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新戲(1 / 2)

乾隆沒把鬱宛這番心聲當回事,宮裡鬨些假鳳虛凰故事不稀奇,難道她們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什麼來?不過是寂寞時的慰藉罷了。

誰叫他見天待在宛兒這裡?旁人宮裡都少去,難免心生不平。

乾隆爺對自身魅力還是自信的。

叫乳母把阿木爾抱進來逗弄一回,他老人家方才施施然離去。

鬱宛則又躺著了,雖然她睡了一整天,可這會子天都黑了,不得把作息調整回來?

渾忘了適才還說要減肥。

又是黑甜一覺,次日那拉氏帶著永璂來探望時,鬱宛已完全恢複活力,除了身子還有些重贅,看她模樣恨不得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似的。

那拉氏唬得忙叫侍女把她按住,“你可消停些罷,坐月子就安生坐著,這女人生產就如在鬼門關上走一趟,哪有不損元氣的,你看看孝賢皇後。”

鬱宛順從地在床頭坐定,一麵卻也有些好奇,這還是那拉氏第一次主動跟她提起富察氏,“先皇後是生孩子生得不好麼?”

“否則還能因為什麼?”那拉氏歎道,本來端慧太子過世後富察皇後就心氣大虧,偏萬歲爺總想要個嫡子,富察皇後為了家族榮耀也不敢不儘力,遂在十四那年拚死生下七阿哥,懷胎的時候便十分不妥當,動不動見紅,不得已找了太醫來熏艾保胎,饒是如此,七阿哥生下來仍病歪歪的,兩歲不到就夭折了,富察皇後自此纏綿病榻,沒多久也跟著兩位皇兒離去。

“彆看你還年輕,女人的歲數可做不得準,一眨眼的功夫就老了。”那拉氏這兩年都覺著精神愈發不濟,也或許是永璂太過磨人的緣故,

鬱宛笑道:“臣妾也不年輕了。”

十歲的人哪還好意思裝嫩?

那拉氏道:“總歸仔細些沒錯。”說著又幫她理了理被褥,還讓春泥拿個披肩搭著,省得上半身受涼。

鬱宛無奈,隻能乖乖享受皇後娘娘的關懷,一麵卻又詫道:“娘娘最近很清閒麼?”

雖說皇貴妃的喪儀已經過去,剩下那些瑣事還真不少,阿哥又病了,聽說皇帝讓搬到暢春園養病,也好陪皇太後說說話——鬱宛有種不詳的預感,這都像臨終遺言的意思了,原來肺結核在古代這麼凶險?

她忽然慶幸自己沒去看皇貴妃,彆怪她冷情,這種病染上可不好治。

那拉氏道:“有令貴妃料理六宮瑣事,本宮也好分出些精神。”

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常,不過鬱宛還是聽出一絲微妙的不理解,本來有孕之人好好養胎就是了,令貴妃倒跟個千手觀音似的,哪處都不落下,那拉氏待要勸她,隻怕人家反倒誤會,以為那拉氏想大權獨攬——既然令貴妃自己都不愛惜自己身子,那她也懶得理會了。

鬱宛同樣不明白,魏佳氏已經是貴妃了,還有什麼不滿足?莫非十四阿哥的夭亡讓她迫切需要穩固地位?其實她隻要老老實實把肚裡這個生下來就夠了,那可是未來嘉慶帝。

可魏佳氏畢竟不能預知,大抵人心總是不知足吧。

鬱宛也懶得理會,反正她隻要守著自己這方小小天地,任憑外界風吹雨打,對她影響都不大。

永璂從方才一直被容嬤嬤拘在懷裡,這會兒實在耐不住了,扯著嗓子向那拉氏道:“額娘,我要看小妹妹。”

這孩子!那拉氏橫眉相對,永璂同樣毫不示弱,他又不是來嘮家常的,大人的談話他也插不進嘴麼。

鬱宛笑道:“娘娘就讓他看看吧。”

一麵叫新燕將搖車推進來,為了方便出行,連門檻都是鋸平了的,鬱宛實在佩服小桂子的巧思。

永璂摩拳擦掌就要過去,那拉氏一把打開他的魔掌,“先去洗手,瞧你那雙爪子多臟!”

