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端午(1 / 2)

不過是霎眼間的趔趄,下一刻令妃便已牢牢站穩了,仿佛方才隻是弱不禁風的晃動。

而她伸出的手也悄然縮回袖裡。

那拉氏回頭看她一眼,淡淡道:“你如今身子沉重,行事該格外仔細,這石階又陡,仔細彆摔著。”

因讓容嬤嬤上前攙扶。

令妃恭順地道了聲謝,掩去眸中複雜情緒。

二人間的氣氛並無任何變動。

鬱宛就有點疑心自己看錯了,到底是宮鬥劇看太多神經緊張,現實裡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繞。

她也不曾聽說那拉氏跟令妃有何仇怨,許是虛驚一場——方才還糾結了好一會兒要不要喚人呢,能不入是非地當然最好。

等她倆到了跟前,鬱宛才笑著從假山石後出來,“皇後娘娘、令妃娘娘安好。”

令妃美目流盼,似有打量之意,“多貴人做什麼呢?”

鬱宛信口胡謅,“才看見一隻野鴨子打假山邊飛過,就想來看看有沒有野鴨蛋,好醃著端午節吃。”

那拉氏忍俊不禁,“真是本性難移,哪裡就饞成這樣了?那野鴨多在水邊堤壩築巢,你往旱地當然找不見。”

鬱宛訕訕,“是臣妾糊塗了。”

令妃極自然地接話,“正好皇後同本宮商量今年端午節禮如何操辦,多貴人不如也過來幫忙瞧瞧,那鴨蛋和粽子多得是。”

鬱宛哪裡還有品鑒美食的心情,趕緊推辭,“臣妾向來好吃懶做,管吃不管動,這等事娘娘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完輕輕施禮,便帶上新燕拔腳開溜——好險就被拉去做苦力,她才不信世上有這樣輕省的活計,何況離端午還有好幾天,恐怕粽子不見影兒,倒有一大堆瑣事等她料理。

她才不肯上當。

到了正日子,圓明園自是一片歡騰,侍衛們分成數隊在福海比賽起了劃龍舟,一個個中流擊水鬥誌昂揚,氣氛火熱到極點。

女眷們則腰間佩戴起裝了各種草藥香囊,據說可防蛇蟲叮咬,胳膊上纏著五色絲,露出一截纖白皓腕,不經意間撩人心神。又有跑到岸邊放紙鳶的,趁湖上風大,將風箏高高揚起,若不慎掉到哪個侍衛身上,或能成就一段佳話——這當然是鬱宛一廂情願的想法,現實裡清宮規矩嚴謹,她就沒看到那個宮娥敢跟侍衛眉來眼去的,放漢唐或許有可能。

最倒黴的當屬她自個兒了,人人都在外頭玩耍,不管真高興還是徦高興,獨鬱宛不得不留在武陵春色忍受孤獨之苦——昨兒貪新鮮吃了兩斤多粽子,有火腿有蜜棗有鹹肉的,這會子腹內仍膨脹得不像話,爬都爬不起來。

請太醫來診斷,杜子騰給她開了瀉肚的藥,但不知是那碗黑糊糊見效太慢還是鬱宛本身抗藥性太強,總之那幾個粽子這會子仍頑強地戴在她胃裡,寧死不屈。

乾隆進寢殿時,鬱宛正叫春泥動作輕緩地給她揉著肚子,見人進門也顧不上避諱,她都難受得直哼哼了,哪還管禮數不禮數的。

反正她也沒穿著赤色鴛鴦肚兜。

乾隆擺擺手命春泥退下,自個兒卻坐到床邊來,“讓你彆貪多嚼不爛,可算知道教訓了罷?”

鬱宛氣結,他還有空說風涼話,還不是他提前叫人送來,且是整整一大籮筐!

擺明了就是存心引誘。

乾隆:……怪朕囉?

“那糯米難以克化,你又不是不知道,誰叫你一口氣全吃下去的?永璂都沒你這般胡鬨。”乾隆簡直有些恨鐵不成鋼,大閨女剛走,這邊又是個不省心的,感覺當爹沒完沒了。

鬱宛捂著腸子,在被中扭成一團,知道自己理虧,可乾隆一來就罵她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她也不想吃撐的,誰叫禦膳房的手藝太好,送來的又正好合她口味——難為皇帝記著。

乾隆麵容稍霽,將被子拉開一條縫,大掌沿著縫隙鑽進去。

鬱宛驚呼:“您做什麼?”

今天她可不能侍寢,說什麼都不能。

乾隆看她誓死捍衛貞操的模樣,頗覺無語,“你不是說腹痛,朕來幫你揉揉。”

鬱宛半信半疑,“有春泥在呢。”

誰叫皇帝將她貼身侍女趕跑的?

乾隆不屑道:“她們那點力氣管什麼用,又是膽小慣了,對你就更不敢使勁了。”

說完便直接上手,隔著衣裳緩緩挼搓過去,跟擀麵條似的。

鬱宛本來想說皇帝也是盲人摸象瞎胡鬨,怎料幾輪過來,便覺得腹中咕咚作響,翻江倒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