾隆哈哈大笑,他故意攢著勁呢,她哪裡啃得動?
鬱宛看著對麵那副自鳴得意的模樣就來氣,忽然趁其不備,往他脖頸上襲去,還真叫她成功了——雖然沒咬中喉結,卻在喉結邊上的肌膚留下了一塊鮮紅的齒印。
無疑還是有些痛的。乾隆磨著後槽牙,語氣森森道:“小妮子真個得寸進尺。”
鬱宛弱弱辯道:“我隻是遵照您的吩咐……”
而且叫她小妮子是不是太奇怪了點?她是二十七不是十七呀。
然後乾隆就欺負她更厲害了。
等她化作一灘水,外頭早就明月高懸,連雅雀都沒了聲息。
不消說今夜有人睡不好的,舒妃尤其耿耿難寐,她確信菱角不會騙她,可為什麼沒能搜出人來?那池水中的女子到底是否多貴人,還是某個眼空心大揀了高枝飛的宮婢?萬歲爺又為什麼護著她呢?
抱著許多疑問,舒妃隻潦草眯了半宿的眼,次日本來想去鬱宛宮中打探一下虛實的,哪知李玉一大早卻來尋她,說是奉皇帝旨意要送她回紫禁城去。
舒妃如墜冰窖,麵上仍強笑道:“公公可知因何緣故?”
這下她確定昨日撞見的是多貴人無疑了,可萬歲爺總得給她個說法吧,難道為了維護寵姬就要將她趕走?當真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倘真如此,說什麼她也要對皇太後麵前哭一哭去,沒天理了!她這個正義之師居然敗給奸佞?
李玉含笑道:“不為彆的,隻陛下想著娘娘畢竟是妃位,回宮也好照拂其餘人等。令妃娘娘還在坐月子,忻嬪娘娘也快要生了,都是需要幫忙的時候,這點舉手之勞,您想必不會推脫罷?”
舒妃差點啐到他臉上去,真是活見鬼,令妃坐月子與她什麼相乾?本就水火不容,她還得給死對頭當老媽子?
忻嬪雖然與己交好,可舒妃自己是個妃位,也做不來這等阿諛獻媚的醜事,更怕把忻嬪的脾氣養大了,將來降服不住,誰聽誰的?
短暫的憤懣之後,她緩聲道:“話雖如此,本宮總得去向太後道彆……”
今日李玉來此必是皇帝旨意,皇太後未見得知情,等她稟明緣由,皇太後能由著皇帝這般偏袒多貴人麼?
李玉的聲音也涼下來,“奴才不過奉旨行事,舒妃娘娘有何疑問,等禦駕回鑾自會給您答複,何必為難咱們做奴才的呢?”
竟是強製性地將她遣返回京。
舒妃無法,隻得著人收拾東西,好在還有個郭常在為她喉舌,這趟秋獮不至於一無所獲。
隻這麼灰溜溜地被送走還屬本朝頭一遭,丟臉丟大發——那拉氏那是自願的,跟她又不一樣。
舒妃想死的心都有了。
*
鬱宛一夢酣甜,脊背上仍是酸痛的,她就不懂乾隆的體力是怎麼養的,不過素了半個多月,怎那般有勁?莫非世上真存在房中秘術?
淩晨被一乘小轎抬回,又草草補覺到現在,鬱宛覺得嘴裡木木的無甚胃口,隻讓侍女拿兩個白煮雞子兒、再一甕新鮮的手磨黑豆漿就夠了。
新燕便告訴她舒妃被送上回京馬車的事。
鬱宛呆了呆,“可知因為什麼?”
新燕搖頭,“穎嬪她們也在猜疑呢,都一頭霧水。”
鬱宛心中卻是了然,萬歲爺這是幫她出氣呢。舒妃因著身後家族的緣故,要降位不比伊常在那般容易,可要懲治她又豈止降位一種手段?
這回讓她公然成為嬪妃笑柄,想必舒妃一定羞憤欲死,關鍵萬歲爺的理由還找得巧,她不是喜歡管閒事麼,不如去伺候令妃忻嬪生孩子罷,反正能者多勞,舒妃連拒絕都沒法拒絕。
隻不曾想乾隆爺辦事如此雷厲風行,一刻鐘也不許舒妃在眼前多留。鬱宛就覺得這男人偶爾還是挺實用的,至少接下來的兩個月都清淨了。
八月十六日,儀仗啟程前往木蘭圍場。
總算可以到馬背馳騁,鬱宛早早將幾件騎裝尋出來,當然不忘帶上自製的內衣。暑氣雖然漸漸散去,秋老虎可還厲害得很,劇烈運動下保不齊汗流浹背。
慶嬪因為不見了眼中釘,心情格外舒暢,待鬱宛也愈發親厚——她猜著舒妃被送走是因為鬱宛的緣故,不然皇帝好端端的為何對舒妃發難呢?舒妃雖然性子聒噪些,對萬歲爺還是挺赤忱的。
鬱宛隻能回以禮貌的微笑,其實她覺得乾隆也有維護自個兒聲名的緣故,雖然乾隆不及雍正爺那樣勤政,可有時也想跟他的皇阿瑪比肩嘛,總不能叫人說他沉迷女色。
舒妃蠢就蠢在主次不分,回回都給把萬歲爺攀扯進去,萬歲爺能不惱她?
雖則她還留了個耳報神郭常在,鬱宛並不十分擔心,她更擔心皇太後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