永璂撇撇嘴,到底還是噠噠跑到水盆邊上,還細心抹了把香胰子,把十個指頭弄得香彭彭的。

那拉氏一邊跟鬱宛說話,一邊不忘盯著兒子動作,生怕他把手指頭戳到阿木爾嘴裡。

永璂不服氣道:“可她自己在啃哩。”

鬱宛笑道:“想必是餓了,新燕,把公主抱去給乳娘罷。”

這會子忽然有些發愁,她本來跟皇帝商量得好好的要自己喂奶,可一天一宿都過去了,胸前似乎毫無反應?難道白長了一對大胸脯?

要是她一直沒奶水喂給阿木爾,隻怕阿木爾也不會跟她親近的。

那拉氏道:“這也不算什麼稀奇,本宮當年生永璂也是天之後才來奶水的,你若實在著急,本宮讓禦膳房送些鯽魚來,和豬腳一起燉,喝下去百試百靈。”

鬱宛連忙道謝,這個時令的鮮鯽魚可不好弄,那拉氏此舉可謂幫了她大忙,不管是否真的見效那麼快,總歸盛意拳拳。

那拉氏笑道:“都是宮中姊妹,就無需這些虛禮客套了,你承寵許久,早該有個子嗣傍身,如今終於得償所願,本宮也為你高興。”

她本來盼著鬱宛生個阿哥好給永璂作伴,但公主倒也不錯,何況阿木爾生得玉雪可愛,那拉氏看了十分喜歡——她自己的五公主早早夭亡,難免有些移情之念。

等送走那拉氏,鬱宛本想繼續睡覺,哪曉得蘭貴人和貴人幾個又來叨擾。

不消說,法蒂瑪聽小鈕祜祿氏在那一口一個乾娘便急眼了,雖說先來後到,可她是薩日娜親口認下的女兒,怎麼也得算她一個。

鬱宛新學了幾句維吾爾語,也便用法蒂瑪加家鄉回部的語言對她說,她可是純純正正的姨母,比勞什子乾娘強多了。

法蒂瑪這才心滿意足,不再與小鈕祜祿氏爭競。

二人皆以為自己才是最特殊的那個。

因是十分相熟的,鬱宛也不拘泥,當麵就拆開禮物查看,小鈕祜祿氏送的親手縫製虎頭鞋虎頭帽,法蒂瑪不擅針線,便帶了各種家鄉特產,有大棗、葡萄、哈密瓜等等。

鬱宛這幾日喝湯喝得作嘔,正饞點新鮮瓜果呢,便讓春泥去洗幾串葡萄,又剖了個大瓜,方便分食。

不愧是瓜果之鄉,香氣格外濃鬱,隻因還不到正式上市季節,甜味稍顯不足。不過鬱宛嘗著卻正正好,又聽說蜜瓜可以熬湯,讓春泥留兩個小的,待會兒和銀耳烏雞一起燉,據聞可解身上燥熱。

不能洗澡真是個大麻煩,好歹鬆快點兒。

法蒂瑪望著她腰間軟肉,呆呆道:“原來生孩子果然會變胖。”

這不是廢話?鬱宛睨她一眼,像她這種美人自然體會不到身材走樣的苦楚。

慶妃倒是送了些纖潤膏來,說是魏佳氏常用這個恢複身段,不過鬱宛不敢輕易嘗試,見效太快的東西往往副作用也大,她寧願照杜子騰的法子,配合針灸加泡腳慢慢來——皇帝要嫌棄就嫌棄吧,大不了守著女兒過日子,反正她如今也不怕失寵了。

不過她倒是想打聽法蒂瑪是怎麼保持香味持久的,這才挺屍了兩天,鬱宛已然覺得身上有股子汗餿味,再加上生孩子難免沾些血腥,兩股味道混在一起就更奇怪了。

尋常熏香太過嗆鼻她也懶得用,倒是法蒂瑪周身氣味悠遠,跟花香似的,十分沁人心脾——她剛來那陣賭氣不肯洗漱,侍女們還說更香了呢。

小鈕祜祿氏哭笑不得,“人家那是天生,姐姐你比什麼?”