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牌局(1 / 2)

鬱宛頗識得水性,可她不能下去救——她身上穿的這身旗裝累累贅贅,走路都不方便,更彆說洑水了,又怕忻嬪著急起來,死命拽著她,兩個人都脫不開身。

水裡的情況可是什麼都說不好的。

她又不能脫了衣裳,赤條條的遊過去。

乾隆則認為忻嬪的情況半點都不凶險,瞧她努力抱著船槳,像是故意吊在那兒似的,明明再一使勁就能爬上去。

怕是等著他親自去救。

乾隆自然不上當,隻命王進保等人速速救援。

忻嬪徹底死了心,看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太監,感覺胸口拔涼拔涼的,手上忽然沒了力氣,竟真個兩眼一翻栽了過去。

“可惜了,本想叫戴佳氏上龍舟來烤烤火的。”乾隆歎息。

鬱宛一雙眼睛如琉璃珠子望著他,真會裝佯,她看皇帝可沒有半點拉人上來的意思,這不轉臉就叫送回忻嬪自己宮裡去了?

雖說忻嬪不自量力才惹出這場麻煩,可鬱宛秉著兔死狐悲的心情,覺得自己該適當表示些關切,“萬歲爺,咱們是不是要回去看看?”

乾隆悠然撥了撥火爐,“不著急,等醒了再去慰問不遲,太醫診脈總得用些時候。”

合著那不是你的小老婆。鬱宛見皇帝如此說,也就撂開手不管了,她還想把盅裡的牛肉羹吃完,可惜湯太鹹,喝多了嗓子眼便有些齁齁的。

乾隆順勢將手裡的雲霧茶遞過去,“用這個。”

鬱宛道了謝,也顧不上是他喝沒喝過的,反正兩人都沒少嘗過對方口水,這時候再計較未免矯情。

乾隆看她跟隻鬆鼠似的噸噸噸喝水,忍不住笑道:“其實朕倒想瞧瞧你載歌載舞的模樣。”

必能耳目一新。

鬱宛:……

這不是存心刁難麼?忻嬪雖說是後天習得,可畢竟家世底蘊在那裡,舞姿哪怕生硬些,一顰一笑也楚楚動人。

她這種羊圈裡長大的糙女子穿起舞衣,隻怕會貽笑大方。

鬱宛訕訕道:“臣妾隻會扭秧歌呢,趕明兒打扮成漁婆給您唱一支采蓮曲罷。”

當然是玩笑話,乾隆爺再怎麼審美清奇,可畢竟長在宮廷,欣賞的隻會是雅樂。

那些民間低俗小調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而且鬱宛也沒信心表演,這可是圓明園呢,隻怕到時不但皇宮,全京城都得認識她這位名人。

怎料乾隆卻欣然道:“如此甚好,那朕便等著愛妃你技驚四座。”

鬱宛:……

忽然好想從船上跳下去。

她覺得自己很可以死一死了。

*

當然鬱宛並沒有死,她很惜命,不就是扭秧歌嘛,隻要她自個兒把自個兒當成笑話,彆人就沒法來嘲笑她。

秉著這般破罐子破摔的精神,鬱宛讓小桂子去為她置一身漁婆的裝扮,從鬥笠到草鞋應有儘有,雖說秧歌多是即興發揮,也不能太沒章法,她還得想幾個動作,當然在安全範疇內——有忻嬪這個前車之鑒呢。

忻嬪落水那是美人魚,她要是掉進水就成狗脂鯉了。

鬱宛跟皇帝約定十天為期,也隻敢在晚上偷偷練習,白天生怕被瞧見。

慶嬪見她忽然變成了苦行僧的做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感奇怪,“妹妹最近忙什麼呢?總不見你人影。”

鬱宛當然不能實話實說,隻推稱身子不爽。

慶嬪抿唇笑道:“彆是有了吧?”

鬱宛愣了一刹才反應過來,臊紅了臉,“彆胡說,有沒有我自己會不知道?”

春泥幫她把月事日子牢牢記著呢。

慶嬪半信半疑,“真有了也沒什麼,連我你都提防?”

鬱宛隻能賭咒發誓,她的肚子絕對是清白的——除了那碗多出來的牛肉羹。

又問慶嬪可去看過忻嬪,如今可大好了?

慶嬪擺擺手,“她都不許人進寢殿,哪能見著?”

要說忻嬪這回可謂丟臉丟大發了,獻舞不成倒沒什麼,可她當著萬歲爺的麵淋成落湯雞,這就實在有損形象。關鍵那天圓明園當值的人不少,栽樹的,拔草的,清淤泥的,隻怕個個都瞧在眼裡,私下已傳遍了。

鬱宛聽著悚然一驚,告訴自己記得提醒皇帝清場,務必要將丟人現眼的程度降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