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兔頭(1 / 2)

忻嬪正興高采烈讓人收拾弓-弩和箭矢呢,冷不防接到皇帝命她留下的聖旨,驚得花容失色,猶如當頭一盆冰水澆下。

她對這項決定自然是不服氣的,她自己都有一雙女兒要照看,憑什麼還得伺候令妃坐月子?

若令妃實在抽身無暇,大可以找旁人幫忙,她瞧那幾個嬪還有多貴人就很不錯。

忻嬪哭天抹淚求到禦前去,怎料乾隆卻輕描淡寫道:“慶嬪還是沒生養過的,以前你也照樣使喚她忙東忙西,怎的輪到自己便百般推諉?難道隻有你的孩子是寶,彆人的孩子都命如草芥?”

不得不說,乾隆爺的記性是很好的,他或許會因為當時寵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筆賬依舊會牢牢記在心裡。

忻嬪語塞,本待說令妃故意算計自己,可轉念一想,她當初磋磨慶嬪何嘗沒有故意刁難的成分?隻怕令妃先一步告了狀,跟萬歲爺聯合起來幫慶嬪出氣呢。

忻嬪牙關幾乎咬碎,這會子倒是清醒多了,她務必得顯得大度些,方能稍稍挽回些印象。今年不去也罷,明年還有機會——她就不信令妃回回都得趕在七月生孩子!

罵完十遍殺千刀的,忻嬪心裡好過許多,又覺得自己得在萬歲爺跟前賣個好兒,左右那些騎裝設備用不上了,不如轉贈給多貴人,誰叫人家現站在萬歲爺心尖上——放以前打死她也不會紆尊降貴奉承鬱宛,無奈形勢比人強,舒妃受挫,滿軍旗聲勢大減,唯有拉攏蒙軍旗來對付漢軍旗,所謂聯吳抗曹是也。

鬱宛不管忻嬪那套三十六計兵法,隻覺得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在宮裡過日子就不能存丁點壞心,說不準哪天報應就來了。

忻嬪的衣裳她當然沒要,借口身量不符給婉拒了,讓來人無論送給穎嬪或者伊常在都行,她們的尺寸應該更合適。

忻嬪看著騎裝胸前兩塊平坦的布料,覺得多貴人又在變相羞辱自己——炫耀什麼呢,她一個沒生孩子的老姑娘,比生了二胎的胸還大,這像話嗎?簡直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的多貴人七月十八日便頂著傲人身材跟隨禦駕出發了,忻嬪縱有滿腔烏火也沒處發泄,隻能徒然憋出內傷。

這趟秋獮因著有皇後鎮場子的緣故,嬪妃們還是相當克製的,並不敢過分恣意,而鬱宛比起上次尤其顯得興致缺缺。

除了跟皇帝遊街示眾地閒逛了兩圈,大半時間都待在帳篷裡,吃了睡睡了吃,仿佛提早進入冬眠一般。

慶嬪悄悄笑她:“怎麼連你最愛的五阿哥都不看了?瞧你以前眼珠子都不眨的,五阿哥每獵得一次野物你就站起來鼓掌,多捧場啊。”

鬱宛懶懶地翻個身,“左不過山羊狐狸兔子那些貨色,有什麼好驚訝的,今年也不見麋鹿。”

慶嬪道:“我瞧著五阿哥今年的氣勢也不比去年,倒像是有意讓著四阿哥似的。”

純貴妃無形中便得了意,看著四阿哥次次出獵獨占鼇頭,臉上彆提有多光輝。

鬱宛道:“成了親自然該懂事些。”

她也是才知道五阿哥娶的福晉乃鄂爾泰孫女西林覺羅氏,不是小燕子,也不是還珠第三部那個討人厭的陳知畫,夫妻間還很恩愛——這當然是好事,不過鬱宛仍有點悵惘,仿佛她記憶裡那個時代距離現實越來越遠了。

她畢竟是到了個截然不同的地方,作為異鄉人煢煢孑立活著。

慶嬪自然無法體會她的憂慮,隻出了會兒神笑道:“這話我當你是妹子才說的,你可彆對五阿哥報什麼不該有的想頭,他到底是個小輩,又是萬歲爺至為器重的皇子。萬歲爺自恃寶刀未老,你但凡露出點行跡,非但你自己性命堪憂,還會連累五阿哥,愉妃向來視他為命根子,你也不想跟愉妃鬨得反目成仇罷?”

鬱宛汗顏,“姐姐說什麼呢,我真就把永琪當孩子看。”

不過當她認識永琪時自己也還是個孩子,看著熒幕上的童年男神跟他的愛侶相識相戀,著實跌宕起伏,如今見到cp被拆,好似從夢裡驟然醒了過來,有些不能適應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此刻她身處的才是真真實實的古代,鬱宛還是會努力接受的——但是她對小永琪也沒了先前那股子熱情了。

慶嬪察言觀色,見她眼眸清澈,其中並無羞怯愧怍之態,方才釋然,“沒有最好,既進了宮,咱們便都是身不由己。不管你是否真心愛重陛下,你都得讓他覺著你對他用情,這般才是安身立命之道。”

鬱宛自是誠心感懷,“謝姐姐指點。”

慶嬪這番忠告無疑是肺腑之談,可鬱宛卻不由得想起她那日酒醉後的囈語,雲昭,這個人對慶嬪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或許直到死亡,慶嬪也不會吐露半分,寧願背著他的名字隨屍身一起朽爛。

許是察覺到鬱宛情緒低落,乾隆爺也少些熱情,九月剛過便吩咐禦駕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