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倒黴(1 / 2)

鬱宛並不知慈寧宮內情況。

她赴宴的時候心裡還在美呢,雖然借了乾隆的光,可總歸她自己認認真真出了不少力,老太後應該會對她有所改觀罷,做長輩的豈會不感念小輩孝心呢?

她倒也不奢望投桃報李什麼的,可若老太後願意給她點賞銀或者小費,那當然再好不過——這宮裡最有錢的除了皇帝就是太後了,些許一點小報酬應該不在話下罷?

哪怕刨去人工費,買絲線買顏料她也費了幾兩銀子呢。

慶嬪看她在一旁傻樂,不禁有些好奇,“你給太後娘娘送了什麼賀禮?”

她本來以為鬱宛會向她請教,哪知這姑娘卻憋著壞,愣是瞞到現在。

鬱宛玩神秘,“不告訴你。”

等到時封賞撥下來,闔宮自然會大吃一驚。鬱宛像個抓著一大把糖果的孩子,故意把最好吃的留到後頭。

慶嬪撇撇嘴,“真不可愛。”

鬱宛心說她都快三十的人還要可愛做什麼,可愛在性感麵前不值一提。

整場壽宴鈕祜祿氏幾乎沒跟自個兒說話,甚至一個眼神對視都沒有,不過鬱宛也不著急,畢竟她隻是個小小貴人嘛,太後若是當麵誇讚她,豈非掃了眾嬪妃的麵子,當然還是私下來更合適。

正在她躊躇滿誌等候慈寧宮傳召時,太後身邊的貴嬤嬤卻帶來一道口諭。

永和宮多貴人,目無尊長,藐視宮規,著降為常在。

鬱宛覺得天都要塌了。

*

乾隆正在養心殿批折子,接到侍人送來的密報,當即皺起眉頭。

又叫李玉,“果有此事?”

李玉神色凝重地點頭,他也嚇了一跳,太後甚少理會後宮中事,遑論訓誡嬪妃,算下來也就昔年淑嘉皇貴妃吃過她老人家幾次掛落,那還是淑嘉皇貴妃恃寵生嬌藐視主位的緣故。

多貴人並不敢冒犯太後,這回甚至誠心誠意送上賀禮,怎的太後不但不褒獎,反而要罰她?

乾隆未知內情,卻也著實有些頭疼。

鬱宛這丫頭沒心沒肺他是知道的,可也是個直腸子,喜怒哀樂皆擺在臉上——他喜歡的正是這點,多貴人的心思是他看得見摸得著的,不比旁人難以捉摸。

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隻怕那姑娘得哭成淚人。

乾隆固然不擅長安慰人,可若不把這丫頭哄好,隻怕得在他跟前掉幾個月的金豆子,隻得沉聲吩咐,“擺駕永和宮。”

等硬著頭皮進寢殿一瞧,隻見鬱宛果然趴在床上摧枯拉朽放聲嚎啕,聲震雲霄一般。

叫乾隆覺得耳膜都有些刺刺的,好容易腦中的嗡嗡聲停了些,方才上前柔聲問道:“行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跟朕說?”

鬱宛沒理他,她的麻煩是萬歲爺都解決不了的,若是皇後的懿旨倒罷了,太後娘娘的諭旨卻連皇帝都沒法反駁,一個孝字大過天,還有什麼可說的?

最叫她感到冤枉的是那幾條莫須有的罪名,所謂藐視宮規,無非說她遲到過幾次,可她照常請安的次數也不少呀,有幾回還是去得最早的那個;何況皇後都不計較,太後倒是上趕著打抱不平,未免有些多事。

至於目無尊長,細想起來,她也就對純貴妃舒妃忻嬪等人還過嘴,還都是在彆人主動挑釁的情況下,說句不好聽的,慶嬪懟人的次數比她隻多不少,怎麼太後獨獨罰她,真就柿子撿軟的捏?

這倒罷了,鬱宛對位份原沒多麼看重,橫豎她現在獨居一宮自在得很,隻是由貴人降為常在總歸丟臉,且隨之而來又有份例的變化——貴人年例一百兩,常在年例五十兩,等於足足少了一半,這比名目上的降位更叫她心疼!

也難怪鬱宛哭得愈發悲催。

乾隆聽到此處,嘴角還是很不厚道地往上翹了翹,朕的多常在果然與眾不同。旁人多因受辱而難過,她倒是隻會心疼錢。

乾隆將她的肩膀扶正,強迫她坐直了,又拿帕子拭去她眼角淚痕,娓娓說道:“你也忒小題大做,這麼點小事值得要死要活,照你這般,伊常在早該去上吊了。”

那還是皇帝親自罰的,比這個還屈辱。

鬱宛撇撇嘴,“怎麼能一樣。”

伊常在是自作自受,她卻是無妄之災。

不過她哭到現在也挺累了,遂乖乖收住眼淚,任由乾隆把她摟在懷中安撫著。

乾隆望著她兩隻腫得如桃兒般的眼睛,本想取笑,好容易才忍住了,避免在她菲薄的自尊心上雪上加霜,隻叫了李玉進來,問太後到底因何緣故發怒。

李玉便一五一十說了,“貴妃娘娘起的頭,說那炕屏上的萱草繡得像蘭花,舒妃也跟著一搭一唱,太後娘娘的臉色當時便不太好看,之後便叫貴嬤嬤來傳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