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規矩(1 / 2)

在場女眷多因其口音低低偷笑起來,男客們倒是秉著憐香惜玉之心不忍苛責,隻惋惜老天爺何其吝嗇,既然生就這般絕世容顏,為何不叫她擁有昆山玉碎鳳凰叫的悅耳音色——唯因美中不足,才叫人格外歎惋。

麗人似乎有所察覺,麵上含著一絲慍色,眉間微蹙,紅唇撅起,她生氣的時候倒是更動人了,比畫像裡還要宜喜宜嗔。

乾隆笑著命人賜座,因是叛軍來降,禮數也有限,隻在王公的座位末端另加一席,亦並未召阿裡和卓上前。

諸嬪妃皆鬆了口氣,如此世外仙姝,倘一來就破例,往後宮裡還有得消停麼?

不過祝酒的時候乾隆並未刻意略過,而是氣度自容點到為止,阿裡和卓趁機又誇耀了一番女兒的美貌與性情,好叫她也起身敬酒。麗人雖有些不情不願,卻不敢違拗其父心意,隻得照做,但除了幾句生硬客套彆無二話——看來她的滿語也是新學的,記得不熟。

忻嬪滿肚子心癢難熬,奈何坐她下首的婉嬪是塊木頭疙瘩,即便跟她八卦想來也是對牛彈琴,遂悄悄撞了撞鬱宛胳膊,“你說這回部究竟是個什麼意思?要送人就送,乾嘛還拉到家宴上顯擺,想自高身價麼?還是想叫她日後在宮裡過得順當?”

照她看卻隻起到拉仇恨的作用,半點沒討著好,還無端吸引來一大幫臭男人——她現在都有點替萬歲爺頭上的帽子顏色擔心了。

鬱宛白她一眼,“禦膳房的菜色不好吃麼,還堵不住你的嘴?”

忻嬪氣結,難得她主動示好想找個說閒話的,這人竟不領情,她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

恨恨地彆過頭去。

宴會結束,眾人皆帶著醉意告退,阿裡和卓亦趁勢起身,想等人沒走完來個驚鴻一瞥的印象。

當然,最好是皇帝現在就開口將人留下,省的夜長夢多。

然乾隆卻隻含笑命父女二人先回驛館去,亦不說幾時再見,阿裡和卓略覺失望,卻不敢在禦前失儀,隻讓女兒重新將麵紗層層疊疊裹上,表示她的美隻為皇帝一人展現。

麗人泰然自若,從容直視天顏,嘴裡輕輕說了幾句話。

阿裡和卓遽然變色,忙讓她先走,繼而又是幾啦哇啦一長串,神情十分謙恭,仿佛是在道歉,叫鬱宛等人看得莫名其妙。

席散之後,舒妃先坐不住了,試探著問那拉氏,“皇後娘娘,萬歲爺不會真叫此女進宮吧?”

雖然白璧微瑕,可此等美色終究是禍害,宮裡已有了個狐媚子豫嬪,若再來一個,豈不成群魔亂舞了。

那拉氏歎道:“恐怕是難呀!”

她何嘗不知和卓氏這張臉會惹來無窮無儘麻煩,但看皇帝智珠在握模樣,可知此女進宮乃必然之勢。真要是不想收房,直接趕回回部就是了,何必留在京城?

此言一出,眾人心情皆有些沉重,皇太後則歎道:“事已至此,你們也都想開些罷。”

儼然大禍臨頭的陣勢。

皇太後曆經朝,見過的美人多如過江之鯽,可如和卓氏這般豔驚四座的還是頭一回——恐怕隻有昔年海蘭珠與董鄂妃能與之相較。

她亦知曉兒子秉性,剛愎自用,見獵心喜,怕是旁人越要阻止,他對和卓氏的婪取之心會愈烈。

也隻好聽天由命。

從乾清宮出來,慶妃主動送鬱宛回永和宮,路上悄悄跟她說起和卓氏那句話的意思,原是不想進宮,而要為亡夫霍集占守孝。

鬱宛佩服不已,“姐姐竟還懂得回部語言。”

再怎麼雜學旁收,也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研究這個吧?

慶妃微微臉紅,當初她是看一本避火圖上配的文字十分蹊蹺,這才好奇跑去調查,約略記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